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知芝剛要開口解釋,就聽莊嚴平淡的聲音問小男孩,「你怎麼看出來的?」
「因為哥哥長得很帥,姐姐長得很漂亮。」
小男孩眨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說著發自肺腑的話。
莊嚴的視線掃過唐知芝精緻漂亮的五官,後者尷尬地移開視線。
老村長也覺得小孫子話太多了,趕緊賠著笑臉帶著孫子離開了。
小客廳里頓時剩下他們兩個。
莊嚴目光定在唐知芝身上,忽地輕笑,「看不出來,你膽子挺大。」
唐知芝想了想,從兜里拿出手機,放到他面前,「證據在手機里。」
「想讓我誇你?」
男人的聲音飽含諷刺。
從他出現開始,他不悅的態度就在告訴她,她做錯了事。
可她報導真實情況,向大眾傳遞真實信息,有什麼錯?
唐知芝鼓起勇氣,抬眸看著他,「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麼。」
「到現在連自己錯哪了都不知道嗎?」
「我只知道我做了一個媒體人該做的。」
瞧著她一臉倔強的模樣,莊嚴眸光微動,「新媒體人報導真相的前提是要保護自己的安全,如果你今天出了事,你想讓台里,讓我怎麼承擔?」
「我是周末出來的,不需要台里承擔。」
「嗯,你偉大。」
莊嚴起身,走到她面前,視線掃過她身體,「受傷了嗎?」
她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莊嚴拿起她的手機,背對她,輕聲道,「下不為例。」
唐知芝遲疑了幾秒,看著他高大的背影,眼底爬滿欣喜。
這是不怪她的意思了?
「莊台,這篇報導能不能我來寫?」
莊嚴回頭看她,「想邀功?」
「不是,我是覺得……」
「怕沒人敢寫?」
莊嚴饒有興致盯著她的臉,「你憑什麼認為這篇稿子能發出去?」
唐知芝一顆心涼了下來,「台長,你……」
莊嚴將證據視頻發到自己手機上,然後將她手機里的視頻刪除。
「這事沒這麼簡單,你還是不插手的好。」
「可是我……」
「還是你仗著是季廷煜的妻子,可以肆無忌憚?」
她被他噎的啞口無言。
……
村長家門口。
唐知芝告別村長和小男孩,坐進莊嚴的車子裡。
可她等了半天,莊嚴都沒有啟動車子。
她疑惑地看向身側,莊嚴仰頭靠在椅背,微惱的樣子,「下車。」
唐知芝不明所以下了車,莊嚴也跟著下來。
他蹲在前輪邊,看著扎在輪胎上那顆釘子,不由地蹙起清冷的眉眼。
「輪胎好像被扎了。」
唐知芝在他身後輕聲開口。
莊嚴轉過頭,正好對上女人細白如瓷的側臉。
她的注意力在輪胎上,完全沒注意到和男人過近的距離。
倒是莊嚴不自在地別開臉,站起來。
他目光繞過她,問後面的村長,「有能換胎的地方嗎?」
回北城要走高速,備胎上不了路。
「鎮上倒是有幾家修車廠,不過這個時間也都關門了……」
老村長建議道,「不然你們今晚就住在這吧?反正我兒子兒媳沒回來有空房。」
莊嚴明顯不情願,但是眼下又沒有別的辦法。
他對村長說,「那就打擾了。」
老村長笑著說,「不打擾,你們幫了我們村子大忙,我們還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們好呢。」
說著迎著他們進屋,收拾房子去了。
村長家裡有三個房間。
一間他們爺孫住,另外一間是兒子兒媳婦的房間,還有一間放了雜物,只能放下一張摺疊床。
唐知芝注意到莊嚴看向雜物間時,不經意皺起的眉頭,立馬自告奮勇說,「我睡雜物間,莊台,你睡那個房間吧。」
她想把大房間讓給他。
莊嚴看了她一眼,向老村長道謝後,還是進了雜物間。
唐知芝心想,他還挺有紳士風度。
她回到房間,剛在床邊坐下,手機就響了。
