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知芝坐上副駕駛，隔著車窗玻璃，看到季廷煜的表情，陰沉莫測。
男人英挺修長的身影站在路邊，天生融著高不可攀的疏離感，這樣氣質出眾的男人哪怕是放在人堆里，也是很出挑的，極不容忽視的存在。
季廷煜始終望著她這個方向，一雙眼睛深邃幽寒，越是平靜，就越讓人膽戰心驚。
唐知芝低垂視線，不去看他。
霍楚年啟動車子，緩慢穩速前進。
車子經過季廷煜的面前，唐知芝微微閉了一下眼。
心裡提醒自己，一切都會過去的。
包括真相，也總會有大白的那天。
霍楚年偏頭瞅她一眼，口吻擔心，「他們沒有懷疑你吧？」
唐知芝搖頭，「應該沒有，不過，我也沒得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她連季老書房的門都摸不到，不要說找什麼證據。
歸根結底，季老還是有些防備她。
唐知芝想到他的突然出現，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霍楚年目視前方，答道，「是黎夏告訴我的，她那邊暫時走不開，讓我過來接你。」
唐知芝今早和黎夏通過話，她大概說了一下情況，來季家老宅她也是知道的。
看來黎夏是怕她吃虧，才找霍楚年來接她。
霍楚年問，「送你回雲頂灣嗎？」
唐知芝想了想，「別了，送我去幽蘭吧。」
「夏夏不在，你要一個人過去嗎？」
唐知芝若有似無牽起唇角，「夏夏應該已經回來了。」
霍楚年頓了一下，說好，便載著她前往幽蘭會所。
白天的幽蘭會所門可羅雀，大門緊關著。
霍楚年停好車，問她，「要不要我送你進去？」
她搖搖頭，「你去忙吧，不占用你時間了。」
霍楚年沒堅持，黎夏不是季廷煜，沒什麼放心不下的。
唐知芝下了車，霍楚年降下一半車窗，看著她，「有事別怕麻煩我，再不濟，你把我當你哥哥。」
唐知芝心裡泛酸，輕輕點了點頭。
霍楚年走後，唐知芝繞到幽蘭會所後門，牆角有門鈴，她按了兩下，不一會兒一個侍者打扮的男人從裡面探頭出來。
見是她，愣了一下，趕緊敞開門，「唐小姐快進來。」
唐知芝往裡走，問，「你老闆在嗎？」
「在樓上呢。」
「謝謝，你去忙吧，我自己去找她。」
「好嘞。」
侍者替她按了電梯，便退了出去。
唐知芝一個人上樓找黎夏。
離老遠就聽黎夏在那喊，「寶貝兒，你真棒！」
「對，快來！」
「呀，你好乖呀！」
唐知芝走到跟前，就見偌大露台上，黎夏正往遠處拋彩球，而渾身雪白鬆軟的小團團不知疲憊地一遍遍去撿球。
累的直吐舌頭。
「團團！」
唐知芝叫了一聲，小白糰子聽到動靜立刻轉過頭，然後尾巴瘋狂搖晃，再也顧不得什麼球不球的，直接朝她跑過去。
她蹲下身體，小糰子一下子蹦到她懷裡，仰頭伸舌頭舔她。
唐知芝近兩天疲憊的心在這刻不由地變得輕鬆幾分，「想沒想我？」
團團啊嗚一聲似乎在回應。
她輕笑出聲，揉了揉她的頭，看向黎夏，「你不是說有事嗎？」
黎夏輕嘆一口氣，「就知道瞞不過你。」
唐知芝抱起團團走過去，「以後別這樣了，不好。」
「對誰不好？」
「對誰都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季廷煜的個性，他要是真認真起來，會連累到楚年哥。」
黎夏曖昧地朝她眨眼，「行啊，知道心疼他了？你早該這樣了，楚年哥多好，不比季廷煜那個吃著碗裡看著鍋里的渣男強多了？」
「楚年哥再好，我對他也只是妹妹對哥哥的感情，尤其是我哥失蹤後，我完全把他當成哥哥一樣依賴，你總這麼撮合我們，我們會變得尷尬的。」
「尷尬的只有你吧？」
黎夏神秘笑了笑，「經過我的觀察，我覺得楚年哥對你的感情可不單純。」
「夏夏。」
「好了。」黎夏舉雙手投降，「我不說了行吧？但是你真可以認真考慮考慮他。」
唐知芝拿她沒辦法，無意中來了一句，「你怎麼不考慮呢？」
黎夏摘一顆葡萄塞進嘴巴里，「我就不禍害人家了吧，楚年哥一看就是正經好男人，我不忍心下手。」
唐知芝其實有時候也搞不懂黎夏，她看似有很多男人，但又好像一次正經戀愛沒談過。
不知道情況的，會認為黎夏性格輕浮隨便，但她知道，黎夏不是那樣的女孩。
一直以來都不是。
只是她如果不裝作荒唐一點，她家裡的那個繼母早就蠢蠢欲動了。
露台上巨型盆栽種著景觀樹，一陣寒風颳過，捲起地板上的黃葉子，發出沙沙的聲響。
唐知芝啞聲道，「夏夏，我想喝酒了。」
黎夏對她笑，「那就喝啊，我陪你。」
在這個初感料峭寒意的冬天，兩個女人坐在露台上，開了一瓶威士忌。
黎夏酒量好，但是喝得多，此刻迷迷糊糊拄著下巴，雙眼迷離犯困。
唐知芝也是醉意朦朧，她脫了鞋子，蜷縮膝蓋，抱著自己。
一股安靜的悲傷正默默流淌。
「夏夏，伯父的身體還好嗎？」
「嗯。」
黎夏閉著眼睛，「一時半會兒應該死不了。」
「你別這麼說，我知道你很怕他有事。」
黎夏緊閉的眼睛抖了抖，隱約有細微的閃光，被她極力掩飾掉。
「我是怕他有事，但我更怕他腦子糊塗，把家產全都交給外人。」
「伯父不會的。」
「誰知道呢？」黎夏語氣無奈，「只希望他不要糊塗到那步。」
黎夏偏頭，掀開眼皮看了一眼臉蛋兒酡紅嬌美的唐知芝，「你呢？現在還喜歡季廷煜嗎？」
唐知芝怔了幾秒，搖搖頭，「喜歡不起了，而且，也不能喜歡了。」
黎夏爆了一句粗口，「他身邊也不缺女人啊，怎麼偏偏就看重林覓清了？」
唐知芝也想不通這個問題。
林家雖然上面人有實力，可季廷煜就算再找類似條件的也不是找不到。
為什麼偏偏是林覓清，她做了這麼多陰險的事，他竟然全都原諒了。
難道就因為季老希望他年底之前結婚？
唐知芝喝多了。
黎夏給她安排了一個房間。
第二天，唐知芝正睡著，門板上就傳來震天響，那架勢像是要把她門板踹下來似的。
唐知芝渾渾噩噩去開頭，頭髮凌亂地散落著，眼睛因為過度飲酒還有點腫。
她打開門就看到黎夏站在門口，「你……」
不等她說完，黎夏激動地抓住她的胳膊，「你快看！」
她將手機遞到唐知芝眼前。
唐知芝看著上面的內容，臉色瞬間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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