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廷煜掛電話後，在門口站了一會兒。
半晌，他叫來傭人煮宵夜。
等他再回到臥室的時候，唐知芝已經睡著了。
她半側著身子，長發逶迤到臉上，遮住大半張精緻側顏。
他骨節分明的大手划過她細膩的臉蛋兒，黑沉沉的眼底湧上幾分柔意。
在這一刻，他很慶幸，自己貌似做了對的決定。
唐知芝到底沒吃成夜宵，體力消耗過度，她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清晨朦朧的光線照在她臉上，她拿過手機看了一眼，倒抽了一口氣。
糟了，要遲到了！
她立刻起來洗漱，換衣服。
最後踩點趕到電視台。
她坐在工位上，邊拿工作筆電還在想，昨天明明定了鬧鐘的。
季廷煜應該不會那麼閒，把她的鬧鐘關了害她遲到吧？
利用半天的時間，她將關於柳村的新聞稿又捋順了一遍。
午休的時候，她跟劉倩去了台里的食堂吃飯。
照常的兩葷兩素，可唐知芝在看到那個雞腿時，明顯感覺到胃裡一陣不適。
「怎麼了？」
察覺到她的異樣，劉倩關心地問。
唐知芝搖搖頭，「沒事，就是有點噁心。」
「聞著飯菜噁心？」
唐知芝點頭。
劉倩眼底划過一絲詫異，左右看了看，見沒人靠近，她才壓低聲音說，「我建議你買個試紙測一下。」
唐知芝不由地攥緊餐盤，低聲說，「應該不是懷孕，我之前有過類似的症狀，可上次檢查是腸胃炎，而且……」
後面的聲音變得很小，「我一直在吃藥的。」
「一直吃藥……」劉倩說，「那應該不會懷，希望很小。」
「嗯，沒事，我抽空去醫院看看吧。」
唐知芝心裡覺得不太可能，她每次和季廷煜親熱完都會吃藥，沒有落下過。
但還是檢查一下比較放心。
吃完午餐，她正往新聞部走，兜里的手機突然響了。
她拿出電話，竟然是衛遠打來的。
唐知芝接起電話，「餵？」
「唐小姐，我是衛遠。」
「嗯，我知道，有事嗎？」
「昨天季總說您身體不太舒服，所以讓我給您約個體檢，明天您方便嗎？」
唐知芝沒想到季廷煜竟然和她想一塊去了。
「我方便，哪家醫院？」
「我手機發給您。」
「好，謝謝。」
這邊掛了電話，唐知芝回到新聞部，剛在工位上坐下，衛遠的信息就來了。
她看了一眼醫院的名稱和地址，是一家很有名氣，很權威的私人醫院。
唐知芝收起手機，將電腦里的稿件列印出來，直接去了台長辦公室。
秘書沒在門口。
唐知芝不確定莊嚴在不在，她試探性地敲了敲門。
「進來。」
莊嚴低沉的嗓音隔著門板傳出來。
唐知芝推門走進去。
莊嚴抬眸看了她一眼，又低頭看手裡的文件，「找我有事？」
「確實有事。」
唐知芝將自己寫的稿件放到他面前，「能不能麻煩您幫我看看這個稿子？」
莊嚴頭都沒抬，「審稿先找你領導，直接找我不合規矩。」
「不是一般的稿子，是柳村的那個。」
莊嚴的動作微頓，撩起視線看她。
唐知芝大大方方回應他的眼神，沒有閃躲。
莊嚴沉吟片刻，看了看桌上的稿件，拿了起來。
報導上披露了工廠的一些違規行為，帶著圖文，文字激進，看著讓人義憤填膺。
「這個工廠老闆的後台很硬的。」
莊嚴問她，「你覺得我會同意你發嗎？」
唐知芝貌似還真的認真考慮了一下，「我覺得你會同意。」
「哦？」
莊嚴饒有興致地挑眉，「為什麼這麼想？」
「因為……」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嘲，她笑了一下，「因為我的後台也挺硬的。」
莊嚴愣了一下，嘴角竟然扯出一抹笑。
她很少看到莊嚴笑，大多數時候他都冷冰冰的。
在她愣神的時候，莊嚴緩緩道，「這篇稿子我這沒問題，剩下的你看著辦吧。」
「謝謝台長！」
還不等她高興，莊嚴提醒道，「不過你想好了，這群人不是好惹的，我怕他們不會這麼被擊垮，萬一再找你報復……」
「如果做咱們這行的要是怕這些，那也就別做了，事實真相擺在眼前不去追究，那就失去了全部意義。」
莊嚴盯著她看了半晌，似是而非地點頭，在稿件確認那裡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剩下的交給你了。」
她揚起笑臉，「感謝您的信任。」
晚間新聞主播是劉倩，她親自讀了這條新聞。
新聞反響熱烈，熱線都已經接不過來了，所有人都要求嚴查工廠。
一時間關於工廠非法排放的新聞爆了空前熱度。
唐知芝看到如今的效果，更加慶幸自己堅持了。
***
第二天唐知芝來到衛遠替她約的那家私人醫院。
剛把車子停好，就看到不遠處的黑色車子裡下來一個身姿筆挺的男人。
她意外地看向季廷煜，「你怎麼來了？」
「我今天不忙，過來看看。」
「你也不舒服？」
他主動牽著她的手，「我是來看你的。」
唐知芝任由他牽著，輕聲道，「不過是一個體檢而已，不用你陪著的。」
「我人都來了，你說的沒有意義。」
好像也有點道理。
最後還是季廷煜陪她去體檢的。
檢查項目很多，每個類型的檢查，他都陪在她身邊。
最後驗完血就結束了。
出來的時候恰好碰到一對小情侶。
女生羨慕地看著身側的男生，「你看人家男朋友都陪著，你怎麼就不願意陪我？」
唐知芝聽到這裡沒忍住，解釋道，
「那個，你們誤會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小情侶一愣，互相看了一眼對方。
季廷煜卻上前摟住她的腰，嘴角輕輕上挑，「對，我不是她男朋友，是她老公。」
唐知芝低聲說，「假老公。」
「假老公也是老公。」
她發現今天季廷煜的心情貌似很好，怎麼樣他都不會生氣，而且眉眼帶笑。
真奇怪。
檢查完以後，醫生說結果兩天後發。
唐知芝便回去等著。
兩天後。
季廷煜手裡拿到了唐知芝的體檢結果。
他迫不及待地打開文檔袋，翻了幾頁報告後，他終於看到那幾個字。
診斷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