看著屏幕上的名字,她的身體不由地緊繃起來。
深吸一口氣,她按下通話鍵,「餵?」
「在哪兒?」
男人低沉倦怠的聲音傳過來,讓她一顆心瞬間提起來。
她好不容易才說服季廷煜同意她回去上班。
如果被他知道今晚的事情,他肯定會反悔的。
對,不能讓她知道。
「我在雲頂灣,今天工作比較多,所以就沒回老宅,怎麼了嗎?」
「雲頂灣,你自己的住處?」
她輕嗯了一聲。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令她逐漸覺得不安。
半晌,季廷煜才緩緩開口,「我知道了。」
唐知芝心裡鬆了口氣,問他,「你是周一回來嗎?」
「怎麼,想我了?」
唐知芝抿抿唇,「是啊,想你了,想你一直不回來,算不算?」
男人驀地低笑出聲。
唐知芝怕說多了露餡,故意打了一個哈欠,「困了,先不跟你說了。」
她作勢要掛電話。
「等等。」
她心跳如雷,「還有事?」
只聽男人幽幽的磁性嗓音傳來,「你確定沒事瞞我,對吧?」
唐知芝心跳漏了半拍,反應極快,「當然沒有,你少疑神疑鬼了。」
季廷煜似是而非地笑笑,「沒有就好,不然……」
不然後面的話牽動她的神經。
可他卻轉而道,「不是困了,睡吧,晚安。」
然後很利落地掛了電話。
唐知芝聽著手裡傳來的嘟嘟聲,緩慢放下手機。
另一邊。
唐知芝雲頂灣的房子裡,空蕩蕩的客廳,男人高大身軀靠在沙發上,渾身幽冷得像是要結冰。
衛遠不聲不響地站在一旁。
老闆連熬兩夜趕回來,先去了老宅沒逮到人,就來了這裡。
可沒想到撲個空就算了,唐小姐竟然還撒謊。
這下問題嚴重了。
***
鄉下的房間沒有空調,屋裡到了後半夜冷颼颼的。
唐知芝一宿沒睡好,天剛亮,她就起床了。
她在房間坐了一會兒,穿上羽絨服走出去。
儲物間裡傳來東西掉落的聲音。
唐知芝走到門口,敲了敲門,「莊台,你醒了嗎?」
等了一會兒,裡面也沒回應。
她正打算走開,又聽到一陣東西嘩啦啦從高處掉下來的聲音,這次她隱約還捕捉到一抹男人的低呼聲。
唐知芝轉身看著眼前的門,想了想還是直接推開。
然後她就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接著忍著笑看著莊嚴臭著一張臉被埋在一堆紙箱下面。
他顯然沒想到她會進來,被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他的臉上露出幾分不自在。
唐知芝連忙斂去眼底的笑意,說,「莊台,我來幫您。」
她幫忙拿開那些紙箱,好在不重,被這些東西砸到應該也不太要緊。
她和莊嚴將紙箱放回原處。
最高處的紙箱晃了晃,突然又砸了下來。
好在莊嚴反應快,及時將她護住,用手接住紙箱。
她被他拉了一下,離他很近。
從後面看,像是窩在他懷裡。
這時,小男孩宏亮的聲音響起,「哥哥姐姐,你們是在親嘴嗎?」
唐知芝錯愕地回眸,就見老村長漲紅了滿臉褶皺的臉,直接捂著自己孫子的嘴,拖出了房間。
他們又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莊嚴將箱子擺正,和她拉開距離,開始收拾床鋪。
唐知芝想到剛剛小男孩的喊話,不由地覺得頭疼。
現在的孩子怎麼什麼都知道啊。
……
村長大門口,小男孩坐在台階上,問正在修大門的爺爺,「爺爺,剛剛哥哥姐姐是在親嘴嗎?」
老村長嘖了一聲,教訓道,「你這小兔崽子咋啥話都說!」
「我親眼看到的嘛。」
「看到也不能說!」
祖孫倆正較量著。
一個身姿頎長高大的男人走過來,漆黑如墨的雙眸凝著他們。
老村長被他周身冰冷的氣場嚇得一激靈。
男人的聲線平靜,又像是淬了冰,沉聲問,「你們剛剛說的那兩個人,現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