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輕輕一點,楚溪沅縱身躍向空中,如水紋般的禁制之力頃刻之間洶湧彭拜地朝她撲了過來。
越是往高處,這禁制之力就越發強大。
好奇特的力量!
楚溪沅眸中不由閃過一絲訝異,身形卻是沒有半分受阻,頃刻間飛躍到了最高處,手指指尖搭上了最高處的那個燈籠。
身居半空,視線霎時變得開朗了許多,楚溪沅這才注意到,這最高處的燈籠,竟然只有唯一的一個!
比起她手中的這個燈籠來,最高處的這個燈籠則做工明顯精巧了許多,表面甚至刻畫上了一道道奇異的紋路,一股玄奧的力量從中散發了出來。
楚溪沅越發訝異。
這裡的禁制之力出乎意料的巧妙,看似平淡,實則卻是蘊含著極其強大的力量,可見設下禁制、放置這些燈籠的人絕非等閒之輩!
但同時,當手指觸摸到這個燈籠的時候,她的心底深處突然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感覺。
她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異樣來自何處,但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
「咦。」
此時,她突然聽到伊耆石年驚疑了一聲。
「怎麼了師父?」楚溪沅連忙問道。
不想,伊耆石年卻是沉默了下來,久久沒有開口。
楚溪沅眉頭微微皺了皺:「師父?」
半晌,伊耆石年方才開口道:「沒什麼,應該是為師感覺錯了。」
「師父,你感覺到什麼了?」楚溪沅卻沒有輕易忽略過去。
伊耆石年又沉默了片刻,隨後搖了搖頭:「方才我隱約感覺到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但是如今距離我生活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數萬年,即便當年天劫之後真的有人像我一樣僥倖活了下來,那必然也如我一般,只能藏身某處苟延殘喘,連神識也不敢泄露半分……」
伊耆石年的話沒有說完,但楚溪沅已經聽明白了。
無論伊耆石年曾經擁有怎樣的榮光,即便如今的他被所有丹會供奉為祖神,但如今的他,真要說起來,卻也根本不是真的「活著」,只不過沒死罷了。
不!
確切地說,他已經死了,只不過是神識殘存,所依賴的,也是楚溪沅這片靈虛秘境的特殊而已。
沒有靈虛秘境,如今的他依然只能在通天境之中沉睡,直到某日,悄無聲息的消散。
「師父……」
「沒事,」伊耆石年笑了起來,「怎麼了乖徒兒,難道你覺得為師還會為這些事傷心嗎?那你可太小看為師了!為師只是想說即便是如今的為師也沒辦法布置出這樣一片禁制出來,所以方才的熟悉感……多半只是錯覺而已。」
楚溪沅抿了抿唇。
她知道伊耆石年是在安慰自己,她更知道伊耆石年其實是故意說這些,為不知道哪天就會到來的分別做鋪墊。
其實當日她堅持要將伊耆石年從通天境中帶出來,真正的原因,便是因為她很清楚,如果那個時候不把伊耆石年帶走,那麼他們師徒這輩子,可能就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這一點,她知道,伊耆石年自己也知道。
師徒倆默契地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楚溪沅手中靈力匯聚,握著燈籠手柄的手指開始發力。
磅礴的靈力山呼海嘯般朝著那小小的燈籠撲了過去,而那禁制中也湧現出更加強大的力量在阻擋著楚溪沅的動作!
禁制中的力量是封存的,可以說是死力,而楚溪沅的靈力卻是洶湧的,是活的,可是短時間內,楚溪沅竟然沒有在這道禁制的面前占到上風!
她微微咬牙,更多的靈力以她為中心匯聚而來!
因為有著禁制的隔絕,此時下方圍攏著的眾人並沒有感受到楚溪沅身邊到底匯聚了龐大的靈力,他們只能看到楚溪沅此時一隻手正死死地抓在燈籠柄上,但是卻半天沒有摘下來!
不得不說,方才龍焰折斷老鷂一條腿的架勢太慎人,加上楚溪沅竟然是沒有引路人帶領自己就闖了進來,兩相累加,眾人原本想要趁火打劫的心思早已消散了許多。
但此時見楚溪沅跟最高處的燈籠較勁,不少人眼中原本升起的忌憚不多時便化為了濃濃的嘲諷。
「還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啊!」
「就是!這最高處的燈籠,自我來這千水閣開始就沒見有人摘下來過!這麼個小丫頭她憑什麼!」
「嘿嘿,這裡的禁制反噬之力可不是鬧著玩的,有好戲看嘍……」
在聲聲譏笑聲中,突然有一道不高不低的聲音傳了出來:「師姐?」
雖然只有簡單的兩個字,但其中卻是蘊含著濃濃的擔憂,在一眾譏諷謾罵中顯得極不和諧。
不少人都循聲看了去,看到的是一個極其年輕的面孔!
不過,這個人雖然年輕,但不少人對他都並不陌生!
這個人,可是這千水閣的常客了!
不!
確切地說,他是地下競技場的常客!
人群中,有幾個人對視一眼,這些人有一個統一的特點,那就是都身著帶有地下競技場標誌的勁裝!
其中一個小眼睛賊眉鼠眼的男子小聲道:「是那個不要命的瘋子!」
他身旁另一個眼角有著一道明顯的刀疤的男子看著少年的眼中閃過一絲恨意,他冷笑一聲:「原來是他的師姐!果然都是一樣的不知死活!」
小眼睛又道:「咱們要不要……」
刀疤男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要!」
頓了頓,他獰笑一聲:「這可是天賜良機啊!」
說完,刀疤男環顧一圈,突然矮了身子低著頭大聲喊道:「各位朋友!上面那個女的馬上就會被禁制之力反噬了,待會兒她身上的財富和寶貝可都是老子一個人的,誰要是敢跟老子搶,別怪老子不客氣……」
這裡是什麼地方?
是黑市一條街!
來這裡的只有兩種人,要麼是追求刺激的,要麼是窮凶極惡走投無路的。
而其中,又以後者為大多數!
所以刀疤男的這種狠話根本不會被任何人放在眼裡,他話還沒有說完就有一人叫罵道:「是誰在那裡放屁?有本事站出來站到大傢伙跟前說!當什麼縮頭烏龜蛋呢!出來!讓大爺們都看看,你是誰老子!」
那小眼睛特意溜到楚澤身邊,用確保楚澤能聽到的音量小聲道:「嘿嘿,那女的雖然有錢,但老子對錢可不感興趣,待會兒等她落下來,趁著其他人都在搶錢的時候,我就……嘿嘿嘿……」
「你敢!」少年惡狠狠地看向小眼睛的方向,但此時小眼睛說完那句話早就立刻混進人堆里了!
所以他所在的方向的眾人全都一臉莫名地看著少年,隨後刀疤男混在眾人後方道:「就是你說要一個人獨占啊?呵!哪裡來的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你和那個黃毛丫頭不會是一對吧!斷奶了嗎這麼不知道天高地厚!」
少年的眉目間有著遠超於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深沉,目光沉沉地掃視了一圈,目光落到刀疤男和小眼睛身上之時微微頓了頓,但也僅此而已。
他並沒有解釋什麼,甚至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落入了別人的圈套!
他面無表情地走到人群中央。
「鏗!」
一聲劍鳴,少年的手中出現了一把長劍,長劍上泛著森冷的寒光,和它的主人一樣,毫不畏懼地向所有人宣戰!
「誰敢動我師姐一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