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衣袖的遮擋,楚溪沅低聲對蕭長歌道:「快,借我點靈力。」
比起風素衣的傷痕累累、昏迷不醒,楚溪沅看上去簡直就跟沒事人一樣。
然而靠得近了,蕭長歌才發現她此時不僅手抖得厲害,連整個人都有些控制不住的痙攣。
心底微微一緊,二話不說,柔和的白光順著手腕連綿不絕地進入楚溪沅體內。
充沛的靈力湧入,楚溪沅身體猛地劇烈一顫,蕭長歌連忙托住了她,沒有讓她當眾倒在地上。
而此時,他也發現了楚溪沅體內真正的情況!
她身上的經脈幾乎全部變形,彼此縱橫交錯,宛若枯萎的老樹盤虬,有些甚至完全破損,像斷成一截一截的蚯蚓,痛苦而猙獰的扭動!
眸色劇變,蕭長歌死死地盯著她!
楚溪沅倒顯得淡定,反過來安慰蕭長歌:「這算什麼?我以前受過的傷比這重百倍的都有。」
比這重百倍?
是說她靈力盡失的時候嗎?
蕭長歌微微抿了抿薄唇,接著再次發現了不對!
楚溪沅體內屬於龍焰的力量早就散乾淨了,而她體內也沒有任何靈力阻擋,他的力量毫無阻礙地迅速充盈進她的四肢百骸之中,隨後竟然直奔氣海而去!
氣海是靈師身上最重要也最隱秘的地方,蕭長歌根本沒有故意探查,楚溪沅也不可能主動將他的靈力納入自己的氣海之中,可是此時她的氣海卻自發產生了一股吸力。
像是乾涸了許久的荒漠突然遇上甘泉一般,楚溪沅和蕭長歌一個失神的功夫,楚溪沅的氣海竟然吸攝了蕭長歌大股靈力,楚溪沅身上的氣息隨之變化——
一階靈徒……三階靈徒……九階靈徒……靈師……九階靈師……
當楚溪沅的氣息即將突破靈尊之時,她猛地一把推開了蕭長歌。
此時兩人對視,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愕然和不可置信。
須臾,楚溪沅猛地看向一旁還在發愣的司正:「怎麼還不宣布比賽結果?」
司正如夢初醒,上下打量著楚溪沅:「你……你沒事?」
不止司正難以置信,此時大多數人都心生疑慮。
風素衣再怎麼說也是靈王強者,而楚溪沅不過是九階靈尊,比賽開始之前,人人都以為風素衣對付楚溪沅易如反掌,卻結果卻完全相反!
風素衣重傷被帶走,而楚溪沅看上去居然除了樣子狼狽了些,似乎根本沒受什麼傷!
這根本就不可能!
楚溪沅頗有些煩躁:「我沒事,可以宣布比賽結果了嗎?」
蕭玉衡突然帶著人走了過來,打量懷疑的目光在楚溪沅身上上上下下掃視了幾個來回,隨後看向司正。
「且慢!本王是熾楓學院領隊,現代表熾楓學院,懷疑天靈學宮參賽選手楚溪沅在比賽中使用不正當手段,為了本次學院大賽的公平公正,現熾楓學院要求徹查此事。」
他的話音落下,不出意外的在人群中得到了一陣共鳴。
楚溪沅在和風素衣對戰之時突然實力暴漲,眾人有目共睹,這件事楚溪沅是賴不掉的,現在就看她能給出什麼合理的解釋了。
阮江天半眯著眼看蕭玉衡:「傳言齊王殿下紆尊降貴擔任本次學院大賽熾楓學院的領隊,沒想到竟然是真的?不知道殿下想要什麼樣的解釋?」
蕭玉衡對著阮江天微微一笑,微微俯身,竟是格外的謙恭有禮:「阮院長也曾是赫赫有名的霄雲四王之一,能與您一同擔任領隊,是本王的榮幸,何來紆尊降貴一說?阮院長是長輩,晚輩不敢質疑,這件事,不如讓楚溪沅親自作答吧?」
阮江天神色微變,扭頭到一旁:「老頭子一介匹夫,齊王殿下的長輩只有皇宮裡那二位,王爺慎言!」
蕭玉衡依舊含笑,只是目光中卻流露出一絲陰冷,隱約似有怨懟。
而阮江天竟然不敢直視蕭玉衡?
這倒是讓楚溪沅大為意外!
當年四王隱退的事她知之不多,都是二十年前的往事了,那個時候蕭玉衡也沒多大,按理說阮江天跟他不可能有多深的聯繫,可現下看來似乎並不是那麼回事?
