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宮人指引,亦不需路標,靈力波動最劇烈之處,便是問心台所在!
楚溪沅和蕭若璋趕到的時候,問心台已然大開。
高達數米的高台靈光環繞,四根巨大的靈柱自高台上拔地而起,直插雲霄,無數靈力匹練縱橫交錯,將中央之人牢牢鎖在地上!
高台之前,蕭玉衡自請皇命,代替了問心台屬官的職責,親自審訊!
「四弟,別說王兄不講兄弟情面,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只要你把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就可以免除這問心之苦!」
蕭長歌面不改色,一如既往地懶得跟蕭玉衡多說廢話。
蕭玉衡眸中陰翳漸深,他本就只是假意關懷,也早知蕭長歌不會臨時更改主意,但蕭長歌這副模樣還是再一次成功激怒了他!
「四弟好膽識!就是不知道待會兒問心台真正啟動之時,是你的嘴硬,還是你的骨頭更硬!」
說完,蕭玉衡不給蕭長歌任何準備的機會,猛地重重按下了掌邊的機關!
那鎖住蕭長歌的靈柱之上瞬間化出兩根巨大的彎鉤,頃刻間毫不留情地洞穿了他的琵琶骨!
「咔嚓——」
既鎖住了他的身體,也封鎖了他的靈力!
苦痛難當,卻不見血光!
蕭長歌瞬間握緊了拳,手上青筋不受控制的根根暴起。
看著蕭長歌這副反應,蕭玉衡心中總算痛快了些,唇角微微揚了揚,又怕太過明顯招人話柄生生壓下去,繼續裝模作樣:「四弟,王兄要繼續了,若是受不住了,你可要早些開口。」
話音未落,他已經將機關繼續往旁邊擰了半圈。
「轟——」
無數鋒銳的透明尖錐凌空而起,密密麻麻宛若暴雨傾盆,其聲勢浩然,光是看著就令人頭皮發麻!
「這就是問心錐嗎……」楚溪沅喃喃,手掌不自覺地跟著緊握了起來。
在她說話的功夫,蕭玉衡已經操控著這些問心錐轟然扎進了蕭長歌的身體之中!
同樣的不見血光,從外表看上去似乎什麼都沒發生。
然而,蕭長歌驟然僵直的身體和失去血色的面龐卻清晰地昭示著他正在經歷怎樣的折磨!
「嗯,」蕭若璋手掌亦緊了緊,低聲道:「問心台乃是當年霄雲建國之初一位前輩大能設計的靈器,如果實話實說或許還好,但只要說謊,問心錐感應出來,那等滋味……」
具體是什麼滋味,說實在的蕭若璋還沒有嘗試過,他也說不上來,只能總結:「千百年來,還從來沒有人能夠在問心台上撒謊。」
「是嗎……」楚溪沅看著蕭長歌,後者在最初的抵抗之後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感覺,這會兒手掌竟然鬆了開來,神色也鬆弛了下來。
楚溪沅忍不住問道:「不說謊的話,那他背上的彎鉤和問心錐都只是擺設嗎?」
蕭若璋搖搖頭:「當然不是……」
被洞穿的琵琶骨,乃是刑訊的第一步,多少人走上這問心台,都等不及問心錐發作,便已經因為無法承受這樣的痛楚而跪地求饒了。
蕭若璋忍不住再度搖了搖頭:「四弟他……從小就比別人能忍……」
楚溪沅緊握著的手依舊沒鬆開。
比別人能忍?
未必吧!
難道不是因為沒人在乎沒人可以依靠而不得不忍嗎?
