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墨海，還有海平線盡頭的黑洞，
這副景象對於葉穹而言再熟悉不過，在成為自滅者的那段時間裡，他都不知道看過多少次了。
只不過，此刻的這處空間對比之前，少了一些東西，
這裡沒有另一個「葉穹」在朝著黑洞方向走去，也就是說現在的葉穹還沒有踏入自滅之旅。
「所以說，我這算是掌握了虛無的力量？」
徘徊在無盡的墨海中，此刻的葉穹很是迷茫，
現在有一個很緊迫的問題擺在葉穹的面前，
那就是他應該怎麼從這裡脫身？
上一次離開墨海，是他存在消失，徹底死亡的時候，
難不成這一次也是同樣？
只有死亡才能離開這裡？
不，絕對不可能。
現在的他與上一次輪迴的狀況並不一樣，現在的他是能夠控制自己的身體，控制自己的意識的，性格上面也沒有發生改變，他並沒有進入那種疲倦的狀態。
虛無的力量導致他的雙眼發生了變異，那麼想要出去，就必須要藉助到他眼睛的力量？
葉穹嘗試性的睜閉著眼睛，卻是發現眼前的情景沒有絲毫的變化。
他的猜測是錯誤的？
葉穹向前走了幾步，黑洞的距離依舊極為遙遠，但即便相隔如此之長的距離，他也能夠從黑洞中感受到極其危險的氣息。
黑洞是這片墨海惟一存在的東西，
難不成想要離開這片墨海，需要穿過黑洞？
但是，之前的輪迴盡力依舊告訴過他答案了，穿過黑洞，意味著死亡，徹徹底底的死亡，存在被抹除，只能夠從最初的存檔點從新開始。
葉穹並沒有踏入黑洞的想法，他只是想要拉近距離，觀察一下眼前的這個黑洞。
明明前行了百米左右，但是葉穹依舊沒有感覺距離被有所拉近。
他的步伐加快了許多，
兩百米，三百米..
伴隨著距離在不斷的拉近，葉穹能夠感受得到，自己的雙眼開始有了一些變化。
此刻他的雙眼正在吸收來自黑洞的虛無之力，將其轉化為可以穿梭過去與未來的瞳力。
先前葉穹之所以會突然間陷入昏迷，就是因為瞳力已經消耗殆盡了。
發現黑洞能夠補充雙眼的瞳力以後，他在心裡暗暗猜測道：
「難不成需要靠近黑洞，從黑洞中汲取虛無之力，為雙眼補充瞳力，待充能完畢以後，我就能夠從這裡出去？」
接下來葉穹並沒有繼續前行的想法，停留在了原地，默默的等待。
十分鐘以後，葉穹能夠感覺得到，自己的精神變得強大了許多，與此同時，黑洞已經不再能夠為他的雙眼提供虛無之力了。
距離太遠了，倘若想要繼續進行吸收，只能夠繼續朝著黑洞方向走去。
這下，葉穹總算是看到燕國地圖裡藏著的匕首了。
每一次補充瞳力，他都需要來到這處意識空間，而補充的次數越多，他就越需要靠近這個黑洞。
這種做法，跟自滅者有區別嗎？
有的，絕大多數自滅者是被迫的，而他是主動踏入黑洞之中的。
想到這裡，他並沒有感受到多少的沮喪，反而笑了出聲，
他從來不害怕死亡，他害怕的是自己的死亡並沒有意義。
毫無疑問，他已經成功開闢出了獨立於自滅者，虛無醫師之外的另一條道路。
自滅者邁向虛無，
虛無醫師醫治虛無，
而他，在利用虛無。
終有一日，他會因為自己的做法，因為瞳力使用過度，被黑洞徹底吞噬，
但這又怎麼關係呢？
無論如何無論怎麼掙扎，他都只剩下六天不到的時間。
他究竟要穿梭多少次過去與未來，才能夠在六天之內，把自己與黑洞的距離拉到面對面這種程度？
毫不猶豫，葉穹向前移動了十米。
伴隨著距離的拉近，熟悉的力量再度湧入到了體內，
果然，想要繼續補充瞳力，需要拉近與黑洞的距離。
明白這一切以後，葉穹耐下心來，繼續等待著瞳力補充完畢的那一天。
實驗室中，
此刻的亞力克心急如焚，
他沒有想到這個穹的少年會昏迷的如此的突然。
艙門被打開了，亞力克走上前來，掏出一瓶藥劑，正想要餵葉穹喝下，卻是沒有想到，他在這個時候聽到了一陣微弱的呼吸聲。
「醒了？」
錯愕了片刻，很快，亞力克就看到了這麼一幕，
剛剛處於昏迷狀態的葉穹慢慢睜開了眼睛，清醒了過來，
他的右眼泛著紫色的光圈，左眼則是泛著藍色的光圈，
