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知芝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子，一時無語住了。
算了，既然他不肯讓她搭順風車，她就打車好了。
她站到路邊，看到空車標識的計程車，剛要揮手，一輛黑色轎車就緩緩停在她面前。
玻璃膜顏色偏深，她看不到主駕駛上司機的臉。
直到車門打開，衛遠挺拔的身影從車上下來。
她驚訝地看著他，「衛特助，你怎麼在這？」
「季總文件落在公司了，我要去趟紫雲府把文件送過去。」
衛遠拉開后座車門，「走吧，我送您回去。」
反正也順路，唐知芝沒有拒絕的理由。
「那就麻煩你了。」
「應該的。」
唐知芝坐上車，衛遠關上車門。
……
車子停在紫雲府別墅門口，唐知芝剛要下車，衛遠叫住她，「那個，夫人……」
「嗯？」
衛遠面露為難地看著她，「我一會要去機場接一個客戶，時間有點來不及了，這份文件，能不能麻煩你幫我轉交給季總？」
唐知芝想到今晚季廷煜的態度，遲疑了幾秒。
可畢竟衛遠好心送她回來了，她也不好意思拒絕。
「給我吧，我幫你轉交。」
衛遠立即如釋重負，「那就麻煩夫人了。」
唐知芝接過資料，「沒事兒，路上開車小心。」
「嗯。」
唐知芝下車，衛遠開車離開。
她轉身進了別墅。
玄關口，她站在門口換鞋，唐予歲跑過來，興奮大聲喊，「媽媽，你回來了！」
」媽媽！」隨後唐瑾年也跑了過來。
唐知芝換上拖鞋，摸了摸他們的頭，心裡被他們的小奶聲弄得暖烘烘的。
她微笑著問，「有沒有想媽媽？」
「想了！」
兩個小傢伙異口同聲地回答。
「媽媽也想你們了。」
她蹲下來，把他們納進懷抱里，然後抬頭，就看到雲生站在那，眼神有些怯生生的。
像是想過來，又不敢似的。
唐知芝見狀，也朝著雲生揮揮手。
雲生白嫩漂亮的臉蛋兒瞬間喜笑顏開，張開肉乎乎的雙臂朝她撲過來。
唐知芝接住他，不等開口，雲生就嗓音響亮的喊了一聲媽媽。
這聲媽媽叫的唐知芝有些愣住了。
她啼笑皆非地將雲生拉開，糾正道，「雲生，我是阿姨，不是媽媽。」
「雲生要你做媽媽……」
他一說完，另外兩個小傢伙也跟著附和，「媽媽，你就不能讓雲生弟弟也叫你媽媽嗎？」
唐知芝見他們相處的這麼好，覺得很欣慰。
她溫柔一笑，極有耐心地解釋，「阿姨也很喜歡雲生，可是雲生有自己的媽媽，媽媽這兩個字是不能隨便叫的。」
他們三個還聽不懂，瞪著大眼睛困惑地看著她。
「算了，現在跟你們說，你們也聽不懂。」
她捏了捏雲生的小臉蛋兒，對著自己的一雙兒女說，「你們帶弟弟先去玩，媽媽上去換身衣服。」
「好！」
他們三個手牽手跑開了。
唐知芝上樓回主臥先沖了個澡，然後換上了一件淺藍色的長款睡裙。
吹乾頭髮以後，她準備下樓陪孩子們一起玩，路過房門口的斗櫃，她注意到了上面的文件袋。
糟了！衛遠拜託的事情被她忘到腦後了。
她趕緊拿起文件袋就走出去。
季廷煜住的客房是同一層，她走到門口敲了敲門。
許久，裡面傳來一聲進來。
聽到這個聲音，唐知芝頓時打了退堂鼓。
早知道剛剛就讓保姆送來了。
唐知芝深吸一口氣，正要開門，被卻突然從裡面打開，她舉起的手就這麼停在了半空中。
季廷煜見是她，眼神中帶了幾分興味，「在我房門口磨蹭什麼呢？」
唐知芝將手裡的文件袋遞給他，「衛遠讓我轉交給你的。」
「哦。」
他沒接，轉身進了房間，輕飄飄地說，「送進來吧。」
「你……」
唐知芝見他寬闊瀟灑的背影，猶豫了一下，硬著頭皮跟了進去。
她將文件袋放到桌子上，「東西放這了，我先走了。」
她轉身要走，季廷煜坐在沙發上，輕聲開口，「真不打算回到我身邊？」
唐知芝腳步倏地一頓，心臟泛起一陣遊絲般的酸。
「是。」
「能告訴我原因嗎？」
「我們分開了這麼久，好多事情都變了，當初我們在一起也不過是因為利益交換，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我們的關係自然也該回歸原處。」
