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湛見墨謙還在猶豫便繼續勸道:「星晚今日神力所聚的曼珠沙華,威力一次比一次強大,我當時竭盡全力將昊天劍的魔氣短暫壓制,星晚才得以恢復神智,止住了這場血戰,墨謙,你讓我帶她走吧,我一定能想到辦法阻止這一切!」
墨謙倏地抬眸,他突然想起前世的星晚是如何被治空壓制體內混元之力的,那些殘忍的方法讓墨謙心如刀割。
他滿眼憤恨且警惕地盯著雲湛,「怎麼阻止?我告訴你,有我在,你休想再傷害她一分一毫!」
雲湛眸光霎時暗淡下去,他知道墨謙在擔心什麼,他無話辯解,聲音低沉且堅定地開口。
「你放心,我以主神之位起誓,絕不會再傷害她,有違此誓,必遭天罰!」雲湛凝視著墨謙,眸色深沉而堅定,鄭重說道:「就讓我試試吧,星晚受此所累,吃了太多苦,三界欠妖族的,不該由妖神及其後代承受這一切!」
墨謙想起白商之前的那番話,想到星晚的神力將會蕩然無存,徹底淪為混元之力的傀儡宿主,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星晚墮魔,終是做了決定。
「星晚的寢殿就在內廷西側!」
墨謙將身上佩戴的可以自由出入妖宮的血珀交給雲湛,不帶任何情緒地留下這句話後,便轉身離開了。
雲湛望著墨謙漸漸融入夜色的修長身影,眸中流露出一絲羨慕的神色。
夜闌人靜,萬物沉寂,星晚遣走所有侍女,一個人去了偏殿。
進殿後,她一邊喝酒一邊退去身上的衣衫,一雙白皙修長的美腿邁進殿中央的浴池裡。
星晚倚靠在水氣氤氳、芳香怡人的浴池中,長發如墨散落在池壁之外,白皙纖細的手臂搭在池沿上,芊芊玉指勾著一壺酒。
近幾年她養成了一個人喝烈酒的習慣,因酒量不行,每次沒喝幾口就能讓自己去醉如夢,忘卻三千煩惱事,這個消愁的方法對於她來說可比入定好用多了!
星晚此刻醉意已深,有些昏沉,她仰頭又灌了自己一大口,模糊間似是聽見有什麼動靜,能在這個時候隨意進入她的寢殿的也只有幾位貼身侍女。
星晚沒多想,依舊仰頭閉著眼睛,大聲問道:「誰?亦心還是……沁瑤……」
等了半晌沒人回話,星晚這才懶洋洋地睜開眼睛轉過頭看向偏殿的入口。
帷幔飄動,清冷的月光落在一個熟悉的身影之上。
來人身姿清雅金貴,眉目俊朗,一襲白衣,頭髮半束,恰如靈啟山初見時一般,淨若素雪,美若清月。
來人痴痴看著自己,一雙眸子似水中皎月泛著瀲灩水光,星晚與他對視片刻,不由自嘲一笑,回過頭又飲了一口烈酒,醉意開口。
「雲湛,你已經很久沒入過我的夢了,我以為我終於把你放下了,沒想到今日一戰,你還是可以做到肆意侵擾我的思緒……」
星晚無奈搖頭,這次灌了一大口酒,她只以為這是個夢,因為沒有妖神所賜的血珀,真正的雲湛若想進入妖宮勢必需要硬闖一番,不可能這麼無聲無息地進來,更何況還是進入她的寢殿。
是以星晚對於這個夢沒有絲毫的懷疑。
身後的雲湛慢慢靠近幾步,柔聲勸道:「星晚,別再喝了,你已經醉了……」
星晚用手使勁拍了一下水面,水花四濺,「我才沒醉,拜你所賜……我的酒量這幾年進步大得很,我……我才不會輕易喝醉……」
雲湛繼續勸道:「星晚……」
「哎呀,你別管我……在夢裡也要管我,也要讓我不開心……」
星晚又是一頓亂拍,池中的水四下飛濺,淋了雲湛一身。
可縱使是生氣的語氣,在雲湛聽來,也是再溫暖不過的,星晚終於不再是生硬冰冷的同他說話,因為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懂得,那冰冷之下藏著一個多痛苦的星晚。
「好,我不煩你,讓你喝的高興,好不好?」
星晚這才滿意的回道:「這還差不多!」
星晚大口大口的喝著,雲湛就靜靜地等在屏風之後,打算等星晚自己高興了,穿好衣服出來再帶她離開,酒醒之後再與她解釋。
只是他還是高估了星晚的酒量,別說自己出來了,她能活著就不錯了。
雲湛等了許久,都不見星晚有出來的意思,漸漸的四周寂靜,落針可聞。
雲湛覺得有點不對勁,他走出屏風,只見星晚整個人都以沒入池裡,勾著酒壺的那隻手最後無意識地鬆開,酒壺啪的一聲,摔碎在地上。
雲湛見狀猛的縱身飛撲過去,一把將快要沉入池底的星晚撈了出來,攬入懷裡,不停輕拍著星晚的臉頰。
「星晚、星晚,醒醒……」
雲湛一邊拍一邊叫,心中即生氣又覺好笑,堂堂妖神沈星晚差點成為神界第一個因為喝多了而把自己淹死的上神!
片刻後,昏昏沉沉的星晚吐出一口自己的洗澡水,哼哼唧唧的扒拉開雲湛的手,氣呼呼的道:「這酒真難喝!」
雲湛聞言這才放下心來,而此刻他方才意識到自己懷裡的星晚不著寸縷,白嫩細膩的肌膚上還凝著水珠,柔軟的觸感瞬間引起一陣酥麻,自他的指尖傳遍全身。
他慌忙召來一件外袍蓋在星晚身上,抱起她往主殿走去。
靠在雲湛懷裡的星晚似是感覺到什麼,濃深睫毛微微顫動,努力把沉重的眼皮抬了起來。
她眼神迷離,美眸斜睨雲湛,良久不語。
雲湛見她這樣望著自己,以為她酒醒了,便停下腳步,向她解釋,「星晚,我……」
「噓……」懷裡的星晚卻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而後傻笑道:「別說話,不然夢很快就會醒的!」
說罷星晚伸出雙臂牢牢勾住雲湛的脖梗,將頭埋在他堅實的胸膛處又睡了過去。
現實太過殘酷,她與他只能刀劍相向,夢裡她其實特別希望他們可以是和睦的,溫暖的,像從前一樣沒有恨。
雲湛愣在原地許久,他從未像此刻一樣覺得那「烈酒」竟是如此好的東西,能讓他朝思暮想的人甘願回到自己的懷裡,簡直是祖神給予自己的最大獎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