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1章 賴帳的最高境界
事實證明，命還是要比錢重要一些，越是有錢的人越惜命。在權衡了一番利弊過後，大家還是覺得這筆保護費要交。
能夠在不友好的異國他鄉擁有一片基業，無論是白手起家，還是從先輩手中繼承下來的，都不是簡單貨色。
扯上奧地利的虎皮，不僅可以渡過眼下的威脅，最重要的是避免在這次戰爭中站隊。
相比日軍搶劫來說，政治站隊才是真正致命的。畢竟身處排華運動時常爆發的南洋，被人搶劫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大家都有應對經驗。
就算是被日軍搶劫，損失的只是明面上的一部分浮財。政治站隊就不一樣了，下錯了注就是身死族滅。
沒有一個強大的國家做支撐，海外僑民就是草芥。霍諾里諾想要撈錢撈政績，在場的眾人又何嘗不想尋個靠山呢？
有蘭芳公司的先例在，奧地利在南洋華人中的聲譽可是相當的好。拿錢辦事，說不干涉內政就不干涉，這麼講規矩的列強實在是找不到第二家了。
交易達成了，一封代表奧地利政府的外交照會，就出現在了山縣有朋大將面前。
如果不是國內再三叮囑別和列強發生衝突，又要海軍在旁邊看著，山縣有朋真不想理會這份非正式照會。
一夜之間增加了幾十萬僑民，這樣的玩笑，明擺著在糊弄人。可惜沒辦法，日本政府現在不能給列強提供干涉的藉口。
東京政府還是低估了進攻菲律賓帶來的政治影響。這年頭可是白人的天下，板鴨又沒有俄國人那麼能拉仇恨，國際輿論天然傾向於西班牙。
即便是邀請日軍進入南洋的英法，現在也變了嘴臉，不僅不承認他們這個准盟友，就連前面談好的條件也都全部作廢。
「告訴奧地利人，讓他們提供相關的證據來。據我所知，菲律賓群島一共就幾百奧地利僑民，唐人街那邊居住的都是遠東帝國僑民。膚色差距那麼明顯，難道還能看錯麼？」
不是山縣有朋氣度不夠，更不是他貪圖劫掠的那點兒財貨，關鍵是計劃被打亂了。
按照原來的計劃，攻克呂宋島後就利用威逼利誘的手段收服南洋華人，為統治菲律賓打下基礎。
「司令官閣下，沒用的。內線傳來消息，就在昨天晚上，菲律賓華人領袖陳濤越同奧地利駐菲律賓霍諾里諾外務官達成了協議，以支付35萬神盾為代價換取奧地利的安全保護，雙方已經簽訂了條約。
我和霍諾里諾打過交道，那就是一個吸血鬼。無理都要攪三分，非常的難纏。讓他放棄到手的利益，根本就不可能。」
說話的是日本政府派往菲律賓的情報官山本一夫。這次呂宋島攻防戰中的裡應外合，就是他親自主持完成的。
山縣有朋眉頭一皺，雙目中充滿了殺機。如果可能的話，他不介意派人來一次殺人滅口。
可惜這只能想想，知情者太多了，殺人滅口的風險非常大。
況且，這年頭又不流行講證據。對列強來說，只要懷疑就足夠了，誰管什麼證據不證據。
作為日本政府的高層，山縣有朋也是關注國際局勢的。
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反法同盟的勝算非常大，再不濟也能夠打出兩敗俱傷的結果。
無論是什麼樣的結果，反法同盟都是歐洲世界的一股重要力量。在這種背景下，得罪反法同盟的老大，無疑是不智的。
停頓了一會兒功夫，山縣有朋無奈的說道：「罷了，反正都在島上他們也跑不了，命令部隊暫時不要進入唐人街。
山本君，接下來你的任務就非常重要了。必須要儘快拉攏當地的實力派，組建殖民政府，以應對接下來西班牙人的反撲。」
剛剛拿回國家主權，這年頭的日本人還強勢不起來，尤其是在對上歐洲列強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底氣。
……
聖彼得堡，亞歷山大三世非常的糾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國內主戰的聲音再次高漲了起來。
毫無疑問，英俄戰爭剛剛結束，中亞還是一片狼藉，肯定不會是和英國人開干；俄奧是傳統盟友，主戰派也不會想不開要對自己人動手。
除了這兩個大boss，還有資格和俄羅斯並駕齊驅就只剩下法國人。主戰派這次的目標就是法國人。
理由非常的簡單：打亂法蘭西，粉碎英法聯盟，斷掉英國人的一臂，為未來奪取印度做準備。
