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內門來人

  「阮院長,好久不見啊!」

  「竟然是你來了。」阮江天看著眼前外貌年輕,但實際年紀卻不比他小的男人,面上微不可查地閃過一絲凝重。

  顧千卻是笑吟吟地看著阮江天:「阮院長,你看看你,雖然說男人不靠臉吃飯,可畢竟外貌還是很重要的,怎麼每次見你都這麼一副邋裡邋遢的模樣,嘖嘖,你說你們外院不會是因為你這個樣子才辦不下去的吧?」

  阮江天面色寡淡:「的確不是人人都有如顧長老這般天賦際遇,不到三十就晉入靈宗,從此容顏久駐,長盛不衰。」

  「哈哈,阮院長過獎,」顧千走過來,毫不見外地拍了拍阮江天的肩膀,「不管怎麼說我始終還是比你小几天,看起來年輕一點也是應該的。」

  阮江天皺了皺眉,側身避開:「距離長老會還有一段時間,顧長老這次單獨前來,是為了藏書閣被燒之事?」

  顧千並不在意,拍了拍手,轉身隨便找了把椅子坐下,卻不談正事。

  「阮院長,不是我說,你們外院的這待客之道也太不講究了吧,我都來了這么半天了,沒人招呼不說,連杯清茶都不給我喝,你們不會是不歡迎我,打算活活把我渴死吧?」

  阮江天把手伸進隨身攜帶的空間袋裡,掏了半天摸出一個茶壺,點火,燒水,煮茶,一氣呵成。

  「本院長親自招呼你,夠麼?」

  「榮幸之至,」顧千笑吟吟的,絲毫不在乎那不知道多久沒洗的茶壺上裹著一層厚厚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玩意兒的烏黑,等茶煮好就迫不及待地給自己斟了一杯,幾口牛飲下去,長輸一口氣,「舒坦。」

  「你還真渴了麼。」阮江天嗤笑一聲。

  顧千瞥了他一眼:「阮院長,你似乎對我有很大意見啊。」

  「你想多了。」阮江天收了笑。

  顧千卻是不依不饒:「要不然為什麼你給我煮的茶是毛尖而不是你珍藏多年的那團君山銀針?」

  阮江天唇角不由自主抽了抽:「既然是珍藏,當然不能……」

  「所以說你對我有很大意見啊,」顧千打斷了阮江天,嘆了口氣,「江天,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對我還是這麼不好。」

  阮江天:「……」

  這一刻,阮江天忍不住懷疑顧千是不是年紀大了,腦子出什麼毛病了?

  顧千卻突然正色起來:「你是不是以為我來是來逼著你要讓你們外院脫離天靈學宮的?」

  阮江天冷冷道:「這一屆學院大賽,我們奪回了第一……」

  「可你們藏書閣毀了!」顧千同樣冷視著他,「東閣、西閣,一把火燒成了渣,你們外院的半邊根基毀於一旦,你覺得這樣的外院,還有依附天靈學宮的資格?」

  兩人注視著彼此,看不見的寒意節節攀升,誰都不肯相讓分毫,硝煙寸寸瀰漫!

