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生當眾拆台，林歲歲臉色微變。
她背對別人，看向雲生的眼神帶著滿滿的警告。
雲生小小身體蜷縮成一團，突然朝著唐知芝張開雙手，「阿姨，抱抱！」
小孩子的聲音小小的，卻很清晰的讓每個人都聽到。
林歲歲強忍的情緒快要按壓不住，面色緊繃地微微冒出青筋。
唐知芝看著雲生可憐的樣子，想要過去，但是剛邁出一步，就被季廷煜拉住。
她看向他，就見季廷煜對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雲生被林歲歲的樣子嚇得哭出聲，一張小臉憋得通紅。
林歲歲腦海里的理智神經徹底被扯斷，她正準備發火，朱歆禾匆匆走過來，抱起了雲生。
「好了，不哭了，奶奶抱抱。」
朱歆禾一邊哄雲生，一邊看向林歲歲，她眼底的戾氣來不及收，就這麼對上朱歆禾探究的眼神。
林歲歲慌了一瞬，眼神又變得哀戚起來，仿佛剛剛的一切都只是別人的一場錯覺。
「媽，雲生大概落了水，腦子還不清醒，要不落水的事情，還是以後再問吧。」
林歲歲的一聲媽讓朱歆禾臉色稍緩。
在朱歆禾心裡，始終是季家對不住林歲歲和她哥哥，所以心裡始終對她留有一絲包容。
朱歆禾對她的態度不似平時和善熱情，只輕嗯了一聲。
又問唐知芝，「你的意思呢？」
唐知芝看著雲生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也不免跟著心疼。
可兒子的清白不能不提，也不能這麼算了。
「季太太，我兒子不會做害人的事，平時他和雲生的感情也一直很好，剛剛雲生也替年年澄清了，不是他做的，我不明白承認年年清白這件事，還有什麼好問的？難道非要雲生說出哥哥是兇手，才算是問出個結果嗎？」
林歲歲本以為唐知芝不敢說話的，畢竟雲生情緒已經這樣了，要是她不依不饒會顯得她不大度。
可她沒想到，唐知芝倒是趁著這個空子急著把鍋甩出去了。
「唐知芝，你有沒有良心？虧我兒子剛剛嘴裡還一直喊著阿姨，他喜歡的阿姨就這麼咄咄逼人的嗎？」
「歲歲。」
朱歆禾開口叫了她一聲，語氣平靜，卻帶著幾分嚴厲。
林歲歲立即噤了聲看向她。
朱歆禾抱著雲生，輕輕拍著，安撫孫子的情緒，「你也知道雲生現在狀態不好，那你又何必要咄咄逼人的呢？現在是追究結果比較重要，還是雲生的情況比較重要？」
「我……」
林歲歲感覺有些不可置信，這是朱歆禾第一次用這種批評和漠然的語氣和她說話。
她剛剛燃起來的氣焰頓時消了一半，「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看不過唐知芝仗勢欺人的樣子……」
「她仗勢欺人，你呢？」
「我……」林歲歲被說的啞口無言。
朱歆禾的視線幽幽地看向唐知芝，輕聲道，「雲生落水這件事，是我們誤會了，既然雲生說和你的兒子無關，那應該就是無關，我孫子從不撒謊，我知道。」
見她這樣說，林歲歲頓時急了，「媽！」
「你先別說話，我還沒說完。」
林歲歲被朱歆禾喝退。
朱歆禾繼續說，「今天這件事我跟你和你兒子道歉，是我們誤會了，你看我們怎麼補償你比較合適，有什麼要求也儘管提。」
唐知芝也沒想到朱歆禾的態度轉變的這麼快。
她本以為就算證據擺在她面前，她也會視而不見的。
「既然已經證明我兒子是清白的，補償不補償的我也無所謂了，畢竟……」
她的視線看向林歲歲，然後故意往後挪了一步，更為靠近身邊身材高大的男人，「我想要的，阿煜都已經給我了。」