阮江天雖然看上去放浪形骸、不拘小節,可楚溪沅知道他骨子裡其實是個再板正不過的老人,而蕭玉衡外形溫文爾雅、彬彬有禮,實則卻是口蜜腹劍、虛偽毒辣!
這兩個人,要說阮江天瞧不上蕭玉衡那是理所當然,說阮江天對不起蕭玉衡?
那不是扯淡呢嗎!
除非……
楚溪沅腦海中的小馬駒以勢不可擋的姿態往一個大型狗血倫理臆測的方向狂奔而去,拉都拉不住。
接著她甚至發現蕭玉衡和蕭長歌兩人雖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同樣英俊,但兩人的長相真沒有半點稱得上相似之處!
所以……
「楚溪沅?楚溪沅?溪沅同學你發什麼呆?」司正帶著慍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麼重要的時候她竟然在走神?!
楚溪沅回過神來,輕咳一聲,目光怪異地看了阮江天和蕭玉衡一眼,問那司正道:「什麼?」
司正臉色有些難看:「齊王問你話呢,關於你比賽作假之事,你有什麼解釋?」
「我?作假?誰說的?有什麼證據?」
司正怒道:「你比賽之時突然實力暴增,這裡所有的人都是證人,你當大家都是瞎子嗎?」
「所以呢?」楚溪沅不以為意,「我不能在比賽之時用些手段增強實力嗎?」
「手段?」司正追問道:「什麼手段?」
楚溪沅反問:「敢問司正大人修煉的什麼功法什麼靈技?可否拿出來給大家也看一看?」
「豈有此理!」司正更加憤怒了,「現在是我在問你!再說功法靈技何等重要之物,你竟然讓我隨隨便便拿……」
司正的嗓音戛然而止。
楚溪沅將手悠悠背到身後:「同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我用的是什麼手段呢?」
蕭玉衡淡漠矜貴地看著她:「風小姐修為遠勝於你,於情於理她都不可能敗給你!楚溪沅,這件事你必須給出一個解釋!」
「修為?於情於理?」楚溪沅笑了起來,「什麼情?什麼理?若以修為論勝負,那這一次學院大賽還比什麼?直接誰的修為高就算誰贏唄!司正,是這樣麼?」
司正下意識道:「胡說!當然不是……」
「既然如此,」楚溪沅面上的笑淡了下去,「那我需要解釋什麼?嗯?」
蕭長歌在一旁適時補刀:「看樣子熾楓學院這是輸不起。」
若這話出自一個普通人之口,蕭玉衡當場就能讓他付出代價,但這話來自飛羽拍賣場的少主!
蕭玉衡臉色微變,卻只能壓著脾氣:「少主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蕭長歌白痴一樣看了蕭玉衡一眼,並不答話,但那目光中卻明晃晃地寫了三個字——
輸不起!
楚溪沅淡道:「據典籍記載,天靈大陸存世至今,遠古時代已不可考,之後步入上古,人類開始修煉靈力,學習各種技能……」
「……然後一直到中古時代,各類靈獸橫空出世,開始與人類爭鋒,人類逐漸發現原來這世上所存在的力量遠不止靈力一種,更有各種幻力、冥力、玄力等諸多強橫卻不為常人所感知的力量並存!」
「一直到近古之時,隨著越來越多的奇人異士出現,更多的奇異力量、特殊秘法被記載於各類典籍之中,流傳至今。」
「我所使用的手段,自然也是這些典籍記載當中的一種,至於究竟是什麼……呵,偌大的霄雲,竟連一個有眼力有見識的人都沒有?」
這話說得就有些驕矜狂妄了,即便楚溪沅言之有理,這話也迅速在人群中掀起了一片不滿。
有人忍不住道:「她說是就是啊?呵,我聽人說有一種禁制,修為強大者可將自己的力量附于禁制之中,只要使用特殊的手段開啟,使用者就可以藉助那位修為強大者的力量,呵呵,依我看,楚溪沅說的保不齊就是這種手段吧?」
「修為強大者?你說的……莫非是天靈學宮的院長?也是,他可是楚溪沅的師父……」
「學院大賽還能用這樣的禁制?那這……這不就是作假嘛!」
「可不是呢,要不然楚溪沅憑什麼打敗風素衣?她突然實力暴漲,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不正常好吧……」
「學院大賽可是有明文禁令禁止使用禁制之力的,呵,我倒要看看楚溪沅現在還能怎麼解釋!」
「……」
蕭玉衡冷冷地看向楚溪沅:「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