「我知道。」徐蔓抿唇,有些自責地開口,「可是今晚你明明能在家裡好好地休息,要不是因為我——」
「沒錯,都是因為你。」秦深打斷她的話,毫不猶豫的肯定讓她心裡一涼,不過下一秒,她就又寬下心來,被他接下來的話安慰到了,「所以以後只要過了晚上九點,你想出門去就得叫上我,要不然你危險,我也倒霉。要麼打我電話,要麼就在家待著,兩個選擇,沒有第三個。」
徐蔓再次點頭,認真答應:「嗯。我會的。」
「一定要打我電話啊。」秦深又強調了一遍,才和她再見道別,離開的時候徐蔓想送他到電梯口,被他拒絕了,「你就好好在家待著吧,我現在看你一人出門我就擔心。快回去,把門鎖了,回房睡覺。我就在外面站著,等你關門了再離開。」
徐蔓看上去像是想為自己辯解兩句,但最終什麼也沒說,順從在他的關懷之下,乖乖地點了點頭,說了聲「好」,就轉過身去,準備關門回屋。
「你等等。」就在她要關上大門時,秦深忽然開口叫住了她,沖她招招手,「過來一下。」
徐蔓有些不解,不過還是聽話地走了過去,站到他的面前,一雙漂亮的杏眼含著疑惑望著他:「怎麼了?」
秦深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沒什麼,就是想親親你。」
徐蔓一愣,慢半拍地反應過來,臉上就騰起一片紅雲,不過經歷了這麼幾次的親吻,她也總算是有了點抵抗能力,沒有再低下頭去半天說不出話,而是害羞又甜蜜地小小嗯了一聲,抿唇微笑著回了他一句:「晚安。」
秦深一笑,溫柔回她:「你也是。好好休息。」
……
支隊離徐蔓的小區有十五分鐘的車程,但秦深只花了一半的時間就到了隊裡。一是因為凌晨道路空曠,除了紅綠燈外沒有別的等待點,另外一個就是徐蔓遇襲的場景總是不停地在他眼前回放,而只要一想起她被人捂著嘴往陰影里拖的畫面,他的心裡頭就止不住的翻湧起怒火,腳下油門越踩越大,一路上被拍了七八張超速照,路邊測速儀的閃光就沒停下來過。
到了支隊,他甚至連停車院都懶得去,把車停在大廳門前就下了車,大踏步地走進廳里,和接到他電話出來的沈東雷碰頭,往關押歹徒的審訊室走去。
審訊室里,中年男人被銬著雙手鎖在審訊椅上,聽見開門的動靜抬起頭,看見秦深進來,身體就有些畏縮地蜷了一下,看來兩個小時前的那場單方面壓制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秦深冷冷瞥他一眼,關上門,和沈東雷分別落座在主次兩位,也不等後者打開攝像記錄儀,就拿過筆,翻開筆記本,直接開始了詢問。
「名字。」
男人沉默兩秒,啞著嗓子回答。「羅俊力。」
「年齡。」
「28。」
「身份證號。」
羅俊力:「我……我記不住。」
秦深筆尖一頓,抬頭看他:「你身份證呢,帶了嗎?」
羅俊力:「沒、沒帶。」
秦深:「那你籍貫是在哪裡?別告訴我你連這個也記不住。」
「什——什麼叫籍貫?」羅俊力瞅他一眼。
「你老家。」秦深的聲音里已經帶上了不耐煩,他本來就壓著怒火,顧及到這是在審訊期間,才勉強忍住了沒有發出來,用正常的態度來面對眼前這個混帳,但這也是在對方配合的情況下,要是沒了這個前提,他可不保證自己會有多大的包容冷靜。
「哦……」羅俊力反應過來,答了一句,「我是谷州人。」
「谷州,羅俊力?」
「對。」
秦深在本子上寫下「谷州、羅俊力」五個字,倒轉過去給他看:「是這幾個字嗎?」
羅俊力伸長脖子看了一下,點點頭:「對,沒錯,就是這個。」
「行。」秦深收回本子,示意旁邊的沈東雷通過這些信息查詢羅俊力的具體身份,就又接著問他,「知道我們為什麼抓你嗎?」
「知道。」羅俊力低著頭。
秦深:「為什麼?」
羅俊力:「因為……因為我不小心得罪這位警官你了。」
秦深冷下臉:「好好回答!想糊弄誰呢你?」
「哦,不是不是,」羅俊力連忙改口,「是我不小心得罪了警官你的女朋友,所以才會被抓到這裡。」
他抬起眼,覷了一下桌對面的秦深:「警官,你說,你這……算不算是公報私仇啊?」
秦深拍著桌子站起來,旁邊的沈東雷見勢不好,連忙也跟著站起來,按上他的肩膀:「秦隊,你冷靜一下,現在是審訊期間,注意克制自己的情緒。」
他壓低聲音,「房間裡裝了好幾個監控,你要真動手就說不清了。」
秦深沒動,僵著身體站了幾秒,被沈東雷用力按了兩下肩,才緩緩深吸口氣,繃著一張臉勉強坐了回去,重新拿起筆看向羅俊力,目光里充滿著冰冷的怒火與警告:「你老實點!別以為說點什麼亂七八糟的話就能糊弄過去,路邊的監控和受害者的證明口供都能把你的謊言揭穿,我勸你不要自作聰明。」
