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知芝本以為自己很難開口，但她也明白自己沒時間猶豫。

  廚房裡的腳步聲眼看走近。

  她低聲對電話那端的人說道，「你上次說的事情，我答應你。」

  季承禮那邊愉悅地低笑出聲，「我沒看錯人，小嬸嬸果然沒讓我失望。」

  「他出差了，等他回來後，我會和他一起去度假。」

  「好，我知道了。」

  季承禮末了補充了一句，「小嬸嬸再忍忍，馬上你這隻籠中雀就可以恢復自由了。」

  唐知芝望著窗外，耳邊迴蕩著他嘴裡說的「自由」。

  「夫人，您要不要吃水果？」

  女傭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她問。

  唐知芝立刻掛了電話，將通話記錄刪除，走過去，「有橙子嗎？」

  「有，我這就去給您切。」

  女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手裡的手機，面色猶豫。

  唐知芝將手機遞給她，「謝謝。」

  女傭擦擦手接過去，笑著問，「先生說什麼時候回來了嗎？」

  「快了，就這兩天。」

  「那還挺好的，不然您一個人在家難免覺得無聊。」

  她說，「我這就去給您切橙子。」

  唐知芝輕輕勾起唇角，「嗯。」

  ……

  兩天後，季廷煜回來了。

  他脫下西裝外套，闊步往屋子裡面走。

  別墅院子裡的精緻已經滿眼鬱鬱蔥蔥，玉蘭花落了滿地，沒來得及清掃，放眼看過去，像是一層花海。

  唐知芝穿著一身寬鬆的白色棉布裙，正坐在鞦韆椅子上曬太陽。

  她的皮膚在懷孕後貌似變得更好了。

  不出門也不用化妝，最原始的狀態依舊是水嫩飽滿的，如花季少女。

  季廷煜沉步走過去，腳步踩過花瓣，來到她身邊。

  唐知芝原本正閉目養神，聽到腳步聲，慢慢睜開眼。

  頭頂罩上來一片陰影，慢慢地，他在她面前緩緩蹲下來。

  他拾起拖鞋，一隻手握住她纖細的腳踝，溫柔替她穿上。

  她在外面坐了一會兒了，嗓子有些啞，「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到。」

  落地第一件事，就是回這來。

  唐知芝不太習慣他這麼低姿態的服務，收回腳，「我自己穿吧。」

  「不差這一隻了。」

  他替她將另一隻鞋子穿好，然後拉她起來。

  他俯身低頭看著她漂亮剔透的眼睛，在她額頭落下輕輕一吻。

  唐知芝抓著他的兩隻手臂，閉上眼睛。

  額頭吻結束，他沒有任何舉動。

  唐知芝疑惑地抬眸，對上他那雙玩味的眼睛。

  「看來你很期待我吻你。」

  他湊近她的唇，凝著她殷紅唇瓣，「想讓我親哪兒？」

  唐知芝紅著臉推他，「誰期待了！」

  季廷煜連日陰霾的心情在這一刻突然放晴，只要看到她，他的疲憊好像會自然地一掃而空。

  想到以後的三口之家。

  他的心臟一點點被溫暖充盈。

  他摸了摸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芝芝，知道嗎？我從沒有過這種感覺，好像有你在，就無比安心。」

  唐知芝垂眸看著他的手，乾淨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輕輕覆在她的白裙子上，畫面無比溫馨。

  她的心念動了動，輕輕張了張唇，「季廷煜……」

  他抬眸凝著她的臉，眉梢微揚，「怎麼了？」

  唐知芝紅唇微抿，一雙烏黑的雙眸注視著他。

  「有話對我說？」

  季廷煜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視線過分凌厲，像是下一秒就要看穿她的真實想法。

  「我……」

  他的眸子沉了沉，「到底怎麼了？」

  唐知芝腦海里的那根弦緊緊繃著，「我是想問你，我們什麼時候出去旅行？」

  季廷煜的眉心仍舊深深蹙著，「你就是想問這個？」

  「嗯，你不是答應夏夏了嗎？」

  他探究的目光在她臉上轉悠了一圈，最後將她擁進懷裡，「只要你想，隨時可以出發。」

  「不能就我和夏夏去嗎？」

  「怎麼，不想帶我？」

  「帶你又休息不好了。」

  唐知芝吐槽的很真實，季廷煜被噎得沒話說。

  他無奈地輕笑，「放心，我保證不會再做的那麼過分。」

  「你每次都是這麼保證的。」

  「我現在說話這麼沒有說服力？」

  「你覺得呢？」

  季廷煜還是第一次被這麼防備，啼笑皆非，又覺得她可愛。

  他捏了捏她的臉，「小孕婦，真難伺候。」

  唐知芝腹誹，到底誰伺候誰啊？

  兩天後。

  季廷煜還真的帶她出發了，目的地是江城。

  頭等艙里，季廷煜偏過頭，看著黎夏和唐知芝湊在一起嘰嘰喳喳不知道在說什麼，心裡頓時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該讓這個電燈泡來。

  飛機落地是下午，他們先入住了當地的一家五星級酒店。

  唐知芝帶著肚子有些累，先在酒店裡休息，睡了一覺。

  晚上黎夏過來找她出門看夜景。

  唐知芝換上一身寬鬆的新中式服裝，雖然懷孕，但是骨架纖細勻稱，除了肚子鼓起來，從後面看根本看不出懷孕。

  「哇，我們家芝芝真美。」

  黎夏剛感嘆完，一身休閒打扮的季廷煜從後面走出來，再往後跟著的是一同前來的衛遠。

  她立即變臉，「呦，季總今天……倒也像個男的。」

  唐知芝沒忍住，不禁笑出聲。

  季廷煜瞥了她一眼，問，「很好笑？」

  唐知芝收住笑意，對黎夏說，「我們走吧。」

  「好耶！」

  黎夏說，「要是沒有電燈泡就更完美了。」

  季廷煜，「……」

  也不知道誰是電燈泡——

  夜晚的河畔各式花燈一路綿延，看不到盡頭。

  河面上飄著幾艘烏篷船，有遊客坐在裡面飲茶聊天。

  黎夏問，「芝芝，我們去坐船吧？」

  「黎小姐，她懷孕呢。」季廷煜在一旁輕飄飄地道。

  「我知道啊，可都出來玩了，就這麼幹站著有什麼意思？」

  黎夏朝著唐知芝揚起下巴，「怎麼樣，你兒子是不是也想坐船？」

  唐知芝看著他們，然後默默站到黎夏身邊，朝著季廷煜點頭，「對，你兒子說想坐船。」

  季廷煜拿她們沒辦法，只好叫衛遠去給她們單獨包一艘船。

  終於，她們如願上船遊河。

  黎夏興奮地指著這裡那裡給唐知芝看，唐知芝始終面帶笑容，卻心事重重。

  不知道季承禮的下一步計劃是什麼。

  她正想著，黎夏突然晃了晃她的胳膊，「快看，芝芝，那邊的花燈好好看。」

  唐知芝回過神，看著她指的方向。

  各種各樣造型奇特的花燈，形成別具一格的風景。

  她把著拉杆看過去，視線一掃，看到岸邊站著一個人。

  跟季廷煜身形極其相似的男人，穿著一身黑色衣服。

  似乎看到了她，朝她揮揮手。

  唐知芝心下一驚，下意識地回頭。

  好在季廷煜正跟衛遠說話，好像沒有注意到她。

  她的心跳不禁加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