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蔓走出訓練館時, 太陽已經升到了高空,熱辣辣的陽光炙烤著操場,蒸騰起一股又一股的熱浪。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附近等候的秦深,一手握著可樂罐, 一手捧著手機,在陰影里倚牆靠著,連忙加緊步伐小跑過去,含著歉意開口說道:「不好意思, 我和我舍友聊了一會天,耽擱了, 讓你久等了。」
「沒事。」秦深搖晃了一下手中的可樂瓶, 喝完最後一口,把空罐子扔進垃圾桶里,就收起手機, 沖她揚起一個明朗的笑容,「離校兩年, 偶爾回來一次也不錯, 還挺懷念的。怎麼樣,都弄好了嗎?」
她點點頭:「嗯。」
「那就走吧。」秦深抽出她懷裡抱著的兩本證書, 攬過她的肩, 擁著她往操場外面走去,一邊問道, 「你的學士服外套呢?直接在館裡面還了?」
「沒有, 學士服要到行政樓去還。」徐蔓說, 「正好我舍友她們要去拿畢業證和學位證書,就讓她們順路幫我帶過去了。」
「我說呢,怎麼今年規矩變了,可以直接現場還衣服,哪有那麼方便的事情。」秦深笑一聲,「不過你穿學士服還真是好看,知性,端莊,和平常給我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是嗎?衣服那麼大,一點都不合身,我還覺得顯丑了呢,尤其是那個帽子,戴上去一點都不好看。」
「好看啊,挺好看的。我看見你上台領獎的樣子了,所有人里你最好看,還給你拍了照片,你看看。」
秦深邊說邊停下腳步,打開手機相冊給徐蔓看他在典禮上拍的照片,徐蔓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了,和他撒嬌般地輕嗔:「你怎麼把我拍得那麼傻,一點都不像我,像個二愣子。」
「沒辦法,距離太遠了,鏡頭拉近後就這麼點像素,誰拍都顯傻。」
「那你還說我好看。」
「是好看啊,領獎台上那一群人里你最好看。」
「那現在呢?」徐蔓問他,「我這一身怎麼樣?」
學校規定,所有畢業生與會典禮時必須要穿警服,外套學士服裝,徐蔓在支隊實習的時候都沒有穿過一天制服,反倒是在回校拍畢業照和領證書時穿了好幾次,頗有一點本末倒置的意味。
秦深上下打量她一眼,就笑著在她唇上親了一下:「也不錯,嬌小可人,制服誘惑。」
徐蔓臉上就是一熱:「你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東西,明明很正經的事情,每次都能被你說得奇奇怪怪的。」
「這也不能怪我,誰讓你長得這麼嫩,穿這一身警服根本就撐不起來,一點威嚴都沒有。還不如剛才那身學士服,好歹有些學術氣息,這身就……你懂的。」
「我不懂。」徐蔓紅著臉嘀咕,「又不是我想長這麼矮的,我身量就這麼點,能有什麼辦法。」
「多喝牛奶啊,長高。」
「我喝過,從小學就開始喝了,也沒見長高多少……你是怎麼能長這麼高的?」
「天生的,沒辦法。」
「討厭。」
兩人說笑著往停車場走去,早在四月份回校上交實習報告時,徐蔓就把她在學校里剩下的所有東西都打包帶走了,宿舍的鑰匙也交給了寢室長曹淑淑,所以畢業典禮一結束,她就可以直接走人了,不用整理什麼東西。
「怎麼樣,告別校園的滋味如何?」坐進車子裡後,秦深發動引擎,把空調功率調到最大,驅散車內的炎熱悶氣,一邊笑著問她,「是不是有點不舍?從今往後你就是大人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還好吧……」徐蔓有些猶豫地回答,一朝結束學習生涯,她本以為自己會有許多傷感不舍,再不濟也是愁上心頭,但現在她的內心除了幾分感慨之外,居然沒有什麼別的情感,平靜得連她自己都覺得驚訝。
「可能是因為我去年就開始在外面實習了?」她困惑地蹙著眉,歪著頭,自問自答地解釋說道,「一直都遠離學校,所以真畢業了也沒什麼感觸?而且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大學裡都是成年人啊。」