  「依附?」阮江天一字一句,「天靈學宮從建立至今,內門為核心,外院為血肉,彼此相輔相成,這依附二字,從何而來?」

  「是我失言,」半晌,顧千率先移開了視線,道歉,「請阮院長勿怪。」

  「哼。」阮江天輕哼一聲,「顧長老如果沒什麼事的話……」

  「有事,我當然有事,」顧千頓了頓,卻是突然話鋒一轉,接著道:「聽說你收了個弟子,叫做楚溪沅?」

  阮江天眯了眯眼,打量著顧千:「你問這個做什麼?」

  顧千道:「眾人皆知阮院長從不收徒,能讓你打破這個規矩,這個楚溪沅,想必有非常過人之處……」

  「有!」阮江天斬釘截鐵道:「當然有!論天賦,她猶在你之上!」

  顧千微微一笑:「哦?是嗎?那這麼說來,她是有望能走過通天路之人了?」

  阮江天豁然站了起來,低頭怒視顧千:「你是為了通天路來的?!」

  「當然不是,」顧千跟著站了起來,伸手按住阮江天的肩膀,試圖平息他的怒火,「我只是隨口一說,你不要這麼大反應好吧,再說通天路又不是黃泉路,你至於嗎?」

  「至於!」阮江天冷冷地看著他,「別忘了,當年我們走通天路的時候,去了二十個人,回來的只有我們兩個人!」

  阮江天特意咬重了「我們」兩個字。

  顧千神色一僵,接著整個人像是突然泄氣一樣,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他沉默片刻:「當年的事……總之我不後悔!」

  阮江天狠狠地看著他,片刻後扭頭就走,不肯再多說一個字。

  ……

  「院長。」

  「院長!」

  「院長……」

  余青、莫巍等一眾外院的導師以及不少長老們都候在會客廳之外,一見阮江天出來立刻迎了上去。

  阮江天環視一圈,冷聲道:「都圍在這裡幹什麼?不用上課了嗎?學院的日常秩序不用維持了嗎?誰教你們的擅離職守?真以為外院明天就要解散了嗎?」

  眾人被他訓得跟鵪鶉一樣,不敢辯駁,迅速離去。

  最後只留下余青一人:「院長……」

  阮江天揉了揉眉心:「沒事,來的是顧千那個混蛋,雖然他最不好打發,但只來了他一個人,至少還有周旋的時間……」

  「不是,」余青小心觀察著阮江天的臉色,「那個……我是想說……您徒弟來了……」

  ……

  楚溪沅打量著自家師父的臉臉色,在阮江天發作之前率先認錯:「師父對不起,師父我錯了,師父你罰我吧。」

  認錯三連,態度誠懇,姿態到位。

  然而阮江天面色絲毫沒有和緩,冷冷道:「你以為認錯就完了?」

  「當然不是,」楚溪沅立刻道:「我賠!藏書閣的損失,我全都可以賠!就是……能不能把龍焰還給我啊?至少讓我看看他現在怎麼樣了……」

  「呵,」阮江天諷刺一笑,「看不出來原來老頭子我窮酸了一輩子,到頭來卻是收了個這麼財大氣粗的徒弟,堂堂天靈學宮外院藏書閣,說賠就能賠!」

  陰陽怪氣到這個地步,可見阮江天是動了真火了。

  楚溪沅自知理虧,低著頭不敢再說話。

  可阮江天卻沒有繼續罵她,楚溪沅小心地抬頭看了看,遞過去一壺費勁買來的瓊華飲:「師父,喝口酒潤潤喉嚨,您想罵就罵吧,別把身體憋壞了……」

  阮江天沒好氣道:「罵你就能解決問題嗎?罵你藏書閣就可以重新拔地而起嗎?」

  楚溪沅腹誹,都說了我可以賠您老人家又不信。

  但她沒把這句話說出來,免得又把阮江天氣吐血了。

  沉默半晌,楚溪沅小心翼翼地問:「師父,我可以去看看龍焰嗎?」

  阮江天把楚溪沅帶到了藏書閣,確切地說,是藏書閣的斷壁殘垣。

  其實說斷壁殘垣也有些勉強,幾塊殘缺不全的焦黑基石昭示著的確有一座巍峨的藏書閣在這裡存在過,但在業火和雷霆的雙重威力之下,已然化為烏有。

  西閣的中心堆積著一堆黑色的碎片,楚溪沅走近一看才發現這些碎片竟然全都是龍焰身上的鱗甲!

  也不知道它到底是褪了多少次鱗才會留下這麼多鱗甲!

  楚溪沅心底一跳,迅速將這些鱗甲撥開,露出中心一團燃燒著的深紅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