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子航神色不變,語音溫順:「您勿要怒起,阿姑有自己的委屈,退避勝過面對。林暉曾給予阿姑劇痛,多有阿爺隨她側邊,那事才漸漸看開。既然阿姑無意直面,咱亦別強加,過往可以放空,不可重演一回。」
老者深鎖眉頭,不語片刻。
鄭子航之言無不是心頭所願,但一想起拖累子航,心內略有不甘。
轉而他再度盯住鄭子航,「林暉絕難輕易收場,昔時不當留他在此間!你父母去時,他脫不去牽纏,然而他半是我家人,故縱其一時。現如今,好比我養虎為患。羽翼已豐,當然不容停戰。總而言之,萬事須要當心,爺爺替你擋難,只做真我。」
「爺爺明了,子航。」他低首。
短暫沉寂。
此刻,老者講道:「你去顧看,免在旁耗光陰。」
又傳喚總管,「大夫家未至?那即抹銷,喚自家大夫,前來診斷。」
這番言辭使鄭子航微怔。
不久後,回復往日模樣。管家離時,衷心致謝長輩。
重返屋中,梅梅入夢境。
他立於室門,從他眼中,梅面色蒼白,看似衰弱非常。
步伐不由自主邁前,佇於榻前。
凝視著那沉眠的小臉。
伸手欲撫,最終縮回,只怕打擾美夢。
梅梅覺著人至。
眼睛輕眨巴眨,緩緩睜開眼瞼。
目示子航,幾瞬以後發問:「他可……未生氣罷?」
聞此,鄭子航僅微搖頭,「當下你仍關心此事?」
梅梅淡笑,不答一語。
鄭子航仍舊矚望佳人,「下次勿再悄沒音信,擅自決定,知道沒?」
梅梅一時怔愣,心頭虛怯。
遂應了聲嗯,「記牢心,定沒下回。」
子航凝著佳人,到底未責備她。
深夜。
清涼的微風吹拂如絲般。
廊檐,男子靜靜燃煙,目光飄向遠方,失焦。
陳峰矗立村頭,輕輕叩響土坯門扉。
聞聲,漢子未有絲毫動彈,口中逸出冷冰的詢問:「找到了沒?」
陳峰連忙點頭,「暫時還無消息。」
「哐當」一聲脆響,林輝甩破了一個瓷碗,一轉頭,滿目皆是怒色,「廢物,連個弱女子找一天都不見蹤影?」
陳峰俯首更深,話語更加謹慎,「首領,我接令即刻讓人去了穀倉找周琳娜,那裡已無足跡,車還停老位置,我懷疑有人綁走了她。」
說到這,他對林輝望了一眼,「會不會是鄭董帶走了?」
林輝一言不發。
旋即開口,「不管誰幹的,快找!周琳娜必須消失!」
楊梅熟睡時,鄭俊濤悄然走出茅廬。
電話上有幾個未接,都是楊予章打來的。
出門後,鄭俊濤直撥回了號碼。
一通即連,楊予章的聲音壓得很低:「兄弟,現在方便見面嗎?」
「有何事?」
「周琳娜如今被我軟禁了,怎麼處置她,你說?」楊予章話落。
聽到這話,鄭俊濤默了片晌,道:「她現在不宜動,她是林輝一黨,確保她安全要緊,明天我會派周成過來與你接頭。」
「她是林輝的人?」楊予章頗感詫異。
鄭俊濤輕聲回應,「你查清楚她如何混入途安,我猜,林輝恐怕跟董事會有牽扯。」
楊予章沉靜下來,幾秒後說:「你這樣說倒想起一件事,楊梅上次被誣陷泄密時,董事會異常積極,還派萬科下來看到底,如非她自證清白,我想他們定會揪住不放。那會我覺得古怪,泄露資料,焦急的是我這個經理才對,但他們更來勁。」
「現在看來,若周琳娜真的是林輝的眼線,倒也有跡可循了。」
鄭俊濤注視窗外,道:「去查明,無風不起浪。林輝能不動聲色滲透進來,表明有備而來。總而言之,凡事小心。」
楊予章面色轉為凝重,回應道:「我明白了,大哥。」
次日,確信楊梅安然無恙,叮囑她別再去上班,在她答應後,鄭俊濤這才出門。
周成駕車,直奔楊予章拘禁周琳娜的老房子。行至半路,楊予章的電話又響了:「大哥,快去醫館,周琳娜今晨割腕了。」
鄭俊濤眼神驟變,立即下令周成改道醫院。
醫院裡,周琳娜已完成搶救,並轉移到普通病房。
鄭俊濤帶著周成趕去,只見楊予章心急火燎地在病房門口來回踱步。
看見他,楊予章疾步前來:「大哥,你可算是來了。昨晚她不吃不喝,估摸著料到你找她麻煩,今晨特意支開我,隨即割腕自盡,幸虧我及時回來,傷口未及要害,現在暫無大礙,可我想,她接下來還可能輕生。」
鄭俊濤聽畢,輕拍了拍楊予章的肩,「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