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湛心裡,他一直認為星晚就是那個為自己熬粥的人,是以,此刻星晚的邀約,也讓他誤認為是星晚有話要對自己講,整個人著實的面熱心跳了一回。
「知道了!」
說這三個字時,雲湛已是在盡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太好了!」
星晚知道雲湛這是答應了,兩人在靈啟山相處一年之久,每次星晚讓雲湛做什麼,只要他回答「知道了」,那便一定會去做。
入暮時分,日落霞輝映透山河。
雲湛早已趕到了槐序山,白衣絲縷、身姿頎長挺拔,霞光映照下,那側顏輪廓分明,尤為英俊,猶如雕刻的一般完美無瑕。
天邊的彩霞慢慢退去,夜幕降臨,雲湛的心也越來越不平靜,和星晚相處的點點滴滴在眼前浮現,他本是個剛毅果決的性子,如今卻因為害怕被拒絕而變得優柔寡斷,每想到此處心中便會覺得慚愧又懊惱。
夜空中,無數星辰掙破夜幕探出頭來,雲湛內心深處也湧上一股強烈的衝動,他不想再被惱人的情緒折磨,他要借這個良辰美景向星晚表明心意。
「君上!」
雲湛聞聲心中一緊,心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墜入深海,這不是星晚的聲音,他悠悠轉身。
「是你?」
凌萱朝雲湛淺行一禮,笑問道:「君上以為今夜來赴約之人會是誰?」
「我以為是星晚。」
雲湛面無表情,回答得斬釘截鐵。
凌萱聽了他的回答也不惱,依舊笑得燦爛。
「君上果然心口如一,那若是您早些知道今晚來的人會是我,可還會來赴約?」
「星晚說過有人有要事相告,我自不會漠然置之,」雲湛在說出這個答案時有片刻遲疑,而後又問道,「星晚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都與你有關嗎?」
「不錯,花是我摘的,粥也是我做的,是我讓她阻止槿柔接近君上的!」
「為何要這樣做?」
雲湛眉心緊簇,眼神已明顯帶著慍怒。
「凌萱對君上傾慕已久,近日來因見瑾柔姑娘可以常伴君上左右,便心生嚮往,為了能博得君上的青睞,凌萱只好另闢蹊徑,找小師妹幫忙試探君上的心意!」
凌萱說得動情不已,一雙美眸水波瀲灩卻似乎透著幾分玩味。
「冒犯之處,還請君上看在凌萱一片赤誠的份上饒恕凌萱。」
「所以,沈星晚知道這一切還是願意幫你?」
雲湛的胸口劇烈起伏,聲音冰冷森寒。
凌萱垂首應「是」,嘴角扯起一抹得意的笑。下一刻她只覺一陣疾風從身邊掠過,抬眸看去,雲湛已消失不見。
慈風寺後山。
星晚和梓默坐在湖邊的草地上,兩個人手裡都舉著一隻燒鵝腿,身前的草地上也擺滿了各種美食和美酒。
梓默吃的滿嘴油光,含混不清的問道:「星晚姐姐,流星雨怎麼還沒到呀?」
「應該快來了吧!」
星晚沒有抬頭去看夜空,只是隨意安撫了一下提問的小孩,她擺弄著手裡的鵝腿,沒有想吃的欲望,也沒有對流星雨的期待。
「星晚姐姐,你怎麼不吃啊?你不是最愛吃這天權城的燒鵝腿了嗎?」
「沒什麼胃口!」
自從雲湛和師姐都去了槐序山赴約後,星晚心裡就生出些奇怪的感覺,她確信自己的師姐魅力難擋,定能抱得美人歸,可一想到那個「美人」是雲湛,她有些高興不起來。
「星晚姐姐,你說我父王為什麼要去冥界卻不來人間救我,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星晚抬手摸了摸梓默的小腦袋,安慰道:「真是一隻多愁善感的小老虎啊!不要胡思亂想,你之前所在的地方叫『境中境』,要有上神的修為才能進得去,一般的神仙是找不到的,所以啊,你父王這段時間一定是在尋找能夠進入境中境的方法!」
「怎麼會?」梓默更加不解道:「星晚姐姐的靈力低微至此都能找得到我,我父王是半神之軀,豈會愚笨至此!」
「呵!」星晚用手裡的鵝腿指著梓默,笑道:「這麼笨的一張嘴,小心以後討不到老婆!姐姐我是靈力不高,可我的神器厲害啊,那可都是天神所制。再說了,當初進那個秘境也並非我自願,誤打誤撞罷了。」
「真的嗎?」聽星晚如此解釋了一番,小孩俊俏的臉上又恢復了天真爛漫的笑容。「這麼說,父王沒有不要我!他一定會來接我的對吧?」
「當然了,像我們梓默這麼聰明又英俊的小老虎,沒人會捨得丟下的!」
星晚邊說邊把自己的燒鵝腿也遞給了梓默,自己拿起酒壺豪飲一口。
「這隻鵝腿也給你吃,想到你父王要把你接走,還真有點捨不得!」
「我也捨不得星晚姐姐!」
梓默剛剛恢復的神采又黯淡下來,低頭思忖片刻後忽的抬起頭,眼睛雪亮。
「星晚姐姐,你做我母后吧,那樣的話我們就不用分開了!」
「咳咳咳……什麼?」
星晚被梓默的童言無忌嚇了一跳,一口酒沒咽下嗆的咳嗽不止。
「做我的母后啊!我父王會對你很好的,母后在世時常說父王是這個世上最好的男人!」
「是嗎?早就聽聞白虎族族長深情專一,只立了一位皇后,只生了你一個兒子,看來這些都是真的?」
「嗯,」梓默使勁點點頭,「你若是嫁給他,他定會待你同母后一樣好的!」
見小傢伙如此賣力地為自己找後母,實在是好笑,星晚打趣道:「只這一點好處可是不夠的,你且說說你父王相貌如何、家產多少?」
「沈星晚!」
一個熟悉又冰冷的聲音在星晚身後響起,特別是還叫了全名,星晚和梓默皆是後背一陣發涼,同時轉身朝身後看去。
「雲湛?」
「君上!」
梓默的小手扯了扯星晚的衣角,示意她叫錯了稱呼,星晚也反應過來,急忙站起身向雲湛行禮致歉。
「君上恕……」
「梓默!」不等星晚說完,雲湛就突然開口打斷了她,「你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