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書蘭見她回來,一改平日的冷淡,上前親密地拉著她的手,「你這孩子愣著做什麼,還不打招呼!」
唐知芝仍舊遊離在狀況外,任由母親拉著上前,反應遲鈍地朝著季老禮貌問好,「爺爺……」
又看向季廷煜,尾音壓低,叫了聲,「小叔。」
季廷煜薄唇微抿,一臉漠然,沒有回應的意思。
她早就習慣他把她當陌生人,也就沒把他的態度放心上。
比起這個,她更好奇他們興師動眾來這裡的目的。
平時睿智中透露莊嚴的老者,今日格外親切慈愛,季老悵然道,「知芝是個好孩子,只可惜被我那個混帳孫子給連累了。」
唐思遠連忙道,「小輩的過錯跟您無關,季老千萬別這樣說。」
他又看向女兒,「知芝,季老和季總今天過來,主要是為了你和承允的事,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了,計較下去也沒意義,季老的意思是,想商量一下,看看怎麼才能補償你。」
計較下去沒意義?補償?
唐知芝聽到父親的話,心冷了大半。
看來她的父母並沒有打算給她討一個公道。
她冷笑問,「那依父親的意思,怎麼補償才合理?」
「這……」唐思遠故作糾結,試探性地問,「季老,您的意思是?」
季老眉眼透著失望和悵然,「說實話,我一直很希望我們兩家能親上加親,但沒想到承允會做這樣丟季家臉面的事,既對不起季家,更對不起知芝。
「只是承允他現在精神受到重創,狀態不穩定,等他日後有所好轉,我一定讓他登門道歉,不會讓知芝白受這個委屈。」
唐知芝心裡鬆了一口氣。
還好,他們家不至於事情鬧到這步還打算讓她繼續履行婚約。
看來退婚這事算是成了。
可她還來不及高興,就聽季老又說,「既然承允沒那個福氣娶知芝,我們兩家又希望能繼續結親,不如這樣,我還有個孫子,性格外貌都遠超過承允。
「他現在在國外,我可以讓他回國一趟,和知芝見一面,順便讓兩個孩子培養一下感情,你們的意思如何?」
唐知芝的大腦瞬間白了一下。
第一次聽說,聯姻還能有替補上場的。
這個事情的發展太超過預期。
唐思遠沒注意到女兒蒼白的臉色,忙不迭地道,「這自然是好,既能給外界一個交代,也不會丟了兩家的情分。」
孟書蘭也跟著附和,「這樣也行,年輕人嘛,感情培養培養就有了。」
唐知芝突然覺得挺可笑的,他們有商有量,貌似壓根沒打算問她這個當事人的意見。
她下意識地看向坐在沙發上始終不發一語的男人。
季廷煜身姿鬆弛地靠後,修長的雙腿隨意交疊,此刻正拿著手機回消息,似乎完全不在意他們的對話內容。
也對他們把她當成商品一樣的「買來買去」不以為意。
她不知道自己還在期待著什麼,竟然還指望著一個無情拋棄自己的男人會幫她說話。
「我不同意」她擲地有聲地道,「我不要隨便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也不要當你們聯姻的工具。」
唐思遠沒想到平時乖乖聽話的女兒會突然叛逆,眉心不禁皺起來,「芝芝,別胡鬧。」
她笑著看向父親,「您剛剛不是還說看看怎麼樣能補償我嗎?現在我作為當事人,連話都不能說了?」
「有什麼話等客人走了再說。」
孟書蘭面色仍舊維持微笑,語氣卻是警告。
「既然沒人問我的意見,那還叫我回來談什麼,我先上樓了。」
唐知芝轉身就走。
孟書蘭看著她倔強挺直的背影,氣得不輕。
這時,季老沉穩開腔,「知芝,等等。」
唐知芝頓住腳步,緩慢轉身,「爺爺,我一直很敬重您,但是很抱歉,我現在對季家的男人有些過敏,恐怕不能按照您的意願跟您的孫子相親。」
她說這句話時,「季家的男人」幾個字咬音偏重。
一直垂眸的季廷煜抬起頭,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看,然後,嘴角勾起一個幾不可察的弧度。
唐知芝無視他的視線,繼續說,「既然您今天來,是為了彌補我的,那還請您尊重我的意願。」
「知芝!」唐思遠呵斥道,「你怎麼能在季老面前這麼沒規矩!」
「季老,您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
季老笑著擺擺手,「無妨,年輕人有點傲骨是好的,這件事確實是我們季家對不住知芝。」
他說著抬眸看向她,「只不過,我剛剛也說了,季家和唐家還想繼續結親,如果說我那個國外的孫子你不感興趣,那承允其實還有個哥哥……」
「爺爺,我剛剛說了,我不考慮……」
「唐知芝,你給我閉嘴。」
孟書蘭著急地上前抓住女兒,阻止她繼續忤逆季老的話。
事實上,唐家雖然在北城有一席之地,但是和季家比,還是望塵莫及。
能和季家攀上關係已經不容易,哪還容得她挑來挑去。
季老肯問,是給唐家面子,要不是輿論發酵的快,季老本不必親自走這一趟,甚至還拉來了季廷煜。
季廷煜雖然自始至終一句話沒說,但是存在感太強。
這未來的當家人氣度不凡,輕而易舉影響的人坐立難安。
孟書蘭是生怕唐知芝口無遮攔,會得罪他們季家。
不要說唐知芝在季承允這件事情上沒吃什麼虧,就是吃了虧,也只能算她倒霉。
唐家不可能為了她得罪勢力滔天的季家。
季老笑了兩聲,嗓音渾厚,「看來知芝是真的對我們季家失望了,那我們也不勉強……」
唐思遠如坐針氈,「沒有,季老誤會了,知芝就是小孩子脾氣,估計還在氣頭上,等我們跟她講講道理,她也就懂您的苦心了。」
唐知芝正準備說什麼,孟書蘭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的話只得咽回去,目光不小心瞥到季廷煜。
他正看好戲的眼神望著她,似乎看著她此刻苦不堪言的境地十分愉悅。
唐知芝清泠泠的眸底浮上一絲怒氣,她就見不得他一副置身事外,看她狼狽不堪的幸災樂禍的模樣。
突然,她眼底閃過異樣的光芒,對他彎了彎唇,隨後望向季老,「爺爺,既然您想要彌補我,還想讓我進季家的門,那我嫁給誰,可以讓我自己選嗎?」
季老聽出她有妥協的意思,笑著點頭,
「當然,是我們季家對不起你,理所應當由你來決定。」
她再度確認,「我選了,您就會答應嗎?」
「自然會,我說出去的話,沒有收回的道理。」
反正他這兩個孫子,哪個抬出來解決這個麻煩,對他來說都一樣。
「那好。」她緩緩勾起嬌艷欲滴的唇,伸手指了指沙發上慵懶從容的男人,「那我想要嫁給小叔,也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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