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你不是他
說實話。
顧江明一直覺得天道的做法非常奇怪。
一開始的時候，顧江明是很乾脆地把天道這個組織對標為青龍會的。
所有的信息，都告訴了顧江明一件事情，這群人正在瘋狂地破壞原有的秩序，而且行事乖張詭譎不講規矩，沒有絲毫的準則。
這種立場說是混亂邪惡都不為過。
就比如說七大派的土崩瓦解，就是拜天道所賜，畢竟原先維持修士界秩序的，就是以這七大派為核心的修士宗門。
即便七大派不能說是絕對的正義，但至少是維持了表面上的平衡和秩序。
而現在七大派不復存在。
舊有秩序被打破，使得原先不如七大派的宗門，在這個期間強勢崛起。
直到現在七大派的弟子們都不知道被天道的人帶到了哪裡去。
可是。
天道很多次下達的命令，仔細看看，也都是顧江明能接受的。
這既不是吩咐他們去濫殺無辜，又不像是小說中慣用的套路，要你去獻祭某個村落所有百姓的生命來獲得什麼力量。
反而是多次派遣天道內的修士去降妖伏魔。
這就讓人非常難以思索他們做這些事情的真實意圖是什麼。
甚至很難確定他們到底是什麼立場。
【貞元歷133年。】
【恭喜你觸發了主線劇情《天道始源》。】
【你和天香離開了潛淵，伱們一路無話，你隱隱約約能感受到對方對你的排斥。】
【但你心裡樂得如此。】
不僅是輪迴里的他樂得如此，顧江明也樂得如此。
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穿越前由於是考古系的專業，別說女人緣了，女屍緣都跟他不沾邊。
穿越後，就像是命犯桃花一樣。
之前的輪迴，顧江明自己接鍋，承認他有問題，把【覓長生】當成了一個遊戲來對待，碰上他喜歡的立繪角色，就沖了。
可問題是，現在的顧江明是一點都不敢胡來。
生怕隨便碰到個人，就成自己老婆了。
我真求求你們這些女人別來打擾我了。
哥們現在想到九玖的事情就感覺頭大，別說九玖了，他還辜負了王清河一世，背上了一個孽債。
更坑的是，王清河和他還有兩世的情緣。
要不是王清河的轉世沒有這些前世的記憶，顧江明感覺自己怕是坐大牢的。
別人的模擬器，是修行模擬器。
我的模擬器，純純的冤家模擬器。
兄弟把你當寶貝，你把兄弟當寶搞。
再來幾個婆娘，他怕是線下就被人當場逮捕了。
畢竟連顧江明的徒弟許青雲都在找他，這些婆娘真能活下來，那將會是一場天崩地裂。
顧江明想到這裡.便覺得眼前發黑。
之前無論是夜聊蒼還是伊樂知，其實他都是很精準地避開了劇情觸發。
怕的就是出現這種情況。
對比天香這種上來就攤牌非常討厭自己的人，顧江明感覺自己的天空都亮了。
這終於是來個正常人了。
之前的顧江明一度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隔壁的魅魔轉世了。
因為他和前世的九玖在本次輪迴中，基本就沒接觸過，這一世的王清河算是意外，可九玖主動找上門，這可就太奇怪了。
顧江明到現在都沒搞明白是什麼情況。
想到這裡，顧江明眼前的畫面慢慢動了起來。
【江都郊外。】
【「把青銅面具摘下來。」天香冷冷地開口道：「換身衣服。」】
【「為什麼？我們難道不這樣進去嗎？」你有些疑惑地問道。】
【「天道的面具現在太顯眼了。」天香平靜地說道：「很多時候，身份太耀眼的人很難看到一些現有的問題。」】
【你雖然不知道對方的用意，但還是換了一身素樸的衣服。】
【「你平時就穿這種嗎？」天香開口道，旋即她沉默了下來。】
【也是，這一世的顧江明出生在江陽漁村，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地方，是真正的窮苦孩子出身。】
一段顧江明看不到的信息默默閃出，很快就被一條黑線劃了下來。
【「天火是一個純粹的修士。」天香又說道：「很多時候，他只做事，從現在開始，我來帶你見識見識這世道最本質的真相。」】
【「也就是我們天道存在的意義。」】
【你和天香一同進入了江都。】
【這是一個無比破敗髒亂的城池，似乎之前被妖怪占領過，現如今處於一個百廢待興的狀態，很多凡人陸陸續續聚集在這裡，重新生活。】
【在整個城池內，不斷有騎馬的校尉正在吆喝著流民們加快動作趕工，若是不能在天黑之前做好，這些流民顯然是要被牽連。】
【「啪——」】
【「不許偷懶。」】
【一記鞭子落地，將躺在地上想要休息一會兒的瘦弱男人打得連聲哀嚎。】
【「再偷懶，等下張老爺分下來的米粥可沒你份了。」】
【一人悠然踏空而來。】
【「李仙師您怎麼來了。」那武人立刻下馬，跪拜在地上表示尊重。】
【「我最近聽聞你們江都似乎有些妖孽在此作亂，因此特來降妖。」天上落下的修士僅僅只是金丹期，卻引得旁人盡數折腰。】
【「確有此事，還請上仙移步同我拜會張大人。」】
【「我等也好為大人接風洗塵。」】
【你陷入了思考之中。】
【「在所有一切的出發點裡，最可憐的人往往是最底下的凡人。」天香目睹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在他們的頭上，有著作福作威的官老爺，在這些官老爺的頭上還有更高一層的修士。」】
