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她的晴天霹靂,男人只是平靜盯著她,眼神淡漠,全然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季承允見唐知芝遲遲不打招呼,笑著介紹,「小叔,您還沒見過呢,這是知芝,我的未婚妻。」
他說著親昵地摟了一下唐知芝的肩膀,捏了捏,意在提醒,「知芝,還不跟爺爺和小叔問好?」
要是平時她肯定不允許他碰她,但是現在,她的所有感官已經被凍結,反應都開始遲鈍起來。
季廷煜的目光漫不經心地落在季承允那隻手上,和他寬大的掌心相比,她的胳膊又白又細,脆弱地像是能輕易折斷。
他還知道,她細的地方也不止胳膊,還有她那薄白的纖腰,一掌能遮大半,很嬌氣,指痕印在上面,要好幾天才能消匿——
季廷煜不動聲色地移開眼,姿態鬆弛靠後,無人注意到,他的眸底多了幾分不可察覺的肅冷。
唐知芝勉強拼回三魂七魄,語調淑婉的問好,「爺爺好,小......小叔好。」
聽到「小叔」兩個字,季廷煜嘴角嘲弄地揚起一個不太明顯的弧度。
老爺子在看向唐知芝的時候,目光柔和很多,親切地問,「知芝,你父親近日可好?」
「勞爺爺掛念,父親一切都好,今日我來,他還讓我向您問安。」
「那就好,眼看下個月兩家就要結親,找個機會,讓你父母過來,提前熱鬧熱鬧。」
聽到「結親」兩個字,唐知芝不知道怎麼的,生起一陣心虛和彆扭。
她隱約感覺到有兩道灼熱的視線戳著自己,快要穿透她的皮膚,輕而易舉捏住她無法平靜下來的心臟,窒息感壓抑到極致,她有些喘不上氣。
好在很快,季承允就帶她去了小輩那桌,跟幾個堂兄妹一起坐。
她的位置恰好背對著主桌,不用和那人的視線對上,她好過很多。
因為不擅長飲酒,她和幾個女眷一起喝花茶,空氣中飄溢著若有似無的茉莉香。
酒席過半,季老爺子退下了,說是不打擾他們小輩玩。
季廷煜是今日的主角,所有人眾星捧月似的把他簇擁在中心恭維著。
板正挺闊的西裝搭在椅背,他隨手解開兩顆黑襯衫領口的扣子,不經意露出性感的喉結曲線。
季廷煜面色清冷寡淡,心裡隱隱覺得煩。
一群人嘰嘰喳喳,說些沒營養的恭維話,很浪費時間。
但老爺子注重家庭和樂,這場以他為主角的戲,且得唱完。
他偶爾輕勾唇角,心不在焉地應付著。
舉起杯子,裡面裝著珍藏版特供茅台,白酒氣味灼烈,麻痹嗅覺,但是他卻能輕鬆聞到她那邊傳來的清幽茉莉香,無孔不入地往他的鼻腔里鑽。
還挺懷念的,這味道.......
