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三個問題
「藏起來？天族為什麼要這麼做？」
葉穹覺得，他們在無盡之海上漂流了這麼久，沒有理由找不到天空巨獸那個龐然大物才是。
如此說來的話可能性就只有兩個了，
一是天族將天空巨獸藏了起來，避免被他人尋到，二則是他們來錯地方了，天空巨獸早已離開了無盡之海。
搜尋了如此長的時間，葉穹自然有去找亞當斯索要過情報。
這位把生意做到了全大陸的商人，給出來的答覆是，無盡之海便是天空巨獸最後出現的地方，除此之外，並未在蔚藍大陸發現祂的蹤跡。
倘若說天空巨獸並沒有離開，那麼答案顯然就只可能是前者了。
天族將天空巨獸藏了起來。
葉穹目光看向了莎柏琳娜，寫字詢問道：
「你有偵查類的技能嗎？」
「有，穹先生是懷疑天空巨獸被隱藏了起來，想讓我用這類技能找到祂？」
「對，能夠做到嗎？」
「不確定，我嘗試一下。」
莎柏琳娜說罷，便將魔力匯聚於雙眼之上，瞳孔處綻放著藍色的光芒。
開啟元素視野以後，她眼中的世界頓時就變成了一片黑白。
倘若說天族隱藏了天空巨獸，那麼必然需要動用魔法將其掩蓋。
魔法能夠掩蓋天空巨獸龐大的軀體，但卻無法掩蓋殘留下來的以太因子，
莎柏琳娜要做的就是藉助元素視野，捕捉到這些殘留下來的以太因子。
她在空中四處搜尋著，但卻一無所獲，根本無法找到以太因子的痕跡。
不在這裡嗎？
「穹先生，繼續向前航行吧。」
阿爾貢號加速航行，莎柏琳娜繼續保持著開啟元素視野的狀態，這個搜尋的過程足足持續了一個小時，但結果卻是與之前一樣一無所獲。
天空巨獸，你根本不在無盡之海，你到底在哪？
葉穹內心不免升起一抹煩躁，以亞當斯的情報網，若是天空巨獸出現在別的地方，必然能夠第一之間告訴自己的。
天空巨獸不在無盡之海，又會在哪裡呢？
即便莎柏琳娜開啟了元素視野，都無法將其尋到？
驟然間，葉穹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難不成天族在刻意躲在他們？」
天空巨獸的體型龐大，若是出現，必然能夠輕易的用雙眼捕捉到。
眼下搜尋如此之久都無法尋到對方，那麼可能性只有一個了，那就是現在天空巨獸的位置，是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
想到這裡，葉穹立馬開始凝聚魔力，在莎柏琳娜的面前寫下了這麼一句話：
「抬頭看看伱的正上方。」
莎柏琳娜看到這段字，內心雖然疑惑，但還是選擇了照做，仰起頭，抬頭看向自己的正上方。
這一抬頭，頓時就令她驚訝的喊出了聲。
「找到了，那裡匯聚了大量的以太因子。」
葉穹心中暗道了句果然，看來天族真的在有意的躲著他們。
此刻的天空巨獸，就躲藏在他們上方的雲海處。
葉穹率先令魔龍外衣覆蓋全身。騰空而起，朝著莎柏琳娜所指的地方飛了過去。
阿爾貢號的其他船員見狀，果斷跟了上去，其中就屬赫普這傢伙飛得最快。
兩個精靈和拉亞坦是擔心葉穹的安全，至於赫普，他臉上的關心並不是假的，只不過他關心的對象並不是葉穹，而是他手中的龍蛋。
「等會，等會，船長，衝鋒這種事情交給我就好。」
他的這副模樣，是生怕龍蛋有一丁點意外啊。
此時的葉穹已經穿過雲海，來至距離海平面數千米的高空，看著緊隨而來的莎柏琳娜，寫字詢問道：
「他們在哪？」
莎柏琳娜一邊開啟著傳送門，一邊回答道：
「還要再往上飛行一段時間。」
「有逃跑的跡象嗎？」
「沒有，在我們發現祂的蹤跡以後，祂便沒有移動。」
嗯？
葉穹的內心稍顯疑惑，之前不是在躲在他們嗎？怎麼這下子這麼老實，動都不動一下？
他的內心疑惑歸疑惑，手頭的動作卻是一點沒停下。
這些天族耍了他們這麼多天，倘若說沒能夠給出一個滿意的答覆的話，那葉穹可就要把他們記進小本本裡面去了。
在天空進行了約莫三分鐘的空間跨越，莎柏琳娜停了下來，伸出了右手，像是在觸摸著什麼。
一段時間以後，她目光看向葉穹，點頭開口道：
「就在這裡。」
莎柏琳娜本來想說，她有辦法破開天空巨獸身上的隱藏魔法，但令她沒有想到的是，穹先生已經搶先出手，開啟了那雙極具標誌性的魔眼。
她並沒有阻攔的想法，相反，她同樣準備動手，配合著穹先生以強硬的手段令天空巨獸露出身形。
但還未等出手，就有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
「小友，等一下，先別急。」
葉穹與莎柏琳娜像是沒有聽到一半，一個繼續尋找著死線準備斬斷，另一個則是將帶有即死能力的黑色長槍凝聚了出來。
浪費了他們這麼久時間，現在說一句先別急就能夠完事了？
想得倒挺美。
「別急，且聽老夫一言。」
像是為了表達誠意一般，天空巨獸主動將身體顯露了出來。
但令羅斯特沒有想到的是，飛在祂面前的兩人依舊沒有停手的想法。
莎柏琳娜冷冷的看著面前的銀灰色羽翼，開口道：
「老夫？母樹創造生命，神族為長子，龍族次之，第三族則是精靈族，你排第幾，也有資格倚老賣老？」
