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算計
巴黎一座莊園內，正在進行貴族宴會，在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裡，英國外交大臣托馬斯和俄國外交大臣卡爾-渥賽爾聚在了一起。
這個消息要是傳了出去，巴黎報紙的頭版頭條，就可以先預訂下來了。
卡爾-渥賽爾皺著眉頭問：「托馬斯先生，你約我過來，不會就是為了喝酒吧？」
本來他忙著在酒會中勾搭貴婦，玩兒的正歡，結果被找上門來的托馬斯打斷了，心情能好才怪。
談事情，卡爾-渥賽爾不認為現在他和英國人有什麼好聊的。況且這個場合也不對，掩耳盜鈴般的保密，根本就是故意讓奧地利人發現。
托馬斯笑呵呵的說：「卡爾-渥賽爾先生，你不覺得吞併南德意志地區過後，奧地利太強大了一點兒麼？」
卡爾-渥賽爾臉色一變，沙皇政府中覺得奧地利太強的人不少，他本人也是其中之一。自家在屋裡說說也就罷了，現在被英國人揭破了，他可不敢承認。
誰知道這周邊有沒有奧地利的眼線，就算是沒有，想必英國人也有辦法讓奧地利知道談話內容。
卡爾-渥賽爾的政治能力還是及格的，知道這是英國人挖下的政治陷阱，自然不會順著話題往下接。
當下毫不客氣的說：「托馬斯先生，如果是這件事情的話，就不撈你操心了，我們做事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沒有理會他的無理，托馬斯依舊笑呵呵的說：「卡爾-渥賽爾先生，這個世界上沒有永恆的朋友，只要永恆的利益，今天你們和奧地利是盟友，明天就可能變成敵人。
現在為了盟友關係，你們縱容奧地利在德意志地區擴張，明天你們就可以面對一個統一的中歐大帝國。
提前做點兒準備，防範於未然總是不會錯的。
俄奧兩國距離太近了，當奧地利歐洲的擴張之路被堵死過後，他們就只能往近東地區發展了，你們早晚都會發生衝突……」
不待托馬斯把話說完，卡爾-渥賽爾直接告辭離去，他已經後悔冒然和英國人接觸了。
俄奧同盟是俄羅斯最重要的外交政策，怎麼可能輕易改變了，不能因為可能存在威脅就放棄盟約。
這麼明顯的挑撥離間，他要是看不出來那就真的有問題。
這場看似不歡而散的見面，落到有心人的眼裡，實際上已經發生了質變。
這些問題卡爾-渥賽爾自然沒有注意到，他不得不承認英國人的挑撥離間非常有效，在內心深處他也是非常忌憚奧地利的，就和奧地利政府忌憚俄國人一樣，盟友也需要防備啊！
這就是托馬斯的高明之處，事情一旦被挑明了，想不受影響都難。
要不要扯一下奧地利的後腿，成為了擺在卡爾-渥賽爾面前的難題，茲體事大他猶豫了。
一夜無眠，次日大會正常召開，托馬斯當場發難，卡爾-渥賽爾不由自主的減少了發言。
原本是英普一波、俄奧一波，法國人在一旁和稀泥，西班牙代表負責主持會議，等僵持不下了就站出來宣布休會。
現在法國人的態度變換了，卡爾-渥賽爾的支持度又不夠，一開始梅特涅就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不過談判不是看人多，不然把所有的國家都拉進來，反對奧地利擴張的人還更多，理由不需要解釋。
外交界身經百戰的梅特涅，自然不會就被嚇住了，任英法普三國代表如何義正言辭的噴，反正我自巋然不動。
托馬斯威脅道：「梅特涅先生，如果貴國不肯放棄建立神聖羅馬帝國，那麼各國就要對你們進行制裁了。」
