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定情之物

  林貴祥有些吃驚地看著她:「你似乎沒啥觸動?」

  楊茉沉默。

  沒說話,一直眯著眼的楊宇壯忽地道:「林貴祥只看見冰山一角,一片地說明不了多少事兒。你或許不知道,春牛哥曾為楊茉,差點丟掉性命。」

  林貴祥一怔。

  下意識地看著楊茉,只見她神色呆滯,明顯沉浸在記憶之中。

  這時,楊宇壯慢慢挺直身子,對著林貴祥道:「五年前,春牛哥尾骨摔傷,躺醫院一個月,這事你還有印象嗎?」

  林貴祥嗯了一聲,想了想說:「那次報紙登了好幾版頭條。」

  楊宇壯笑道:「就是那時候,他因為護著楊茉傷到的。」

  林貴祥再次愕然。

  車已駛至旅館樓下,談話也就此告一段落。

  在林貴祥滿含驚訝的目光中,楊茉與楊宇壯下了車離開。

  進入旅館大堂,楊茉終於忍不住看向楊宇壯:「那些舊事兒,提起幹啥?」

  楊宇壯笑笑:「就是要讓他知道,春牛哥對你有多麼看重,別亂來打你的注意。你難道沒注意到?整個酒席上,他的眼睛就沒從你身上移開過,這就是提醒他。」

  楊茉皺眉,並不認同他的說法。

  楊宇壯無所謂地聳聳肩:「總之,是你拜託我帶你出來的,我自然得好生守護你,免得春牛哥責怪我照顧不周。」

  楊茉對他的話感到無語,眼皮忍不住顫了一下。

  楊宇壯笑出聲:「別介意,逗你的。好啦,辛苦一天,早些休息,明天還有一個應酬得參加,估計晚上能回到A市。」

  楊茉應了一聲,兩人各自回到了客房。

  洗淨身上的疲憊,窗外的街頭仍是燈火璀璨,行人穿梭在大街小巷。

  楊茉站於落地窗前俯視街景,腦海中浮現出車上楊宇壯說過的話。沒錯,在和鄭春牛交往的兩年中,她深刻感受到了鄭春牛的真心,即使最終沒能圓滿,也無法抹去那些年的甜蜜時光。

  鄭春牛的傷病是他們情感更上一層樓的見證。那個時候,他們的戀情還不足半年,儘管有鄭春牛堅決的保證,楊茉有時仍會因患得患失而焦慮。

  於是村裡的俊濤哥一得空,就陪在她身邊,他知道她愛安靜,不願沾染人群,就少參與村裡的聚餐,改去田野邊駕車馳騁,或領著她在河邊碼頭坐下,飲些小酒,沉浸在這兩人專享的世界。

  兩顆心這樣靜靜地交融著,梅妹對這樣的日子樂在其中,但她隱約察覺,他們的相處似乎欠缺了一抹深深的共鳴。

  蘭嬸經常嘀咕:「知足吧,俊濤哥可不是對哪個村里姑娘都這麼疼愛,對你這樣特別,肯定是真心喜歡你呢。」

  梅妹聽這話,心底如同甜絲絲的蜂蜜流淌。

  然而她未曾預料,俊濤哥的前戀人會出現。

  儘管早已得知,在她之前,他也曾和村外藝術學校的春舟妹妹,還有美術院的紫雨姐姐有過交情,這些事兒她都清楚。

  那一天,她從學堂歸來,穿過飯堂時,突然聽到一聲喊叫。

  她本能地回身,視線落到一個燙著金色波浪卷的高個子姑娘那笑意盈盈的眼神里。

  她搜腸刮肚,確信並未與此人相識。

  可出於禮貌,她還是問了一聲:「你是在叫我?」

  話音剛落,那金髮女孩步步盈盈地靠近,笑容依舊:「如果你是俊濤的未婚妻,那就沒錯了。」

  梅妹一愣,明顯摸不著頭腦。

  只見那女孩笑容漸濃:「你好,我叫希碧,是從旁邊學校來的財經系姑娘。只比我小一屆,所以按說,你該喚我一聲學姐。」

  梅妹審視著她,心底開始揣測一些什麼。

  但她依舊禮貌發問:「你找我有事?」

  希碧依然微笑:「這裡不方便說話,咱們去小館子裡喝口茶,如何?」

  梅妹輕輕揚起眉宇。

  希碧緊接著說:「我和俊濤相戀了三個月,分開時我忙於畢業論文,他的東西留在了我這裡。本來想親手還給他,但我看你已成為他之人,想來由你轉交更適合。」

  這番話不偏不倚地打在了梅妹的心尖上。

  她沒有拒絕,跟著希碧來到了村口的小茶館。

  坐定後,希碧取出一個精美禮盒遞給梅妹面前:「這是俊濤向我表白那天送給我的限量版項鍊,上面銘刻著我們兩個人的名字,以紀念初識的那一天。但如今分開了,理應回贈給他。」

  聞言,梅妹的視線落在華麗的絨盒上,心中五味雜陳。

  她含糊地看著希碧,後者笑意不減,似乎在等待她的反應。

  片刻後,梅妹不動聲色地將盒子推還給她:「送出的東西不宜收回,尤其是感情的信物。你們已分手,留下或是歸去,還是由你決定。我相信俊濤也不會計較這個小盒子。」

  她話語周全,無可挑剔。

  希碧的眼中掠過意外的詫異。

  顯然,她小看了梅妹的淡定。

  然而她並沒有糾纏,轉而換個話題:「分手的確讓我遺憾。我當時一心只想早日完成論文,忽視了他的情感,多次約會被我以忙碌拒絕,可能傷了他男人的面子,他便提出了分手。連說分手的時候,我還在低頭鑽研學業,都沒挽留住他。」

  說這番話時,她一直盯著梅妹的眼睛。

  梅妹攪動著杯中的茶水,面容平和,手指卻不由自主地握緊了些。

  「他是那樣的自豪,一向被女孩子們寵著,我冷淡的姿態自然只有分手一個結局。分手後我才後知後覺,可已是無法挽回。我去見他多次,都被迴避。簡訊挽回他,卻不再得到回應。就像一切只是我的幻覺,他就此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說著,希碧苦笑:「和你談戀愛時他是那麼好,但離開,也足夠決絕。你說愛上這樣的男子是幸還是不幸呢?」

  梅妹目光微閃,心中已有所準備。

  早在坐下之前,她已預想到這次談話並不簡單。希碧的目的不在于歸還信物,而是想動搖她的定力。

  沒哪個女子在聽到男友的過往時,能無動於衷。

  梅妹也不例外。

  尤其是在聽見俊濤哥與她共度的日子裡,亦是如何體貼入微,她的內心悄然刺痛了一下。

  但她還不至於因此失去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