「回歸原處……你想離婚？」
季廷煜說到後四個字的時候，字裡行間明顯透著一股幽寒。
唐知芝聽到「離婚」兩個字時，心跳漏了半拍。
「我們的婚姻本身開始的就不正常，現在合同已經過了期限，也該到了結束的時候。」
季廷煜看著女人嬌美倔強的側臉，半晌沒有說話。
良久，他問，「唐瑾年是我兒子，你要是跟我離婚，你想沒想過你可能帶不走他。」
「想過。」她垂下頭，聲音低沉失落。
他挑眉，「儘管這樣，你還是要離婚？」
「對。」
唐知芝說出這個字的時候，心臟拉扯似的疼。
她自然希望兒子跟著她。
但是她也相信，季廷煜也不會對他的親生兒子有多差。
看他對雲生也知道，他多麼有耐心。
季廷煜沒想到她態度這麼堅決，她為了和他分開，竟然連唐瑾年的撫養權都不爭了。
他氣笑了，點點頭，「行。」
唐知芝目光幽幽地望著他，「你同意了？」
季廷煜勾唇，「我不同意有用嗎？你連兒子都不要了，我還能怎麼樣呢？」
他起身，頎長身軀走近她，「唐知芝，你今天這個決定，最後永遠都不要後悔。」
唐知芝抿了抿唇，淡然笑，「好。」
她說完，轉身離開了季廷煜的房間。
只是在出門後，她的眼淚不可控制地落下來。
她捂著嘴，快步離開。
……
唐知芝將三個小孩哄睡，自己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她走到衣帽間，從行李箱裡翻出一隻錄音筆。
唐知芝攥著錄音筆，去了連接臥室的露台。
她按下播放鍵。
唐繼川的聲音隨著柔風一併而來。
「季總，當初是您信誓旦旦跟我保證這個項目沒有任何風險，可現在檢察院我們的帳都封了，這到底什麼情況？」
季承允無所謂地輕笑，「封帳檢查在我們盛輝是年年都有的事，你行得正坐得端怕什麼？」
「我們是不怕，可現在他們把調查的重點問題放在我們兩家的合作上，我能保證自己家沒問題，可我保證不了別人家。」
「小唐總，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我們季家還會故意害你們不成？」
「我倒是希望不能，所以這件事，還麻煩季總去跟季老協商一下，看怎麼才能把傷害降到最小。這才是當務之急。」
「不用協商了。」
季承允口吻散漫隨意。
「我和老爺子早就通過電話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怕把真相告訴你，這個項目確實有問題，上億的資金現在被凍住，一旦查出這裡面的問題，我們兩家都吃不了兜著走。」
「資金凍結？為什麼我不知道這個事？」
「你當然不知道，如果你知道了，又怎麼會和我們合作呢？」
唐繼川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你什麼意思？」
「唐繼川，其實現在告訴你也沒什麼，季家現在遇到點問題，需要找個替罪羊，我們兩家合作的項目，我們季家壓根沒想要完成，我們真正的目的，是轉移火力。」
「你……」
唐繼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季老的意思？」
「拜託，唐大公子，我人一直在國外，又不怎麼進集團，你覺得我現在為什麼有資格替季家跟你聊這些？」
季承允似乎無所顧忌，「當然是爺爺的意思。」
唐繼川隱隱猜到什麼，「所以，季老一直勸說知芝嫁進季家，也是這個原因？」
「不然呢？你真以為你們唐家的女兒就那麼厲害，可以在我們兄弟里挑來挑去？」
「你們欺人太甚！」
唐繼川近乎怒吼出聲。
只要關於妹妹，他就沒辦法忍。
還有聽季承允的口吻，唐家這次多半要完。
不僅如此，如果他們有心構陷，恐怕躲不了一場牢獄之災。
「季承允，你轉告季老，這筆帳，我一定要讓他還！」
季承允卻無所謂地輕笑，「來不及了，恐怕你等不到那天了。」
幾乎在他的聲音落地的同時，唐繼川那邊傳來砰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