「學生和社會人還是不一樣的。」秦深駛出停車場,往校門口開去,「不過正常,我當年也和你一樣,畢業典禮結束就結束了,沒什麼感覺。」
他邊說邊看了一眼時間,「十點半,快十一點了,先去吃飯吧,民政局的工作人員十一點就午休了,現在過去也找不到人,不如下午早一點過去,也不用拿號排隊。」
徐蔓對此沒有什麼意見,和他商量了一下去哪家餐館之後,就靠在了副駕駛座上,翻看著手中的證書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兒,她幽幽開口:「問你一件事。」
「什麼?」
「當年你離校準備實習的時候,是不是有很多女生主動送上門來,往你跟前湊?」
秦深差點一腳踩上剎車:「你——你聽誰說的這事?」
「你別管是誰說的。」徐蔓說,「我就問你這事是不是真的。你在學校的時候,真的有很多女生湊到你跟前嗎?」
她回想起黃莉給她科普這些事情時的熱情模樣,心裡就泛起一陣不舒服,不是聽不出對方的嫉妒嘲諷,只是想著到底同寢了三年,產生姐妹情不容易,就忍住了。雖然到後來還是沒有忍住,綿里藏針地回擊了一句過去,看著對方的臉色因為她那句「主要還是他喜歡我」而變得精彩紛呈,心中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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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高中時化學老師說的話是對的,最純粹的友情只有在中學裡才能交到,等上了大學就不可能有了,本身就是個社會的縮影,藏著各種彎彎繞繞的小心思。
但最讓她在意的果然還是這件事情——
「你離校的時候,真的有女生主動送上門嗎?」
她又重複詢問了一遍。
秦深的臉色就像是吞了塊苦瓜,怪異、為難。
「……你想聽實話?」
「實話。」
「實話就是有。」他飛快地說,「但我一個都沒有接受。我和你說過,在遇到你之前,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人,更沒有和別人來過一段,真的,不騙你。」
徐蔓垂下眸,輕聲說:「可是你那麼受歡迎……」
「你就不受歡迎了?不是,話不能這麼說。」見話越說越亂,秦深乾脆把車停在了路邊,轉過頭跟她好好地解釋,「你也是知道我的情況的,長得帥,家世又好,受歡迎很正常,我從小到大都很受歡迎。但這不代表我就會亂搞,你看我像是那麼放蕩不羈的人嗎?你要相信我。」
徐蔓被他話里的幾個形容詞逗笑了,「你還真好意思說……我也沒說不相信你,就是……覺得心裡不舒服。就當我是在犯矯情吧,你別在意。」
秦深露出一個包容的笑容:「沒關係,我能理解,因為我也會這樣,看見路上別的男人對你多看兩眼,就會生氣不滿,人都是具有獨占欲的動物,產生這樣的反應很正常。」
徐蔓聽了,就抬起頭,咬唇求助地看著他:「那你說,我該怎麼緩解這個情緒?我現在一想到這點就難受,想跟你生氣。」
「你要真為了這事跟我生氣,那我可就太冤了。到底是誰那麼多嘴啊,在你面前講這些陳年爛穀子的舊事?還有沒有點良心了。」
「那現在講都已經講了,我也都聽了,知道了,有什麼辦法?」
「那你就不要去想這個,多想想我們下午要領證的事。」秦深笑著說,「想想馬上我就是你的人了,這麼一想是不是舒服多了?要是還不行,我就帶你回到家裡,好好感受一下我們現在的關係。」
「什麼?不行!你媽媽還在家裡呢。」
「那就去賓館開房。」
「我——我不是在跟你說這個——算了,當我什麼都沒有說,你別再提了,別再提了。」
「為什麼?你剛才不是還很在意有許多女的主動送上門來嗎,就不想自己也嘗試一下?」
「討厭,別提啦!……」
徐蔓的心情被秦深的三言兩語帶得明快起來,這份好心情一直持續到兩人從民政局領完證回來,整個人都像是踩在雲端里一樣,飄飄欲然。
