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男孩翻了個白眼:「你怎麼跟我媽一樣, 一回家就問我考試和作業的事情。這才開學不到一個月,考什麼月考啊,國慶後才考呢。」
一邊說,一邊往裡探頭看了一眼, 「老哥,你旁邊坐的是誰啊?你女朋友?長得真漂亮,是個大美女啊。」
「你未來嫂子。」秦深笑著答了一句,就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徐蔓見狀,也跟著走了下去,沖那個胖乎乎的男孩點頭微笑了一下。
她原本是想坐在車子裡,等著秦深去他舅舅家拿茶具回來的, 但現在既然已經被人家看到, 也就不好再繼續當隱形人, 只得跟著他一塊下了車。
看來是要跟他一塊進門,去見見他的舅舅一家人了。
面前的這個遛狗男孩, 應該就是他的表弟吧。
「嗯, 眼光不錯, 漂亮,美女。」胖男孩定睛瞧了徐蔓一眼, 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就把目光移到了秦深身上, 「不過老哥, 你帶著你女朋友來我家幹嘛, 不應該回你自己家嗎。」
「我這不是準備改姓江,來跟你爭奪江家的繼承權了麼。」秦深來了這麼一句玩笑,就鎖上車門,對徐蔓介紹道,「這是我表弟,江詢。」
這是徐蔓第一次面對他的親戚同輩,有些經驗不足,不知道該打什麼招呼好,說表弟好像不太對,直接稱呼名字又不禮貌,最終還是延續了剛才的打招呼方式,沖對方微笑著點了一下頭。
「你好。」
江詢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麼一個害羞的動作放在一個大個子的身上顯得有些滑稽,但更多的還是憨厚老實:「哦,你好。」
現場的氣氛有些尷尬,好在還有個兩邊都熟的秦深,充當起兩人之間的調和劑,拍了一下正對他咧嘴傻笑的阿拉斯加狗頭,就揚起下巴沖前面示意一下,「走了,去你家。」
三人一狗就這麼朝別墅大門走去,途中那條阿拉斯加犬一直都不消停地圍繞著幾人打轉,對於徐蔓這麼一個陌生人絲毫沒有表現出警惕或者害怕的樣子,不斷往她跟前湊去,徐蔓稍稍逗弄兩下,還會應和地搖頭擺尾,看那架勢,要不是身上有條繩子牽著,估計就跟她跑了。
「你家這狗還是這麼不認生啊。」秦深看在眼裡,笑著搖了搖頭,「上回我來你家,你舅媽沒看好它,讓它竄出了家門,跟在我車後頭跑了幾百米,還是我把它又引回來的。哎,江詢,它是不是不知道誰是它的主人?」
江詢呵呵乾笑:「誰知道,這笨狗見到人就喜歡往上撲,繩子不牽都不敢帶它出門,要不然怎麼叫撒手沒呢。」
表兄弟兩個人就著狗的問題聊了幾句,徐蔓聽他們說得歡,也忍不住插了一句:「這狗還真乖,都不凶人。」
「越大的狗越不凶人。」秦深回她,「狗的體型越大,膽子就越大,焦慮的情況也會減少,基本上都不會主動凶人。」
「還是有例外的。」他的表弟說,「一些烈性犬就很危險,城市裡都禁止飼養,其實阿拉斯加明州也是不准養的,不過只要不出去亂咬人,沒人舉報,也不會來管你……」
說話間,三人已經來到門前,江詢率先走了進去,把狗往客廳一側牽去,一邊提高了聲音喊話:「老媽,老爸,我表哥帶著他女朋友過來了。」
他話音剛落,客廳的一扇玻璃門後面就走出一對中年夫妻來,都和江詢一樣,身形有些偏胖,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一看就很好相處。
接下來就是一番介紹和被介紹,畢竟不是直系親屬,徐蔓在面對他們時就沒有像中秋面對秦深父母那樣拘束,稍稍有些放鬆,當然,基本的禮貌還是有的。
這樣的舉止自然是得來了一通客氣的誇讚,江父早就知道了秦深的來意,因此沒說幾句就領著他們去了藏室,擺出幾套紫砂壺的茶具一一給外甥看,讓他挑選要哪一套。
徐蔓不精通茶道,對這些茶具的價值也不精通,但對高檔品的感覺還是有一點的,很顯然,這些茶具都極具收藏價值。再看周圍陳列著的幾樣展示品,無一不是價格不菲的工藝品,一看就知道這間藏室的主人是一個非常內行的收藏家。
秦深沒挑,直接說:「我也不懂這裡面的門道,就上次別人送您的那套就行了,我看著那套不錯,應該挺具有收藏價值的。」
「收藏價是有,但不高。」江父說,「那套茶具雖然是劉波堰出品,但算不上大作,更出名的是在它之後面世的龍潛水三套,很少有人知道這一套先發的。」
秦深笑笑:「我聽著這收藏價值挺高的啊,名師的處女作,還挺有意義的。」