剛剛清醒以後的他，神色冷漠，搭配著這奇異的雙瞳，仿佛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神祇一樣，
他的雙眼好像能夠洞悉未來，在這雙眼睛面前，沒有任何事情能夠瞞得過他。
不自覺間，亞力克心臟跳動的速度加快了幾分，他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在面對一個虛弱的病人時，竟然會升起逃跑的想法。
葉穹只是單純的看了他一眼，就令亞力克感受到了無邊的壓力。
「你醒了？」
亞力克看著甦醒的葉穹，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然後才開口發出了詢問。
明明知道對方是自滅者之敵，明明知道對方不可能傷害自己，但亞力克仍然還是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
「部落怎麼樣了？我昏迷了多久？」
清醒以後的葉穹，身體狀況好上了不少，已經能夠正常說話了。
「你能說話了？」
亞力克並未回答葉穹的問題，而是帶著驚疑的眼神看著葉穹，
剛剛就他那個狀態，沒有修養個兩三天，怎麼可能能夠開口說話？
這才過去多久？
不到三分鐘，你的身體就修養好了？
葉穹看到了，看到了亞力克疑惑的眼神，他的眼神仿佛在說：
「你剛剛在演我？」
亞力克的這副模樣，頓時就令葉穹明悟了許多，看樣子他昏迷的時間並不算長，所以亞力克才會如此驚訝。
畢竟前不久之前，他還是一個連話都說不了的病人，突然之間傷勢就治癒好了，能夠正常開口說話了，是個人都會覺得奇怪。
「先回答我的問題，亞力克祭司。」
聽到這話，亞力克方才回過神來，開口回答道：
「暫時沒有事了，我按照你說的方法，成功撕裂了籠罩在部落上方黑影。至於你昏迷了多久.」
亞力克神色稍顯猶豫，片刻過後，方才接著說道：
「從我離開到現在，過去了短短不到五分鐘。」
五分鐘？
雖然早有預料，但葉穹著實沒有想到他昏迷的時間會這麼短？
雖然在意識空間中，並沒有時間的概念，但是葉穹是個時間觀念很強的人，在吸收虛無之力的同時，他一直都有在默默的數著時間。
他在那片墨海中，至少呆了兩個小時以上，而現實中，他卻只昏迷了五分鐘不到？
難不成自己的這雙眼睛，還有讓時間暫停的能力？
不，這能力未免也太bug了吧？
葉穹更加傾向於另一種可能性，墨海中的時間流速與外界的時間流速並不一樣，
在他看來，這一種說法比較合理一些。
在他思考之際，亞力克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的眼睛是受到虛無之力的影響才會發生變異的？你之前得到的情報，還有現在身體傷勢的癒合，都與那雙變異的眼睛有關？」
亞力克忍耐了許久，終究還是選擇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
他很好奇，
虛無之力究竟給予了這個少年怎麼樣的力量，才能夠令他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強大且令人難以直視。
雖然在交流的過程中，葉穹的態度一直都極其的平和，但亞力克依舊能夠在他的身上感受得到一股於是與世獨立的氣質，
就好像他並非是這個世界，並非是這個維度的人一樣。
現在的葉穹給亞力克的感覺，就好像一個冷漠的來自一個更高緯度的觀測者。
聽到亞力克的話，葉穹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雙眼，然後回答道：
「抱歉，我還不知道我現在的眼睛是怎麼樣的，能拿面鏡子過來嗎？」
亞力克聞言，起身走到左側的一張木桌上，將一面小鏡拿了過來，然後遞給了躺在維生艙中的葉穹。
