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令人難以置信

  生怕村裡的那個小小寶貝再次說出出人意料的話,老盧大媽還在,如果鬧出醜事,她在鄉親面前真不知該如何立足了。飯後,老盧帶著孫女暖暖漫步田埂。與此同時,楊梅隨鄭俊濤來到他讀書的土坯屋,埃德加那兒傳來了楊母最新狀況和視頻,一聽此事,吃罷午飯,楊梅亟不可待地直奔書屋要看個究竟。

  她坐定在破舊的計算機前專注觀看埃德加拍的楊母接受病中治療的情景,鄭俊濤則默默地陪在她身旁。從頭至尾,楊梅都一聲不響,雙目牢牢盯住屏幕,臉部隱匿著忍耐之色。

  畫面上,瘦弱的楊母身上掛滿了各式導管,不論人們怎樣擺弄,她都如沉睡般沒有任何反響。就像沉入了一場長夢,對周遭一切都毫不知情。但她確實更消瘦了,原本就尖尖的臉頰如今愈發單薄。再加上少見陽光,膚色蒼白得近乎反常。

  瞧得楊梅鼻頭一陣陣發酸,眼淚差點兒滾落。她竭力忍住不讓淚水掉落,硬挺著看完短得令人難以置信的五分鐘左右的錄像。直至播放完畢,她仍靜止不移,凝視著畫面,剛打算再次按下播放鍵。一隻暖暖大手覆上了她的手,鄭俊濤溫聲說道:「等度過了這段時間,我帶你去看她。」

  楊梅驀然一驚。然後,她被鄭俊濤有力地轉過頭來看向他,只聽見鄭俊濤繼續說道:「姑丈講,你媽媽雖未清醒,但是經過治療,癌細胞未進一步擴散,對她來說是個佳音。癌症治療路途漫長,作為家人,需要更堅定的決心來面對。所以,你要相信姑丈,也要相信你媽媽。」鄭俊濤的每個字眼擲地有聲,眼神更顯前所未有的嚴肅。

  楊梅一時忘記反應,唯有淚珠自眼眶緩緩滑落。她盯著鄭俊濤,開口道:「鄭俊濤,出國時,你見到過我,是不是?」鄭俊濤微微一愣。楊梅依舊緊盯著他:「你就坐在我隔壁,客戶和我起爭執你都聽了去,就連薇薇安過來化解場面,也是你安排的。」

  聽到這,鄭俊濤沉默一會兒才回應:「你都知道了。」緊接著,楊梅突然衝進他的懷裡,鄭俊濤微愣一下,隨即伸臂環住了她的腰。楊梅把臉深深地埋在他的懷抱中,低聲言道:「那會兒是我初次跟客戶翻臉,儘管工作上挫折不斷,但唯獨那次失了態。就那樣一次,被你目睹了。我一定讓你失望了,狠心離開了你,卻沒能活得像你說的那麼好,還讓你看到那樣的場景。」鄭俊濤靜默不言,輕輕地撫摸著楊梅的背部:「都成往事了,現在你回到我身邊,未來不會再讓你流離失所。」楊梅默默無言,依舊擁抱著他,淚水無聲地再次灑下。

  二人抱持良久,皆未曾出聲。就在此時,鄭俊濤聽見楊梅問起:「能否說說你和林輝之間的恩怨?為什麼楊予章多次告誡我遠離他?」鄭俊濤慢慢地放開她。

  望向楊梅充滿認真的眼神,像極了過去的她,每當面臨困惑的問題便是如此凝視著自己。鄭俊濤想起這,面容稍微鬆弛了些許。「那不過是件舊事了,沒楊予章說的那般嚴重。林輝現在成了你的客戶,你們怎麼往來依舊。別讓他影響到你。」他說。「我知道。」楊梅回答,「但我想知道你們到底出了什麼矛盾。」

  鄭俊濤聞言,長久地沉思。最後,還是講述起那段過往的故事。林輝比鄭俊濤年長十載。雖然存在年紀差距,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成朋友,甚至是志趣相投的朋友。鄭俊濤甚至懶得理會楊予章,一有空就愛與林輝共度時光。他們還約定,待鄭俊濤長大後就一起創辦公司,可以說林輝是首位讓鄭俊濤深感除親情外友情同樣珍貴之人。

  這段友誼直至鄭俊濤十五歲時驟然中斷。一場意外讓他們的友誼劃開了一道鴻溝。鄭俊濤的父母因車禍去世。而車禍的原因,源於雙方情緒失控導致車內爭吵,甚至未能意識到車速漸快。直到鄭父察覺失控即將撞向護欄時再去踩剎車已為時已晚。

  車子因為速度快而狠狠撞擊護欄,人車一起衝出了道路。兩位都無法倖存。事故造成的車體嚴重變形,足見當時的情況有多麼危急與危險。一夜之間,鄭俊濤失去了父母,祖父也因此患上心臟病。而這還不是最關鍵的部分。警察調查事故時,恢復了車內的行車記錄儀及鄭家夫婦的手機。一切浮出水面。

  原來許多年前,鄭俊濤的母親就有了外遇。爭吵緣起於鄭父不僅發現了她的外遇,而且還發現她背叛了自己的至交好友。這對他的打擊太大了。他們的婚約本是名門聯姻,並沒有深厚的感情根基,然而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好友會在背地裡覬覦自己的妻子。於是,車裡爆發了激烈的爭執,也是悲劇的起點。那時,鄭俊濤不過十五歲,對於外遇這種敏感話題已有大致的理解。父母安葬之時,他做了個決定。

  按照族裡的規定,夫妻應當合葬。然而在這個問題上,他選擇了違背規矩。他覺得,人活著受困於婚姻的枷鎖,死後就不要強迫了...

  當時村裡的長輩多有異議,老村長卻仍然遵循了心意。祭奠儀式過後,俊濤獨自走進老村長的書房,開口尋問:「告訴我,是哪個與我娘有過私情?」老村長深深瞥了他一眼,只是搖頭低語:「人已經逝去,追究這些有何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