「不是處女作,劉波堰的處女作坊間一直流傳著在誰誰誰的手裡,但都沒有人真正地見過。這款是他五十歲時出的了,前面已經有很多成品,都是普通的工藝品,這款只是沾了後面三款的光,才勉強達到了收藏價。」江父感嘆一句,「不過你要它也行,這是你結婚娶媳婦的大事,舅舅肯定是能幫你就幫你的。」
說完,他就轉身去櫥櫃裡拿來了另一套紫砂壺的茶具,展示給兩人看:「喏,就是這套。丫頭你過來看一下,覺得你爸會不會喜歡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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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蔓慢了半拍才意識到對方口中的「丫頭」是在喊自己,這陌生的稱呼讓她有些新奇,還從來沒有人這麼喊過她呢。
她走過去,掃了一眼盒子裡的茶具,當然是沒看出什麼門道,遂矜持地笑笑,說道:「我爸他就是偶爾弄擺兩下,對這些東西應該挺不在行的。用不著這麼貴重的,拿一套好看的就行了。」
「這套就挺好看的,劉波堰的審美一向都是大師裡面數一數二的。」江父哪裡看不出這是小姑娘在不好意思,覺得不能拿貴重品,乾脆這麼來了一句,蓋上了盒蓋,「那就這套好了,我給你找個袋子裝起來。」
利落地包裝好茶具後,江父就帶著他們看起了藏室里的其它工藝品,徐蔓對其中的一些耳聞過,算是有個一知半解的認識,秦深看上去也了解一點,兩個半桶水晃蕩的人跟一個內行專家在一塊你說一句我接半句,倒也聊了不短的時間。
途中江母端了一盆水果拼盤進來,讓三人邊吃邊談,江父對他們能接上自己的話感到非常滿意,覺得總算是有知音了,還想請他們兩個留下來吃晚飯,但被秦深以明天一早要趕飛機的理由拒絕了,只得遺憾地讓他們離開。
離開時江詢不知道在跟他的那條狗玩著什麼遊戲,汪汪的狗叫聲傳遍了整個客廳,江母呵斥也沒有用,直到江父拿著一卷報紙過去,叫聲才沒了,看樣子還是條欺軟怕硬的狗。
徐蔓圍觀了全程,在聽到那隻狗傳來嚶嚶的低叫聲忍不住笑了,一直到上了車裡,臉上都還掛著笑容。
秦深見她這副樣子,就在啟動引擎的時候問她:「你喜歡狗?」
「喜歡。小時候家裡養過,養了七八年,初中的時候走丟不見了,之後就沒有再養過。」她回答,「有時候挺想再養一隻的,學校里的流浪狗也多,有一次上公共課,一條小奶狗還鑽進了教室,到處討吃的,真的很可愛。」
秦深笑著看她:「那我們以後也養一條?或者你要是想,國慶我就能給你買過來。」
他的這句話讓徐蔓感到一陣心動,但想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算了,我們兩個工作都忙,你就不用說了,加班加點都是不定時的,我下半學期還要忙論文,養了也沒時間照顧,不如不養。」
秦深轉動方向盤,讓車子掉了個頭,一邊往外面開,一邊說:「那就暫時先不養吧,等以後再說。不過你畢業後還準備干刑偵這一行嗎?」
這個問題徐蔓沒預料到,中秋那會兒,秦父也這麼問過她,當時她回答得支支吾吾,事後極為懊悔,好好思考了一下,如果下次再見到他爸爸,再被問這麼一個問題,要怎麼回答才是最好的,沒想到秦深先一步二度詢問了她,而她也依舊沒有想好答案。
好在發問人是秦深,她可以盡情地說實話求意見,而不用怕對方降低對她的印象分。
「……我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要是結婚後你還要繼續待在明州,我肯定也是跟著你留下來的,在支隊幹活也沒什麼不好……」
她有些茫然地說著,雖然她現在對刑偵是不排斥了,但要說喜歡也還算不上,到目前為止,促使著她留在支隊的動力仍舊有一半是因為秦深,還有一部分是實習要求,剩下的一小部分才是她對刑偵的興趣。
「隊裡你留不下來啊。」秦深嘆了口氣,「現在還好,我們只是在交往中,隨便怎麼弄,但等到以後結婚,成了夫妻,就不能再在一個部門工作了。這種事體制里都有規定的,夫妻二人不能同屬一個機關單位,尤其還是有直屬上下級關係的,肯定得迴避。」
這一點徐蔓還真的沒有想到,一時間有些發蒙,體制里是有這個規定沒錯,不能違反,要不然一舉報一個準。可如果不做刑偵,她還能做什麼呢?考公?考編?還是讓秦深把她調崗到市局的後勤行政部?
秦深給了她一個從沒有想過的選項。
「我媽跟我說,結婚後三年都很忙的,尤其是女方,要生孩子,養孩子,事情特別多,耗費精力,不建議你繼續干刑偵,甚至工作。要不然你就待在家裡?我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