【「從出生再到死亡，這些凡人就像是萬物中最不值一提的存在，他們一生要吃很多的苦，可到頭來呢？他們卻又什麼都得不到。」】
在她的話音落下時畫面一暗。
【時間已來到了深夜。】
【趁著夜色，天香帶著你來到了流民歇腳的地方，找到了白天被武夫鞭撻的流民。】
【天香默不作聲地將一本功法放在他的身旁。】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
【流民不知道是被什麼所喚醒，他看到了身旁多出來的一本功法，神色里滿是驚喜。】
【他想要高呼上天有眼，又生怕附近的人聽到這裡的動靜，立刻捂著嘴巴，瞪大眼睛翻著上面的內容。】
【「他的資質很差。」天香瞥了一眼道，「所以我給他的功法很是偏門，別人是練氣，他怕是要從練體入道。」】
【「練體？」你喃喃自語。】
【「不知道了吧？」天香言語中似乎有些自豪，「自古以來我們修士的修行，都是先練氣，練氣了以後，才能有施展法術的餘地，但我的師兄天縱奇才，他不以練氣入道，以練體為主。」】
【說到這裡，天香目光再次聚焦在那個瘦弱的流民之上。】
【「我給他的功法名叫九鍊金身。」】
【「以他的資質，想要成為一個修士，就必須走練體這一條路。」】
【你看著天香的樣子，發現她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只有提到天道那個所謂的理想，還有她口中的師兄時，會流露出一些神色上的變化。】
【那張漂亮精緻的面容上會出現一絲淡淡的嚮往和憧憬。】
而畫面上。
那個以為天上降下奇遇的流民，已經迫不及待地拿起身前的功法。
【你眼前的流民並不識字，但是他深知這是唯一一次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他照著功法上面的圖案開始修行。】
【「啊——」他吃力地發出一聲痛苦的聲音。】
【可是他又怕其他人發現自己的動靜，咬著牙不讓其他人注意到自己的異狀。】
【襤褸的衣衫下露出他瘦弱的身軀，身前的肋骨清晰可見，修行並不容易，尤其是他的資質本不出眾。】
【在劇烈的疼痛中，他躺在了地上，又再一次醒來，咬著牙繼續修行，用盡全身所有的力量，照著上面的動作一遍又一遍地嘗試著。】
【白天，他因一時貪歡和偷懶受到鞭撻，可此刻的他卻顯得毅力非凡。】
【你可以聽到骨骼上清脆的聲響，每一次聲響，都代表著他正在承受莫大的痛苦，但是.他忍了下來，他憑藉著意志，憑藉著想要改變自己命運的欲望，忍了下來。】
【在血水和汗液交織下，他的那張面容上寫滿了浴火重生般的慶幸和喜悅。】
【從這一刻起，他不再是被人踩在腳下的凡人。】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他難掩心中的興奮。】
【「你知道他為什麼那麼高興嗎？」天香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你的身上。】
【「他得到了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從現在開始，他也不再是一個普通的凡人，他終於也有機會把別人踩在腳下，享受著他想像中修士應有的待遇。」】
【「他會覺得自己是理所當然地該凌駕在凡人之上。」】
【「也將忘記了他也曾是在泥潭中掙扎過的凡人。」】
【「這就是我師兄所說的屠龍者終成惡龍的道理。」】
【天香目視著你，「現在.你知道天道為何而存在嗎？」】
【「相較之下，我對你口中的師兄更感興趣。」顧江明同樣目視著眼前的女子。】
【「你不必知道他太多的事情。」在天香的口吻之中.仿佛這天下只有她能談論她的師兄，並不願意其他人提到他，尤其是你。】
【「我能告訴你的便是.天道的成立是他一手締造，我們則是承接了他畢生理想之人。」】
【「我們的一生都在為這個理想踐行。」】
【「可惜的是.我並不是他想要找到的人。」】
【「因為我從始至終都不是他，只是想要替他看到他所要看到的盛世。」】
【「同樣.我們再也找不到像他那樣純粹的人。」】
【而你也不是他。】
【天香眼眸凝視在你的身上。】
【恭喜你獲得了本次輪迴第三幕的全部信息。】
畫面定格。
【天地大劫將在10年後降臨。】
【請接下來的時間內，做好你每一次的選擇，當天地大劫結束，無論最終結果如何，本次輪迴都將結束。】
顧江明還在一個信息收集和處理的過程中，可誰能想到轉眼之間出現的壓力，直接給他上滿強度。
天地大劫？
而這一條信息，並不是只有顧江明一人看到。
九玖和王清河的腦海里同樣是彈出了這一條消息。
上一次輪迴結束，輪迴裡面發生的事情改變了現實。
誰知道這一次的天地大劫，會出現什麼狀況？
這一瞬間陡升的壓力，讓人喘不過氣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