問心台前,蕭玉衡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天現異象的時候你確實一直在故心別院?」
「嗯。」蕭長歌答得輕巧。
蕭玉衡點了點頭,繼續道:「楚修真的不在故心別院?」
「不在。」
蕭長歌依舊答得很快,額間隱隱有汗水流下,但他的表情看不出痛不痛苦。
蕭玉衡狐疑地打量著他,片刻後,繼續第三個問題:「你確定異象和靈脈有關而不是其它原因?」
這一次蕭長歌的頭微微垂了下去,久久沒有作聲。
蕭玉衡心中一喜,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你果然撒謊了!說,把你知道……」
「齊王兄,」蕭長歌突然抬起頭來,淡淡地看著他,「當時異象來得突然消失得更加突然,你問是否和靈脈有關,我剛剛只是在想,有沒有可能異象來自靈脈之中卻與靈脈無關。」
蕭玉衡一愣,下意識回頭看了霄雲帝一眼,霄雲帝依舊端坐在他的八乘龍攆之上,神情威嚴,八方不動,看不出喜怒。
蕭玉衡咬了咬牙,轉回頭來接著問道:「那你想出來了?」
蕭長歌道:「我確定異象來自靈脈異動!」頓了頓,他的面上露出一絲嘲意,「齊王兄,除了靈脈,你還能想到有什麼地方能在瞬間爆發如此強大的力量嗎?」
蕭玉衡想也不想地回道:「現在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
「哦,」蕭長歌點點頭,「那你問完了嗎?」
「我……」蕭玉衡張了張嘴。
讓蕭長歌上問心台就是為了證實他說了謊,可是如今蕭長歌在問心台上將自己說過的話幾乎已經完全重複了一遍。
難道,他說的真的都是真的?
「老四,朕問你,你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進入故心別院嗎?」霄雲帝突然開口。
「不知。」蕭長歌道。
「當真?」霄雲帝加重了語氣。
「當真!」蕭長歌依舊答得很穩。
霄雲帝沉默片刻,又問:「故心夫人是什麼人?」
蕭長歌道:「兒臣不知。」
霄雲帝重複:「當真不知?」
「不知!」
霄雲帝深深地看著蕭長歌,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良久,他突然看向諸多大臣和家主們:「眾位愛卿,你們都聽見了,依你們之見,接下來該當如何?」
眾人面面相覷,但既然是霄雲帝發問,誰也不敢怠慢——
「陛下,既然是靈脈異動,接下來咱們是不是應該派人進入靈脈一探究竟?」
「可那靈脈兇險萬分,千百年來有進無出,有死無生……」
「陛下,一日不查清楚當日異象根源,咱們霄雲將一日難安啊!」
「陛下,老臣這幾日翻閱古籍,倒是查到了些相關的線索……」
「陛下……」
眾多大臣和家主圍繞在霄雲帝周圍,你一言我一語爭論起來。
似乎都忘了,問心台上還有一個人!
「父皇!」蕭若璋往前走了兩步,試圖開口,然而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霄雲帝根本沒聽到。
「父皇……」蕭若璋又喊了兩聲,依舊無回應。
他試圖關閉問心台,然而那機關毫無反應,蕭玉衡在一旁嗤笑道:「大哥,你是不是學院裡待太久了待傻了?問心台每一次開啟和封閉都需要大量靈力,你以為是你隨隨便便按兩下就可以關掉的嗎?若是這麼簡單,這問心台又豈會久久才能開啟一次?」
蕭若璋顧不得跟他打嘴仗,徑直問道:「該怎麼關?」
蕭玉衡攤了攤手:「不知道。」
「你……」蕭若璋大怒。
「大哥,別發火啊,我是真的不知道呢……」
蕭玉衡這會兒心情極為不錯,原本以為他主張開啟問心台,費了這麼多人力物力最後卻什麼都沒問出來霄雲帝說不準會責怪他。
但是現在看來,分明父皇也想趁機給些教訓!
要知道,問心台只要開啟,即便只是待在上面也要時刻承受問心之痛,只不過撒謊之後,這種痛苦會加深罷了!
從小到大,他就深諳聖心的重要,看來這一次,他又做對了!
楚溪沅目光掃了一圈,縱身一躍跳到問心台上,飛身落在蕭長歌身前:「你感覺怎麼樣?」
話音剛落,她驀地感覺自己身體裡似乎多了什麼東西,與此同時,一種她從未感受過來自靈魂深處的刺痛感猛地傳了出來。
楚溪沅忍不住悶哼一聲,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就是所謂的問心之痛。
蕭長歌之前一直平穩的神色終於大變:「你上來幹什麼?下去!」
楚溪沅腳下試著動了動,片刻後無辜地看著蕭長歌:「好像下不去了……」
蕭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