她這句話像是一顆炸彈，威力大到足以讓所有人為之一振。
尤其是林歲歲，眼見她眼底的恨意不加掩飾的暴露出來，「唐知芝，你別太過分。」
「過分的不是你嗎？」
唐知芝嘴角含笑地看著她，目光里透著得意。
這讓林歲歲頓時恨得牙痒痒。
要是平時，朱歆禾必定會像林歲歲那樣譴責她，但是今天她出奇的沒開口。
季廷煜偏頭看著身側的女人，嘴角不禁向上翹了翹。
明知道她是故意拿自己氣林歲歲，他還是克制不住因為她剛剛表達的占有欲而高興。
「阿煜，你帶唐小姐先出去吧。」
朱歆禾走過去，將雲生遞到他懷裡，「還有雲生，帶他出去好好休息。」
季廷煜抱著雲生，另一隻手去攬唐知芝的肩膀，「走吧，我們先出去。」
林歲歲雙手攥拳，看著他們相攜離開房間。
就在門合上的那刻，朱歆禾突然站到她面前，林歲歲嚇了一跳，慌張地問，「媽，怎麼了？」
「雲生到底是怎麼落水的？」
朱歆禾問的聲音冷冰冰的，透著冰碴，凍得林歲歲有些不知所措。
「是唐瑾年推的，雲生非拉著我去追他們，結果那孩子一回頭就把雲生推進湖裡了。」
「歲歲，跟我也不能說實話嗎？」
「我說的就是實話，媽，你是不是不信我？」
林歲歲聲音里染上哭腔，「是不是連您也打算站在唐知芝那邊了？」
她說的可憐，再加上她這麼多年一直對自己關愛有加，倒是比自己親兒子還貼心些。
朱歆禾無奈地嘆了口氣，「跟你無關就好，我也是糊塗了，不管怎麼說，雲生也是你和阿煜的兒子，你再也怎麼樣應該也不會害他。」
林歲歲眼珠子轉了轉，「媽，我是雲生的親生母親，我怎麼可能會害他。」
朱歆禾拍了拍她的肩膀，「歲歲，我一直拿你當我親女兒來看，什麼委屈也捨不得你受，我知道阿煜對不起你，可感情的事我能困住他的人，困不住他的心，怎麼拴住他，奪回他，這個還要看你自己。」
她本來也不懂為什麼自己的兒子非要唐知芝不可。
可今天看著雲生的態度，她倒是不奇怪兒子迷戀她了。
倒是林歲歲，近日來越來越讓她陌生了。
她到底都做了什麼，能讓雲生怕她怕成那樣。
「樓下生辰宴還沒結束，我先過去看看，你要是累了就在這休息會兒，不累也下去見見那些叔叔伯伯，儘量別一個人悶著。」
林歲歲點頭，「好，我知道了。」
朱歆禾看向她的眼神耐人尋味，林歲歲嘴角的笑容險些維持不住。
朱歆禾走了，房間裡剩下她一個人。
林歲歲沒忍住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掃落到地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東西被砸個粉碎，傭人聽到動靜闖進來，對上林歲歲猩紅髮狂的雙眸。
她暴躁低吼，「誰讓你們進來的，都給我滾出去！」
傭人們不敢耽誤，趕緊退出去。
她們出去的時候，恰好有人路過房門口，傭人畢恭畢敬叫了聲，「承禮少爺。」
「嗯，你們下去吧。」
季承禮整理了一下西服下擺，目光不經意地瞥向房間裡面。
一地狼藉的房間，林歲歲站在那，精緻的妝容已經花了，顯得好不狼狽。
他闊步走進房間，關上了房門。
「不是說讓你們滾嗎？」
林歲歲轉身，意外看到一抹高大身影站在那，她的表情從震驚變得厭惡。
「怎麼是你？」
「我聽說雲生落水了。」
男人的語氣輕飄飄的，言語間聽不出半天關心，倒是有幾分看熱鬧的心態。
「跟你有關係嗎？」
林歲歲輕哼一聲，想要越過他，往門口走。
可剛走到他身邊，就被季承禮拉住胳膊。
他朝她露出一個諷刺的笑，「雲生跟我有沒有關係，需要我提醒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