回到家裡,江雅正在等著他們,一見他們回來,就激動地從沙發上站起,詢問證領了沒有。
徐蔓把結婚證書遞給她看了,還喊了一聲「媽」,叫得江雅心花怒放,把秦深都晾在一邊,拉著她討論起婚禮的大小事情來。
年初的時候,兩家人在江州碰頭見過一面,定下了婚禮的日期,但具體事宜的操辦還是到了四五月份才開始的,這期間徐蔓被江雅拉著四處跑,包括試婚紗、選戒指、選酒店和喜糖等等,零零碎碎的事情繁瑣又麻煩,完全壓榨了她除了準備論文答辯之外的所有時間,只得無奈地放棄了上半年的公招,等下半年再說。
經過兩家人的商討,婚禮最終決定舉行兩場,一場在江州,7月22號,舉辦傳統的中式婚禮,另一場在新京,舉辦更流行的現代婚禮,7月28號。
江州的婚禮大多邀請徐家的親朋好友和徐蔓的小初高同學,新京的婚禮則是邀請秦家這邊的親戚和徐蔓的大學同學,田思比較特殊,充當了徐蔓兩場婚禮的伴娘,惹得她一直在那邊抱怨,說是頭一次聽說伴娘要買兩套禮服裙、趕兩場婚禮的。
「沒辦法,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嘛。」徐蔓這麼安撫她,「等你結婚了,我也會去當你的伴娘的,不管幾場。」
田思呵呵笑:「忽悠誰呢?誰結婚用已婚人士當伴娘啊。算了算了,兩場就兩場,誰讓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呢。」
「不過你老公家這排場還真大。」在參加徐蔓在新京舉行的婚禮時,田思這麼和她咬耳朵說道,「你看見那邊那一群人了嗎,就你老公爺爺那一桌的,全特麼是大佬,大佬中的大佬,新聞聯播里一直上鏡的。怎麼辦,我好緊張,好想上去跟他們談我的治國大論,但是又不敢,慫。」
「你想跟他們談什麼大論?」
「希望上半年能夠多放幾天假。」
徐蔓笑得花枝亂顫:「大大佬可不管這個,你該跟負責假日的人去說。」
「那負責全國放假節日的大佬們來了嗎?在哪裡?」
「應該來了,你可以上網搜一下他們的名字,再去和賓客名單對一遍,就知道該找誰了。」
「我不敢啊。」
「那就繼續讓上半年的假期少著吧。」徐蔓捂嘴直笑,笑完之後又說,「其實我也緊張,等會兒敬酒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萬一說錯了話,可就太丟臉了。」
「不怕。」田思說,「有你老公擋著呢,到時候你只需要閉嘴微笑裝淑女就可以了,我國的傳統美人就是這個樣子的,溫柔嫻靜,不出聲就是勝利。不說了,你老公在朝你招手呢,好像是你爺爺那邊在叫人,祝你一切順利,我就先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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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禮順利地舉行完畢,徐蔓還沒有工作,全天候都有空,秦深則是請了十二天的事假,再加上三天的法定婚嫁,一共半個月假期,暫時留在他新京東紫閣的家裡,準備先住兩個晚上,再休息一天,然後用剩下來的時間去新婚旅行。
和大多數夫妻一樣,徐蔓和秦深兩個人在新婚之夜並沒有度過一個美好甜蜜的夜晚,兩場婚禮從江州到新京,可以說是天南地北,全部一套下來簡直能累死個人,徐蔓穿的婚紗還很厚重,更不用提敬酒時換的那幾套禮服,幾乎是一沾上枕頭就睡了過去,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九點才醒來。
醒來第一眼,就看見秦深在含笑望著她。
她眨眨眼,對丈夫露出一個朦朧而又清麗的微笑。
「現在幾點了?」
「九點零五分。要吃早餐嗎?」
「不用了……我去刷牙,等吃午飯吧。爸媽他們都起了嗎?」
「早起了。我爸去上班了,我媽出門去跟她的小姐妹逛街去了,臨走前讓我問你要不要在家裡吃午飯,吃的話她就回來給我們做,不吃的話就和小姐妹在外面吃了。」