季承允看準時機,突然拉著唐知芝,走向主桌。
她反應過來為時已晚,人被按坐在季廷煜身邊。
「小叔,我和知芝過來敬您一杯酒。」
季承允舉起酒杯,目光殷切地盯著季廷煜看。
身邊傳來熟悉的沉木香,她知道,這味道來自男人手腕上的沉香串,他說過,那手串是他的傳家寶,卻每次在那種時候戴進她細弱瓷白的手腕。
尺寸不匹配,沉香串空蕩蕩地掛在那,隨著光影浮沉晃動……
男人喑啞著嗓音在她耳邊「威脅」,「戴好了,丟了這東西,把你賣了也賠不起。」
那時,她以為他是故意逗她,現在想來,季家有個傳家沉香串象徵未來主人的身份,上面那顆千年至純天珠據說是唐代以前的產物,價格幾十億。
看來當年,他也對她說過幾句真話,不全然是哄騙她
唐知芝如坐針氈,正準備站起來,就聽男人飲酒後的沉啞嗓音叫她,「芝芝.......」
她的身體霎時間僵硬。
「芝芝,你乖一點.......」
床第間他動情時,曾這樣一次次隱忍,克制,卻又欲罷不能地喚她。
嗓音沙啞,性感,透著野性。
如今兩道低醇繾綣的嗓音糅雜在一起,一時分不清是記憶還是現實。
也分不清,他是隨著眾人叫她「知芝」,還是「芝芝」。
「知芝,愣著幹什麼,小叔給你遞酒呢,還不快接過來?」
季承允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
她看向身側男人的手,潔白乾淨,骨節修長,寬大的手背虬著幾條幽藍的青筋,青花瓷杯在這樣好看的手心裡都顯得精緻可愛了不少。
曾經,他知道她的酒量不好,酒品更差。
所以那時他不許她在外面喝酒,但是卻極愛兩個人獨處時故意餵她酒,灌她醉。
因為她醉了以後會變得很黏人,還很主動,不需要他多逗弄,她自己就能輕易達到極致巔峰。
就連他這樣自制力非同一般的男人,也會在她裙下,情不自禁地失控。
如今形同陌路,他倒是開始在外面主動灌她酒了。
也或者——
關於她的一切,他早就忘了。
唐知芝看著酒杯沒去接,眼眶不爭氣地泛起了酸意。
她抬起濕漉漉的眼睛,恰好對上男人清寂無波的眸。
饒是這樣,他也沒打算放過她,語氣懶散地問,「這是不打算給我面子,未來的.......侄媳婦?」
最後三個字咬得格外重,透著令人窒息壓抑的威嚴。
季承允見她遲遲不動,瞬間急了。
平時也不見她這麼不識禮數,今天怎麼頻頻出錯?
他乾脆站起身,從季廷煜手裡接過酒杯塞到她手裡,貼著她的耳朵「輕哄」,「今天小叔高興,你就陪小叔喝一杯,嗯?」
旁人見著他們親密的舉動是恩愛,但只有唐知芝能聽到他刻意壓低的後半句,「我們是簽了合同的,你少給我掉鏈子,不然,我就衝到你家去,告訴你父母,他們的女兒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乖乖女。」
唐知芝推開他,當即仰頭一杯酒灌進肚子裡。
她喝的著急,喉嚨像是被火燒,胃裡也仿佛有岩漿翻湧,嗆得咳嗽幾聲。
季承允見她聽話,這才把心放了回去。
他輕撫她的後背,裝作關心,卻被她不著痕跡地推開。
季承允也根本不在意,他還不想碰她呢。
「酒量不錯。」季廷煜似笑非笑地誇獎著,修長的手慢悠悠地拿起白玉酒瓶,想要再度往她的酒杯里倒。
唐知芝的筷子掉落,她俯身去撿,「不小心」打翻了他遞過來的酒。
酒杯傾斜,酒液一下子撒在了她的腿上,旗袍布料被打濕,緊緊貼著她的皮膚。
改良旗袍側邊開叉高,本身她就時刻調整坐姿生怕不小心走光,現在布料一濕,只要她一動就能露出一條修長白皙的腿。
失算了。
她沒想到把自己也搭了進去。
季承允自然不會在意她走不走光,尷不尷尬,跟這個相比,他更擔心小叔會生她的氣。
這女人今晚不知道第幾次壞他的事,他裝作沒看到,把她狼狽的晾在那。
唐知芝也確實在他們叔侄的夾擊下嘗到了孤立無援的滋味兒。
季家的男人果真沒一個好東西!
一個死基佬,一個臭變態。
季廷煜看穿她怨懟的眼神,嘴角微挑,「抱歉,沒拿穩。」
語氣聽不出來半分歉意。
輕佻的視線掃過她下面白得生光的一雙腿,只聽他輕描淡寫又混球地下結論,「你濕了……」
他故意靠近,聲音壓得只有他們兩個聽得見,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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