羅俊力有些心虛地別過眼神,避開他的視線:「我……我說的是實話。」
「實話?你說什麼實話了你?」
「我就是不小心得罪了警官您的女朋友唄……明明是好心上前想提醒她,前面有個窨井蓋被偷走了,讓她注意一點,她把我當壞人不說,還找警官你來告狀,把我……把我揍了一頓,現在我的肋骨還疼著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斷了……」
秦深一下把筆摔在桌子上:「你他媽——」
沈東雷連忙提高了聲音呵斥羅俊力,藉此來打斷秦深的發怒:「怎麼說話呢!讓你回答你就照實回答,我可警告你,你現在是人證物證俱全,想要爭取寬大處理只有坦白從寬這一條路,別想著什麼其它的東西!」
羅俊力撇嘴:「我真沒幹什麼事……」
「你沒幹什麼事?」秦深怒極反笑,這孫子居然還委屈上了?「沒幹什麼事你半夜在街頭晃蕩,捂住人家姑娘的嘴拖一邊去?你是當我傻還是瞎?!」
「我拖她幹什麼呀。」男人辯解,「她是警官你的女朋友,又不是我的女朋友。再說了,她那樣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的,看著清清純純的,實際上不知道被男人上了幾次,我哪裡看得上——」
秦深沒有讓他把話說完。
他猛地一下站起身,踩著桌子就撲了過去,一拳揍上羅俊力的臉龐,審訊椅的底盤發出刺耳的吱嘎聲,劇烈地不住搖晃。「你他媽有種再說一遍?」
「秦隊!」沈東雷在後面急喊。
秦深置若罔聞,揪起手下人的衣領,繼續照著那張臉狠狠來了一下:「說啊!」
羅俊力咳嗽兩聲,吐出半顆帶血的破碎門牙,頭歪歪斜斜地靠在椅背上,對他擠出一個艱難又扭曲的笑臉。
「咳咳……警官,你……你打我幹什麼啊,我又……沒說錯……她就是……犯賤……」
秦深本來就已經怒火中燒,聽了他這話更是暴怒,像是一通被點燃引信的火藥,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掐著他的脖子就要把他往椅背上砸,被從後面撲上來的沈東雷死死摁住:「秦隊!你冷靜一點!不要中了他的圈套!」
審訊室里陷入一片混亂,巨大的響聲動靜引來了外邊值班的警員,四五個警員開門進來,看見這場面都驚呆了,還是被沈東雷的一聲「愣著幹什麼!還不趕快過來拉住秦隊!」給吼回了神,上前拉架,好不容易才把秦深分開,停止了這場混亂。
但已經晚了,羅俊力挨了秦深不少下狠揍,半張臉都腫了起來,鼻血流了一地,看上去噁心又恐怖,整個人被鎖在審訊椅上,身體彎出一個扭曲的角度,也不知道是骨折了還是怎麼樣。
沈東雷要好得多,雖然在混亂中也挨了秦深的一記拳頭,但他是個練家子,身板硬,那一下又沒打在要害,所以沒覺得有什麼,彎腰撿起混亂中掉在地上的警帽,拍了拍上面的灰,就把它重新戴回了頭上,同時吩咐進來的警員:「快,對犯罪嫌疑人做急救措施,然後送去醫院,不能讓他出事!」
警員為難地看向秦深,「可是秦隊他……」他們進來了五個人,五個都負責控制秦深,足可見得暴怒中的秦深是有多麼難制伏,就是現在,他們也都不敢掉以輕心,生怕手底下勁一松,就讓秦隊給掙脫出去,再給犯罪嫌疑人補上幾下。
「沒事,秦隊已經冷靜下來了,你們放開他吧。」沈東雷的目光掃過低頭沉默的秦深,嘆了口氣,揮手示意警員加快行動,「現在處理受傷的犯罪嫌疑人要緊,快去拿擔架過來。」
……
一番折騰後,羅俊力被送到擔架上抬走,秦深也被鬆開了轄制,審訊室里恢復了原有的平靜,沈東雷的眉頭卻比什麼時候都要皺得緊,幾乎都能夾死一隻蒼蠅。
他上前兩步,走到秦深跟前,萬般不解地開口詢問:「秦隊,你怎麼就中了他的激將法呢?他那些話明顯是在激你,你動手就落了他的套了。」
「我知道。」秦深面無表情,眼底散著幾分戾氣,「但我就是想宰了那個畜生。」
沈東雷:「當刑警不能意氣用事。這還是你當初對我們大家說的話,秦隊,難道你都忘記了?」
回答他的是秦深的一聲冷笑。
看他這樣子,沈東雷就知道是勸不動了,也就不再多費口舌:「好,這事我們先不談,但是毆打被限制行動能力的犯罪嫌疑人,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都是嚴重違紀的行為,那個姓羅的被你打成這樣,不僅有監控拍下,還有那麼多兄弟看著,肯定是瞞不住的,到時候上頭追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