「哦……你想在家裡吃嗎?」
「不想。我媽的手藝你又不是不知道。」
徐蔓莞爾:「那你就給我做飯唄,媽肯定不會回來打擾我們的。」
「好主意。」秦深眼前一亮,靠床坐直了身體,拿出手機給江雅發消息,徐蔓則趁著這個時候下床去衛生間洗臉刷牙,等她洗漱好回來,站在衣櫃前挑選今天要穿的衣服時,腰就被人從後面摟住,抱著倒在了床上。
她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就是一聲嬌嗔:「你幹什麼呢!」
秦深沒說話,用行動表達了意願,剝開她的睡裙,褪下內衣,埋首就是一串吻親了下去。
徐蔓被他親得一陣發癢,又笑又氣道:「大早上的你就來這個,你真是……疼,輕點輕點。」
「我沒用力,就舔一下。」
「上次被你咬破了,沒好全,被你剛才親得又裂開了。」
「沒有,那是印子。」
「就是破了!」
「好好好,是我不好,我不親了。」秦深無意在這種時候和她多費口舌,把唇離開她的胸脯,敷衍地安撫了兩句,就問道,「小蔓,你是不是短時間內不準備考慮孩子的事情?」
徐蔓一愣,不明白他問這話的意思:「是啊……我之前不是和你商量過嘛,現在懷孕還太早了,最好等過兩年,我25、26歲的時候,剛剛好。我還想跟你多過一點兩人世界呢。你反悔了?」
「不是,孩子是你生的,你有權利決定什麼時候懷孕。」秦深說,把目光移到她的臉上,和她對視,「但我想徹底地和你來一次,不戴套,行嗎?」
不戴……徐蔓臉上一紅,意識到他話里的意味,心怦怦跳起來。
「可是……要是懷孕了怎麼辦?流產很傷身體的,我又不想這麼早養孩子。」
「就一次,不會那麼巧的,正常夫妻每次也就10%受孕的概率而已,一年都不戴套才90%。」
徐蔓還是不放心,但她又不想讓對方失望,這一年裡秦深就算再動情,每一次也都會記得戴套,就是為了不傷害她,如今他提出這個要求不算不合理,畢竟兩人已經結婚,是合法夫妻了。
而且……她也挺想試一下那個滋味的,不知道會有什麼不同。
「我查一下時間吧。」她最後說,「如果在安全期就做,如果不在,你這次就先戴套,等下次我到安全期了再來,可以嗎?」
「行。」秦深笑著親了親她的臉頰,「你是老婆,你最大。」
「好話坯。」徐蔓別過臉去,抿嘴笑道,「也就這種時候會把我誇得天花亂墜,平常就只會氣我。」
她拿過手機,下載了一個月事軟體,輸入日期查詢了一下,發現正好在安全期內,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秦深,被後者撲倒著壓下,經過一段急促短暫的前戲,用和第一次一樣的姿勢完成了徹底無隔絕的進入。
體驗很曼妙,是之前許多次都無法比擬的貼近,仿佛從身到心都被相連在了一起,徐蔓像是回到了一年前的那個白天,到最後全身都戰慄起來,被秦深抱緊在懷裡顫抖哭泣。
結束時,秦深沒有馬上退出,而是在裡面停留了一會兒,等餘韻漸漸散去後才離開,然後抬起頭,細細地端詳徐蔓的臉龐。
「怎麼樣?」
徐蔓紅著臉,接受他的注視:「……挺好的,我能感受到你……和平常很不一樣。」
「是剛才能感受到,還是現在能?」
「都能。」她先是害羞地回答了一聲,接著又說他,「你別問我這些問題了,難道你和我體驗不一樣?自己知道就行了,說出來幹什麼。」
「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你舒不舒服,又需不需要改進技術。」秦深壞笑地拍了一下她的香臀,「怎麼樣,要不要再來一次?」
「……如果我說不要,你就會聽我的嗎?」
「不會。」
「……」
看著徐蔓一臉羞惱又拿他無可奈何的表情,秦深忍不住笑起來,十指相扣地握住她的手,舉起放在唇邊親吻了一下,眼底像是落滿了星辰,含著滿滿的笑意。
「我愛你。」再一次擁有她時,他附在她的耳邊,滿懷愛意地低聲呢喃,「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