梅特涅面不改色的說：「好吧，我們可以做出讓步，不建立神聖羅馬帝國，我們建立新神聖羅馬帝國總行了吧！」
這完全是在避重就輕了，廢了這麼大的功夫，可不是為了讓奧地利改個國名就完事了，而是要讓他們放棄到手的利益。
更進一步的威逼利誘，在大會上托馬斯是不會說出來的，這要私下進行溝通。總不能擋著俄國人的面，讓奧地利倒戈吧？
俄國人又不傻，只要露出一點兒矛頭，他們馬上就會反應過來，採取措施。
托馬斯前面的這一系列工作，實際上都只是為了在俄奧之間製造間隙，為拆分俄奧同盟做準備。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俄奧兩國雙方要是沒有間隙，英國人也無處下手啊！
其次才是打壓奧地利，這個主次戰略，托馬斯分的非常清楚。現在看起來效果似乎很不錯，俄國人的不作為，顯然成為了一根扎在梅特涅心中的刺。
會議結束過後，沒有給梅特涅留下時間，托馬斯就向他攤牌了。
要麼放棄俄奧同盟，奧地利可以把拿到手的利益全部吞下去；要麼保留俄奧同盟，把吃下去的利益吐出來；要麼迎接九國干涉聯軍。
如果是普通人早就被嚇住了，梅特涅內心同樣也不平靜，不過表面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破綻。
直接譏諷道：「托馬斯先生，這個玩笑並不好笑。九國聯軍你確定不是在逗我？
荷蘭和比利時有矛盾，西班牙和葡萄牙關係也好不了多少，貴國和法國人要是能夠親密合作，近東戰爭早就結束了。
如果你們能夠讓這支矛盾重重的聯軍變得親密無間，那麼我無話可說，奧地利沒有和九國抗衡的實力。」
如果能做到這一步的話，托馬斯就不用在這裡廢話了，聯軍一出動奧地利政府保管認慫。
大家都不是傻子，要干涉奧地利也要看利益啊，利益不夠就算是英國人強行把他們拉到一起，那也是出工不出力。
或許，在很多人看來，打奧地利不如坑隊友更加划算，起碼可以借刀殺人，消耗敵人的實力。
這種坑隊友的事情，英國人幹的多了，可以說是他們拉低了盟友之間的節操下線，現在大家都跟著學樣，親密無間的合作早就不復存在了。
被揭破了弱點，托馬斯不慌不忙的說：「梅特涅先生，你說的這些問題都存在，可是九國聯軍就算是矛盾再大，實力上的優勢卻無法被忽視。
甚至只要普法兩國聯手，貴國都不一定能夠撐住。
不要懷疑我們的決心，大不了抽回克里米亞半島上的聯軍，只要君士坦丁堡還在我們手中，主動權就在我們手中。
如果我們做出一定讓步，承認俄國人對保加利亞和多瑙河流域的占領，你覺得俄國人妥協的機率有多大？
在利益面前，俄國人會顧及俄奧同盟麼？沙皇政府的信譽，大家都是一清二楚的，你們有必要再去考驗一下麼？」
梅特涅面不改色的說：「托馬斯先生，我承認你說的非常有道理。可惜你們可以對俄國人讓步，法國人無法做出讓步啊！
托馬斯先生，我建議你有必要去巴黎的街上走走，看看法國民眾對這次近東戰爭的態度。」
沒有辦法，這個年代的法國民眾完全是被壓抑久了，剛剛被釋放出來的爆發。
拿破崙三世發動對俄戰爭，可不僅僅只是他個人的意志，而是法國民眾不滿反法戰爭的失敗，想要向俄國人復仇。
在這種思想背景下，讓巴黎政府做出讓步，這簡直就是讓拿破崙三世滾蛋。
關係到了自己的利益，就算是英國人再能忽悠，拿破崙三世也不可能妥協。
未來的威脅，那是未來的事情。現在要是做出讓步，法國民眾可沒有那麼長的遠見，馬上就會讓他滾蛋。