葉穹接了過來，然後看到了倒映在鏡子中自己的模樣。
右瞳泛著紫色的光圈，左瞳則泛著藍色的光圈，
看著鏡子中的另一個自己，葉穹只感覺陌生，
鏡子裡的他，陌生得像另外一個人一樣。
神秘，冷漠，毫無感情。
是因為受到虛無之力得影響嗎？
葉穹並沒有多少得慌亂，雖然自己的外表發生了一些變化，但是內在並沒有變化，這是一個好消息。
他可不想要跟之前一樣，因為受到虛無之力的影響，變得疲憊且懶惰。
將鏡子還了回去，隨後葉穹開口回答之前亞力克詢問的問題。
「在吸收蛇毒轉化成的虛無之力以後，我的確感覺到身體上發生了一些變化。
我的右瞳能夠看到一些以前根本看不到的東西。」
「什麼東西？」
「未來，準確來說，是三十秒以後的未來。」
葉穹並沒有選擇隱瞞自己的情況，如實將一切說了出來，
畢竟現在他的能力實在是太BUG了，倘若發覺亞力克反應不對勁，他會第一時間閉上雙眼，回到一分鐘以前。
「時間類型的能力？只有三十秒？」
「沒錯.」
葉穹察覺到亞力克的表情並不是特別的驚訝，接著開口詢問道：
「你見過類似的能力？」
「不，並沒有，只是聽說過。老師曾經跟我說過，在虛無醫師誕生之前，有這麼一類人，在踏入虛無的陰影以後，獲得了穿梭時空的能力。
只不過，他們的能力並不是預知未來。」
亞力克沉默了一會，方才接著往下說道：
「這些人自稱終末旅者，他們所在的時間與我等是截然相反的，我等從起源走向毀滅，而他們卻是從遙遠的未來回到最初的源點。」
「時間相反？他們只能夠從未來返回到過去？」
「不清楚，畢竟我也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終末旅者。」
葉穹稍顯差異，他的情況與終末旅者並不一樣，終末旅者的時間只能夠從未來倒流到現在，而他的雙眼是能夠清楚的目睹未來，然後返回到過去，改變未來的。
自滅者走向毀滅的未來，
虛無醫師治療著現在，
終末旅者回到起源的過去，
那他算是什麼？
自滅者，虛無醫師，終末旅者三種職業的結合體？
既能夠看到毀滅的未來，也能夠治癒破爛不堪的現在，還能夠回到過去。
在思考之際，他看到了亞力克探來的眼神，葉穹明白這道眼神的意思，亞力克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終末旅者。
對於亞力克的疑問，葉穹選擇了搖頭回答道：
「我也不清楚我是否真的成為了終末旅者。」
亞力克聽到這個回答，稍顯失望，緊接著開口道：
「也是，畢竟誰也沒有親眼見到過終末旅者，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存在。」
他指了指放置在桌子上的資料，接著說道：
「怎麼樣，你現在的身體好些了嗎？你要的資料我已經幫你收集好了。」
也許是因為葉穹的神秘，也許是因為對方的情報拯救了霜雪部落，現在的亞力克對葉穹的態度有著明顯的改變，眼神之中的尊敬根本隱藏不住。
葉穹抬了抬手，他的身體雖然還沒有完全治癒好，但只要不進行劇烈的運動，他的身體還是能夠承受得住得。
他從維生艙上走了下來，來到了亞力克擺放資料得木桌。
這是虛無醫師群體對自滅者的研究總結。
翻開第一頁，是對自滅者的分級，一共分為五個級別，
身腐，心滅，曙光，群影，末日。
首先是第一個等級，這個等級很好理解，葉穹就親身經歷過幾次。
剛剛踏入末王的陰影的生命，都會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在漸漸的被腐化，雖然外表上並看不出什麼，但皮膚之下，卻會漸漸的被虛無之力腐化成一灘爛肉。
身體的腐爛，是成為自滅者以後，第一件要經歷的事情。(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