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獸宗的人!」
伽老的聲音低得發沉,卻如驚雷般在眾人耳邊炸響。
「不可能!」謝遠華想也不想地否認,見眾人看過來,他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連忙道:「獸宗早已被天靈狐族趕盡殺絕,聽說那道絕殺令至今還懸掛在無相崖,獸宗的人怎麼可能和我們霄雲扯上什麼關係!」
伽老道:「起初我們也不敢確認,但是獸宗之人幾次三番欲對我家主人的契約靈獸出手,終於還是露了痕跡,被我們順藤摸瓜,查到了皇后身上。老夫可以肯定,皇后……不僅是獸宗之人,她在獸宗里的身份還絕對不低!」
謝遠華臉色微微發白,但他身後站著的眾多世家子弟卻並不都像他這般反應,好些人一臉茫然,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獸宗之事,當年轟動整個天靈大陸,但畢竟時隔千年,加之霄雲地處偏僻,消息閉塞,很多人還真就根本沒有聽說過獸宗這樣一個門派。
但當初在玉靈山,無論是三足金鸞還是滾地吼,都被查出乃是受了有心之人蓄意操控,妄圖利用學院大賽圖謀不軌。
謝遠華便是在那個時候知道了獸宗這個門派的存在的。
他還記得,當時有一個長老隨口提了一句馭獸術,然後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尤其是祭酒們。
祭酒無一不是德高望重的存在,謝遠華還從來沒有見過他們這般震動的神色!
於祭酒而言,這樣的表現簡直稱得上是失態。
此後,所有人三緘其口,再無人提及徹查玉靈山發生之事,即便有他人追問,也一概以意外含混過關。
謝遠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之後便沒忍住便去翻閱了古籍,可卻一無所獲。
後來他輾轉託人找到一本禁書,裡面提到了獸宗二字。
謝遠華還來不及詳查,就被許祭酒派來的人帶走了。
許祭酒乃是國子監除孔祭酒外身份最高之人,被尊為「武德」,他發了大火,疾言厲色不准謝遠華再查獸宗之事,還為此處罰了謝遠華,將他在暗室中禁閉了整整一個月!
許祭酒從執法長老之位退下來後,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嚴厲地處置過一個學生了。
被關了整整一個月的謝遠華覺得自己很冤,當他形銷骨立差點分不清今夕何夕地從暗室中被放出來的時候,誰能想到,他受了這麼重的處罰,緊緊只是因為兩個字呢。
關鍵是謝遠華根本就不知道這個所謂的獸宗到底是什麼!
他所知道的,僅僅也就限於這兩個字而已!
那個時候謝遠華正值九階靈尊巔峰,正是突破靈王的關鍵時期,因為這件事壓在心頭,甚至影響了他的修煉心境,致使他幾度突破失敗,差點影響根基!
後來孔祭酒找到了他。
國子監兩位德高望重的「文治武德」,孔祭酒被尊為「文治」,自然是有道理的。
他沒有任何責怪謝遠華的意思,反而將有關獸宗之事和盤托出。
謝遠華這才明白,自己受一個月禁閉,其實也不冤。
人人都說國子監祭酒德高望重,這「德高望重」四個字,自然也不可能憑空而來,更不可能因為他們是國子監的老師就受世人如此之高的評價。
真正的原因是國子監「廣開門庭」。
國子監身為皇室直轄的學院,與其他學院最大的不同便在於這些祭酒們。
祭酒們雖為國子監之師,卻不單單只是國子監之師。
凡天下有才者、德行出眾者,乃至走投無路者、三教九流者,只要能通過祭酒們設置的考驗,得任一祭酒青眼,便可於國子監受教安身。
這才是國子監祭酒們聲名遠揚的關鍵,但也為此,國子監當初曾差點遭受滅頂之災,甚至一度禍及整個霄雲!