到了現在這一步，近東戰爭拿破崙三世可以打不贏，但是絕對不能認輸，那怕是戰場上法軍的損失再大，他也必須要以一場大勝才能夠收尾。
總不能讓沙皇政府演戲，故意製造一場大敗吧？這種事情軍人出身的尼古拉一世可干不出來，那怕是利益再大也不行。
沙皇政府同樣也輸不起，輸了歐陸霸主的地位不復存在，被壓制住的國內矛盾，馬上就會被引爆，捨己為人的事情他們可干不出來。
……
聖彼得堡
弗朗茨正在和一幫俄國貴族混日子，基本上每天都是吃喝玩兒樂，過著十分奢侈的生活。
外交公關？除了和尼古拉一世交流了一下兩國未來戰略，在政治上進一步溝通外，剩下的事情都是手下人負責談了。
關於這次德意志統一的問題，弗朗茨只是象徵式的提了一下，尼古拉一世也是公式化的回答，一切按照盟約規定辦。
然後，大多數時間都是未來那位大名鼎鼎俄亞歷山大二世在接待他，沙皇也是很忙的，每天都有公務要處理，沒有那麼多時間出來浪。
遊覽聖彼得堡的名勝古蹟，參加貴族宴會，順便勾搭一下貴族小姐，總之在聖彼得堡弗朗茨玩兒的很嗨。
侍從官低聲在弗朗茨耳邊說道：「陛下，維也納轉來的巴黎會議電報，請過目。」
得益於俄奧同盟的建立，為了加強兩國間的溝通，聖彼得堡通往維也納的有線電報總算是連通了。
弗朗茨是一個有責任心的皇帝，就算是遠在聖彼得堡，國內的事情同樣沒有忘記關注，尤其是這次巴黎會議，更是關注的重點。
接過了電報，初略的看了一遍，弗朗茨就頭疼了，他沒有想到英國人在最後關頭出招了。
干涉聯軍，這不是打不打的贏的問題，而是肯定打不贏啊！
這不是打完一波就算了，一旦戰火點燃，想要停下來就不受個人意志的控制了。
難度真的要和俄國人綁在一起，對抗整個歐洲大陸？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就被弗朗茨拋之腦後。
俄國人有地緣優勢，完全可以不慫，奧地利就不行了，一旦開打就變成了前線，打輸了要領盒飯，打贏了也是損失慘重，註定虧損的買賣弗朗茨可不會做。
看了看歐洲地圖，弗朗茨做出了決定。
「給國內回電，建議外交部和法國人溝通，還可以拉著俄國人一起，做出我們瓜分普魯士王國的架勢，看英國人怎麼應付。」
不是看看英國人怎麼應付，而是看普魯士人怎麼應付。英國人還可以穩坐釣魚台，只要歐洲大陸不是一家獨大，他們就可以繼續玩兒平衡。
普魯士王國就不同了，法俄奧三國瓜分普魯士，這完全就是在要他們的命，一對一都打不贏，一對三這仗根本就沒法打。
法國人獲得萊茵河以西的領土，俄國人拿到普屬波蘭，奧地利拿到柏林那一部分，看上去似乎是非常的完美。
誰也不用擔心奧地利做大，法俄都擴張了。憑藉一起分過贓的交情，近東戰爭都可以停下來了，拿到了萊茵蘭地區後，拿破崙三世也可以向民眾們有個交代了。
弗朗茨非常想看腓特烈-威廉四世收到這個消息後的表情，拿不到南德意志地區，就拿普魯士王國的利益做補償，對奧地利來說似乎也可以接受。
唯一的麻煩是普魯士王國是個硬骨頭，俄國人拿普屬波蘭最容易，法國人奪下萊茵蘭地區也不難，奧地利要對柏林地區動手，就要和普魯士王國拼命了。
最麻煩的一旦火拼的太激烈，雙方手中沾滿了對方的鮮血，那麼戰後統治就是地獄副本。
具體可以參考瑞士，本來就是哈布斯堡王朝的祖地，因為最初的老祖宗不給力，沒有及時鎮壓瑞士的貴族叛亂，交戰的時間長了雙方手上沾的鮮血太多，變成了世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