牽強肯定是牽強了點兒，不過這也勉強說得過去。按照主戰派的邏輯，只要法國人倒下了，未來就是英國人獨自對抗俄奧同盟，二對一這局妥了。
穩是穩了，問題是英奧要按照劇本走才行。萬一干趴下了法蘭西，英奧兩國又偃旗息鼓，那就尷尬了。
繞是奧地利的信譽不錯，但這次牽扯到的利益太大，對維也納政府能否履約，亞歷山大三世表示深深的懷疑。
光懷疑還不夠，最近這些年俄羅斯帝國先後贏得了俄普戰爭、中亞戰爭，國內的民心士氣已經恢復了過來。
除了政府的腰包不夠鼓外，那個牛逼哄哄的俄羅斯帝國已經回來了。
實力就是膽氣，儘管中亞戰爭最後止步阿富汗，但是窺視印度的野心卻已經產生了。
政府高層能夠看到潛藏的危機，不等於普通人也能夠看到危機。要不然也不會點燃一根炮竹，就炸出這麼大的聲勢來。
「國內主戰的聲音高漲，你們覺得現在適合向法國人宣戰麼？」
亞歷山大三世問道。
民間叫囂的厲害，沙皇政府卻表現的格外冷靜。所有人都知道主戰呼聲高漲的背後有奧地利在推動，可民間的呼聲騙不了人，要不是民眾有主觀傾向，光奧地利的推手也造不出這麼大的聲勢來。
這個判斷本來沒有錯，但是有人進行長期輿論引導、洗腦，那就不一定了。
當然，這也不能怪沙皇政府。長期以來，俄羅斯和英法的關係都不咋地，國內的媒體宣傳英法的黑歷史，本來就是政治正確。
既然是政治正確，那麼夾在了一部分私貨，也算不得什麼了，畢竟報紙、雜誌也要吸引眼球嘛！
一次兩次沒關係，十幾二十年下來，量變就引起了質變。加上剛剛結束的英俄戰爭，民間對英法的仇視就更嚴重了。
新聞人也是要吃飯的，既然民間仇視英法，他們自然要滿足讀者的需求了。
在這種背景下，奧地利再砸錢推波助瀾，很快就引爆了輿論，主張向法蘭西宣戰的呼聲一下子高漲了起來。
對民眾國家來說，民意能夠影響、甚至主宰政府決策，但是在保守俄羅斯帝國，真正能夠做出決策的還是沙皇政府。
陸軍大臣伊萬諾夫：「陛下，從目前歐洲戰場的情況來看，反法同盟已經扭轉了局勢，贏得戰爭的可能性非常大。
如果我們再加入進去，法國人戰敗就是時間問題。即便是英國人親自下場，也是無力回天。」
沒毛病，現在和法國人開戰軍事上肯定能夠打贏。就算是法國人突然開掛，拉上了所有的中立國，也翻不了盤。
雖然沒有明說主戰，但是從伊萬諾夫元帥的表情上，眾人還是可以看出來軍方是渴望戰爭的。
想想也對，這種痛打落水狗的戰爭，最適合刷戰功了，軍方自然不可能拒絕。
外交大臣奧斯卡·希門尼斯分析道：「元帥說得不錯，現在加入反法同盟，軍事上幾乎沒有任何風險。但是，我們還要考慮政治影響。
我們的加入會讓反法同盟輕鬆贏得戰爭，戰後的歐陸局勢將發生根本性逆轉。
據駐德意志聯邦使館收集到的情報，奧地利已經同多個邦國達成協議，戰後將恢復神聖羅馬帝國。
從法理上來說，這算是奧地利的內政。作為盟友，我們是沒辦法直接反對的。
如果不進行干涉，一個橫跨亞歐非三洲的巨無霸，比起歷史上的古羅馬帝國也不遜色的帝國就要出現了。
毫無疑問，有了這個巨無霸，歐陸霸權之爭自然落下了帷幕。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們歐洲大陸都只能充當配角。」
歐陸霸權是俄羅斯帝國奮鬥了幾百年的目標，可惜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如果可能的話，誰都不願意現在放棄。
財政大臣阿利舍爾：「奧地利做大確實不符合我們的利益，但是現在想辦法遏制已經晚了。從埃及淪陷開始，法國人就註定要失敗。
無論我們加不加入，最終的結局都沒法改變。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不優先考慮帝國的利益呢？
和法蘭西開戰，又不等於馬上就要出兵。我們完全可以找藉口拖延時間，先消耗奧地利人的實力，等最後關頭再出兵分享勝利果實。
最終能獲得多少收益雖然不知道，但我們欠法國人的錢卻是不用還了。光這筆收益，就值得我們對法宣戰。」
甭管什麼國際局勢、歐陸平衡，都比不上切切實實的利益實在。沙皇政府現在是真的窮，能省一筆是一筆。
僅僅只是名義上的宣戰，就能夠抹掉十幾億法郎的債務，亞歷山大三世實在是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