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水。」
顧騁等到陸昭的啜泣聲停了，才端著一杯蜂蜜水走過去。
將人扶起來，杯邊抵住唇，小心翼翼的餵了一口。
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不爭氣的落在杯子裡，盪起了一層漣漪。
「顧騁。」
陸昭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
顧騁心裡咯噔一聲，眼睛慌亂的四處亂看，好半晌才冷靜下來。
「顧騁？誰啊，你男朋友嗎？」
陸昭無語。
「你把我胳膊捏疼了。」
顧騁連忙鬆開手，對不起，三個字脫口而出，配上失真的變聲器，詭異又好笑。
但是陸昭笑不出來。
「你已經知道了？」
陸昭雖然是在問，但語氣肯定。
顧騁拿著水杯的手不受控制的用力，玻璃杯上蔓延出層層裂紋，他趕緊將玻璃杯拿遠一些，怕玻璃碎片傷到陸昭。
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回答。
說知道了，他怕陸昭破罐子破摔。
說不知道，他又沒辦法解釋現在的情況。
所以乾脆在陸昭說出下一句話之前，他一個箭步上前，直接吻住了他的嘴。
將所有的話全都堵在唇齒之間。
陸昭猝不及防的被親了一下，腦子裡打好的草稿亂了，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直到某隻狗崽子再次咬上他的唇時，陸昭這才反應過來。一整個倒反天罡，嗷嗚一口咬在了對方的唇上。
顧騁被咬的嗷嗷亂叫，慌亂間，變聲器掉在了地上，他自己的聲音就這麼水靈靈的出來了。
氣氛有些凝重。
陸昭簡直是被氣笑。
「現在還要裝嗎？」
陸昭看不見顧騁，只能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顧騁將自己的身形對上投射過來的視線，上前兩步，手撐在床上，直直的看著陸昭。
他在觀察。
觀察哥哥有沒有生氣。
「哥哥什麼時候知道是我的。」
顧騁沒有解開陸昭的眼上的布條，而是趴在陸昭身邊，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勾住了他的衣角。
「一早就知道是你了。」
要是陸昭的手沒有被綁起來，他一定狠狠的捏住顧騁的臉。
小屁孩還搞這一套。
有什麼事不能直說嗎？
就算知道他別有用心，不想要再繼續待在他身邊，那直說不就好了嗎？
他還能死皮賴臉的黏著他嗎？
「既然你知道了一切，所以你現在是在報復我嗎？」
陸昭深吸一口氣，將最想問出的話問了出來。
顧騁沉默。
報復？
哥哥為什麼會覺得是報復？
難道那個人說的全都是真的，他不過是一個替代品。
哥哥對他不同，是因為這張臉和那個人一樣。
顧騁胸口有些難受，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住了，酸疼酸疼的。
他覺得自己應該生氣，應該質問他為什麼要把自己當替身，應該放狠話，應該用暴力的手段傷害他。
但是看著陸昭，顧騁什麼都不想問。
他只想知道一件事。
「哥哥，你喜歡我嗎？」
本以為事情將會走向違法犯罪的方向，沒想到峰迴路轉，走向了另外一個極端。
陸昭覺得胸口發悶。
這是什麼鬼問題？
喜不喜歡他，難道不是有腦子的人就能看出來嗎！
要是……要是真的不喜歡，他以為幾滴眼淚，幾句撒嬌就能將他騙上床嗎？
可現在問這些還有什麼用。
是要他承認你顧騁的手段很高明嗎。
陸昭全身都在發抖。
是要羞辱他嗎？
顧騁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有意接近，偏偏自己還不爭氣的喜歡上了他。
這裡本來就不是他的世界，他沒有任何朋友親人，他將所有的心血都注入到顧騁身上，可現在一切都毀了。
他聯繫不上005，回不去了，一顆真心被小世界裡的人奪走，偏偏對方還要嘲弄他。
陸昭覺得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傻的人。
顧騁看著沒有回答他問題，只在掉眼淚的陸昭，心裡酸軟的不行。
在這一刻，好像他最在意的問題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這裡只有他，沒有那個哥哥的心上人。
所以哥哥喜歡顧騁也好，把他當做那個人也罷，只要哥哥能留在他的身邊，顧騁全都不在乎了。
他上前抱住還在發抖的陸昭，將他的頭埋在自己的頸間。
「對不起，對不起，哥哥，我不應該這樣對你。」
顧騁接下陸昭眼前的黑布，眼淚沒了遮擋，噴涌而出。
他輕輕的吻在落下的淚滴上，如心頭一般苦澀。
「哥哥，我什麼都不在乎了，求求你留在我身邊，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就算是替身也沒有關係。
就算是你與那個人的第三者也沒有關係。
就算是你閒來無事的消遣也沒有關係。
就算你永遠不愛我也沒有關係。
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我願意一輩子當你的小狗。
顧騁看著陸昭不肯睜開的眼睛，巨大的恐慌將他完全籠罩。
像是記憶中他發現自己要永遠失去陸昭的時候，心臟好像被人硬生生的挖去了一半。
能單手捏碎喪屍頭，一拳打爆變異植物的顧騁手足無措的擦乾了陸昭的眼淚。
他甚至不敢出聲，怕被哥哥討厭。
這一刻他甚至在想，自己是只有臉和他很像嗎，聲音像嗎，身材像嗎，性格像嗎？
哥哥會不會討厭自己和他不相似的地方。
他抱著陸昭，直到陸昭的情緒漸漸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保持著同一個動作。
直到窗外的太陽慢慢西垂，月亮東升。
「不恨我嗎？」
陸昭感受著耳邊傳來的心跳聲，有些不太自信的問。
「不恨。」
顧騁偏頭，一個吻落在他的耳後。
「只要哥哥在我身邊就好。」
陸昭更難過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明明自己對顧騁就是真心的，從來沒有將他當成任務對象而欺騙。
可他就是害怕。
害怕顧騁會誤會。
「真的嗎？」
陸昭坐起身，抬眼看看著顧騁。
顧騁垂著眼睛，全身上下都寫著委屈。
「真的。」
他有什麼資格說恨呢？
他永遠不會恨哥哥。
「那為什麼還綁著我？」
陸昭動了動胳膊，他才發現原來綁著自己手的是綠色的藤蔓。
顧騁磨磨蹭蹭的不肯解開。
「哥哥，我有些難受，你幫幫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