幸而皇室當年有人挺身而出,化解了這場災難。
災難的緣由,便是這「獸宗」二字。
此後這兩個字便成為了國子監的禁忌,更成為了所有知情者心中諱莫如深的字眼。
謝遠華在知曉原委後,也忍不住有好長一段時間為此惶恐不安過,如今驟然聽伽老說皇后竟然和獸宗有關,這才會表現得如此驚慌失措。
但他還是覺得難以置信,皇后身份非同一般,幾乎可以代表半個霄雲皇室,她這樣的身份,怎麼會和獸宗扯上關係!
她怎麼敢的啊!
皇室又怎麼敢的啊!
謝遠華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看著伽老,故作鎮靜地問道:「你說的你家主人是誰?」
伽老道:「老朽乃是飛羽拍賣場之人。」
「飛羽拍賣場?」謝遠華皺了皺眉,正欲追問,伽老身後,春竹不耐煩道:「我家主人是當朝四皇子殿下,聽明白了嗎?」
謝遠華愣愣地看了春竹几秒,聽明白了,也聽愣了。
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四皇子殿下竟然……是飛羽拍賣場的人?
謝遠華只覺得事情真是越來越亂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
皇后和獸宗,四皇子和飛羽拍賣場……
楚溪沅看著他,道:「謝隊長,你不用想太多,你也說了,不想同我動手,那麼我也一樣,所以還請你帶著你的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做沒看到,放我們過去。」
謝遠華張了張嘴。
楚溪沅不等他開口,接著道:「這些年來,四皇子在皇室所受待遇如何,四皇子和皇后關係如何,我不信你一無所知,更何況皇后還牽扯到了獸宗,謝隊長,難道你心裡對皇后這兩年的所作所為就真的沒有一點疑慮嗎?」
「謝隊長,事關重大,還請你放行!」
謝遠華又張了張口,卻是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涉及的密辛太多,他一時半會兒根本理不清楚,也不知道該相信誰。
平心而論他覺得楚溪沅和伽老不可能編造得出這些事來騙他,可皇后畢竟是皇后……
見謝遠華猶豫不決,楚溪沅想了想,對他招了招手。
謝遠華心亂如麻,不疑有他,以為楚溪沅還要對他說什麼秘密,於是把頭湊了過去。
卻見楚溪沅一揚手,他眼前飛過一片白色粉末。
下一秒,「咚」的一聲,謝遠華一頭栽在了地上。
「隊長!」
謝遠華身後,所有人神色大變,憤怒地看著楚溪沅。
楚溪沅笑眯眯地看著他們:「別急,只是一點蒙汗藥而已。」
有人毫不猶豫地道:「放屁!隊長可是四階靈王,什麼蒙汗藥能迷倒他!」
楚溪沅也不解釋,點點頭,道:「對啊,你們隊長都扛不住,更別提你們了。」
「你!」眾人以為她在挑釁,頓時更加憤怒,滔天的靈力幾乎連成一片,光看聲勢頗有些嚇人。
楚溪沅不以為意,依然沒有動手的意思。
「騙你們做什麼,你們自己看看你們的謝隊長,是不是只是中了蒙汗藥的表現。」
早在楚溪沅說這話之前就已經有人在探查謝遠華的情況了,聞言,倒是遲疑著點了點頭:「的確像是中了蒙汗藥暫時昏迷過去了……」
楚溪沅不緊不慢地道:「其實我也是為了你們好,如此一來,就算事後有人盤問,你們也好交差了不是嗎?」
「你們在擔心什麼?你們都是世家弟子,既不是皇后親衛,更不是獸宗走狗,難道你們還怕我們衝上山去造反不成?即便要造反,我們該沖的也是皇宮,把霄雲帝幹掉,我們去幹掉一個皇后有什麼用?」
話糙理不糙,楚溪沅的話似乎頗有些道理。
眾人遲疑著停了手,慢慢收了靈力。
楚溪沅微微一笑,手中粉末撒了一片,人群頓時倒了一片。
解決完之後,楚溪沅卻並沒有直接帶著伽老等人往山上沖,而是對他們道:「你們還是隱在暗處,伺機而動,我一個人暴露就可以了。」
伽老點點頭,並無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