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進了蛋糕店,隔著透明玻璃,唐知芝看到他拿著一個蛋糕盒走出來。
今天的天氣明明是艷陽高照,但是她卻在男人身上看出一股不太明朗的氣息。
很壓抑。
這點和她一向溫柔的小太陽哥哥就不太像了。
唐知芝心裡反覆告訴自己要忍著。
萬一認錯人,很容易打草驚蛇。
終於,外賣員來了。
他接上蛋糕後,黑色衛衣男就離開了。
唐知芝隔著一條馬路,小跑著跟著男人的走路節奏,幾乎保持平齊偏後一點。
避免他發現。
男人走路七繞八繞的,最後拐進了一個小巷子裡。
看著長而狹窄的巷子,唐知芝莫名覺得詭異。
但是一想到可能要找到的人是自己的哥哥,她又不怕了。
她壯著膽子走進去,一步步朝著最深處走。
隱約能聽到男人的腳步迴響,但是具體在哪個方面,她聽不太出來。
她無頭蒼蠅似的找,剛拐進右邊,正好和黑衣男人正面相撞。
巷子窄,這麼一遇到,猝不及防地,唐知芝尖叫出聲,退後幾步。
她低頭捂臉,「你別過來!」
對方原本邁開的腳步還真的停了。
唐知芝聽到沒動靜,再次抬頭,正好對上男人那雙極為熟悉的眼睛,情緒一點點穩定下來。
「你到底是誰?」
剛剛站的遠,她確實不敢認。
但是眼前這個人,她直覺自己沒有認錯、
男人目光幽幽地望著她,靜止的時間裡,唐知芝好像都聽到了自己心裡打鼓的聲音。
「芝芝,不認識我了嗎?」
原本磁性低沉的嗓音完全變了個樣,摻了沙子似的,微微泛啞。
同時,唐知芝再也控制不住,淚水一下子落下來——
唐繼川沉步走向她,一把將她拉入懷裡。
唐知芝聞到哥哥的味道,曾幾何時,渾身清冽香氣的他,此刻厚重的煙味改過了他原本身上的味道。
她哭起來受不住,雙肩微微抖動。
唐繼川的眼睛也跟著紅了,只能將妹妹摟緊,「別怕,芝芝,是我回來了。」
哥哥回來了。
她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親人的。
唐知芝擦乾眼淚,從他懷裡抬頭。
他戴著口罩,她看不見他的臉。
唐知芝輕輕踮起腳,抬頭慢慢摘掉他的口罩。
可當那層口罩摘開後,她看到了外賣員嘴裡的說的那道疤。
竟然是真的存在。
她想去摸那疤痕,唐繼川拉住她的手,「芝芝,不用傷心,我現在已經不疼了。」
「哥,你為什麼才來找我?」
唐繼川眼底閃過一絲暗光,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我也想來找你,我也想見你,但是我被人關起來了,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
「被人關起來?怎麼回事?」
唐繼川知道她對自己的事很關心,但是大街上也不是什麼談話的地方。
他說,「去你公司附近的咖啡廳吧,這樣不耽誤你下午工作。」
唐知芝同意說,「好。」
咖啡廳。
因為是工作日的關係,所以咖啡廳店內的人不多。
他們的位置在一個隱蔽的角落,唐繼川望著妹妹關心的表情,輕聲說,「我當年掉進海里,有人等在那裡,把我救了上去。」
『』有人故意等在那?」
「是,他們把我帶回去治療,我昏迷了三天才醒。」
「醒來後我發現自己身體沒什麼力氣,什麼都做不了,跟廢物沒區別,他們每天給我送飯,卻不告訴我抓我的人是誰,」
唐知芝聽到哥哥的遭遇,心臟驀地發緊,「你被關了這麼多年?」
「差不多吧,他們找人看著我,不允許我外出,後來又把我帶到一處山莊,偶爾讓我做點事。」
「你臉上的傷……」
「他們弄的,我有一次跑成功了,又被他們抓了回去,那次被他們差點打死。」
她忍不住伸手握住哥哥的手,「對不起哥,我都不知道。」
唐繼川苦笑,『』這跟你又沒關係,你一個女孩子,能保護自己就很好了,我一直很擔心你。」
「我過的比你好。」
唐知芝笑中含淚,『』你吃太多苦了。」
就這麼一直被關著,和坐牢也沒什麼區別。
她不敢想哥哥是怎麼挺過來的。
她再去看哥哥白皙俊容上的那道疤,看樣子很難去掉了。
硬朗帥氣的哥哥變成這副模樣,她心裡的氣很難消。
「哥,到底是誰把你關到現在才放出來?你知道對方是誰嗎?」
唐繼川的眼底閃過一絲陰暗,「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到底是誰,我們可以起訴他。」
「你起訴他沒用的。」
「那你先告訴我是誰好不好?」
唐繼川看著她,說,「是季承禮。」
「季承禮嗎?」
「是,季家的人,我們動不了,不過,我們可以讓他們付出代價。
唐繼川說完去看唐知芝的臉,果然她的表情充滿糾結,「你和季廷煜的婚約是怎麼回事?他家同意娶你了?」
唐知芝點點頭,「我們是協議結婚,同意也是暫時的,他家人還不能接受我。」
唐繼川冷笑,「的確,這才符合他們季家冷血無情的風格。」
他又看向妹妹,問道,「你們打算什麼時候離婚?」
「離婚……」
「對啊,難不成他們這麼對你,你還忍的下去?」
唐繼川說完又咬牙道,「更何況我們兩家之間的是血海深仇,你最好和他們撇清關係,越遠越好。」
唐知芝握緊咖啡杯,沒說話。
看出她的不對勁,唐繼川隱隱覺得不對,「你是不是對季廷煜……」
「沒有,我就是在想事情。」唐知芝否認的極快,反而透著一股心虛。
唐繼川沉默看著她,沒有拆穿。
半晌,他對著唐知芝說,「和他斷了吧,姓唐的和姓季的,這輩子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