身為世界樹的第三子，莎柏琳娜的地位極高，除了神族始祖尤里烏斯，龍族之母尼克霍斯，其他種族的始祖見到她，都要喊一聲姐姐。
「誒誒誒，冷靜一些，先聽我把話說完。」
眼見著附帶著即死性的長槍即將被投擲出，羅斯特也是果斷認慫，不再自稱老夫。
莎柏琳娜停下手來，看了葉穹一眼，見他點頭以後，放在暫時把長槍拿在手中，並未第一時間投擲出。
羅斯特眼見於此，內心也是不免暗暗鬆了一口氣。
祂是真的沒有想到，身為世界樹的第三子，這精靈女王竟然會如此暴躁，不就躲了你們幾天嗎？至於這樣嗎？
緊接著，祂用打量的目光看向了站在莎柏琳娜旁邊的葉穹，心中不免升起了一抹好奇。
能夠令這位精靈女王如此聽話的人類，想必就是那位被選中的那位救世者吧。
「我知曉你們的來意，不過恕我不能夠答應你們。」
「理由？魔神王要毀滅的對象，應當包括你，還有你背上的天族才是，你難道不打算做任何抵抗嗎？」
「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能否允許我先提三個問題。」
葉穹點頭，示意讓羅斯特說下去。
「第一個問題，你為何要戰勝魔神王，令祂停止滅世。
是為了拯救世界，成為萬人敬仰的救世主，還是為了現在你身邊的這些友人，因這些難以割捨的羈絆，從而誕生了救世的想法。
還是說，你只是單純的為了自己，為了讓自己從這場災難之中活下來。」
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也並不難進行抉擇，從始至終他都沒有隱藏的想法。
他目光掃視了一圈身後的眾人，開口道：
「我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這些你們應當早有猜測吧。」
莎柏琳娜等人沉默，顯然心裡早有猜測。
「既然如此，那我也說得坦白一些，我至今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讓我回歸原本的那個時代。」
他人若是報以仇恨，葉穹自然會以牙還牙，用更為強硬的手段報復回去。
他人若是付諸信任，葉穹自然同樣會回饋於信任，這是他一貫以來的人生信條。
一路以來，莎柏琳娜於麗貝爾對他幫助良多，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這兩個精靈少女向他報以了無條件的信任，若是在這種情況之下，葉穹仍說著大義凜然的話語進行誆騙的話，那麼對於她們，對於她們所付出的信任，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而且，為了自己而戰，並不是什麼可恥的理由，他有什麼撒謊的必要？
羅斯特並未對葉穹的回答做出任何的評價，自顧自的說出了自己的第二個問題。
「倘若說現在的蔚藍大陸，乃至世界，註定會支離破碎，走向毀滅，你身邊的這些精靈，朋友，還有那些素未謀面的陌生人，都將走向終焉。
你記憶里的每一個人，那些笑容，那些眼淚，還有未能完成的約定，終將邁向既定的終局。
在明知道這種結局的情況之下，你是否願意繼續踏上這場旅途。」
葉穹皺眉，思考著羅斯特話語之中的含義。
走向終焉？
邁向既定的終局？
羅斯特所說的，是半年以後的那場災難嗎？
祂認定在這場災難面前，任何反抗都是無意義的，所以選擇了坦然接受這一切？
思考了片刻以後，他做出了回答：
「我會繼續這場旅途的，即便是在知曉結局的情況之下。」
「不，你並未領悟到我的意思，我剛剛說的結局，是蔚藍大陸還有你的結局，這個結局是怎麼樣的，你還沒有看到。」
葉穹看到了，看到了一段朦朧的畫面。
在那段畫面裡面，史無前例的災害毀滅了蔚藍大陸的一切，精靈部落，雅娜城邦，龍之谷，全部都被這場災難毀滅了。
漫無止境的黑夜到來，整個蔚藍大陸，整個世界看不到絲毫的曙光。
遺留下來的僅有苦痛的吶喊聲，還有憤怒的嘶吼聲。
魔神王終究還是出手了，出手清洗了地表的文明，結束了這一場苦難。
而葉穹，他並沒有死亡，即便是在這種結局之下。
他活了下來，然後成功回到了現實世界。
這場災難將整個世界涵蓋在內，那些不從之神自然無法倖免。
祂們同樣倒在了那場漫無止境的黑夜之中，最後僅有魔神王一人存活了下來。
在畫面的最後，就連魔神王的蹤影都消失了，
世界樹再度變得如同創世之初的那般寧靜，不再有生靈的吵鬧聲。
千年，萬年時間過去了，
又一批的生靈出現了，
他們的出現，令這片蔚藍大陸再度擁有了文明的痕跡。
看到這裡，葉穹哪裡不知道羅斯特的意思。
祂在告訴自己，向眾神訣別之日，還有另外一種解法。
不是由地表十二種族向眾神訣別，而是讓這場災難向眾神訣別。
自己即便什麼都不做，那些不從之神也同樣會死在這場災難之中。
若是他是為了自己而戰，只是單純的想要回到現實世界的話，那麼只需等待即可。
等半年以後，災難降臨的那一天，他就可以向眾神訣別，回到自己的時代。
這就是蔚藍大陸和他的結局。
畫面到此結束，羅斯特的聲音再度傳了過來。
「我再問你，在知道結局的情況之下，你仍然願意踏上這場旅途嗎？踏上這場毫無意義的旅途。」
毫無意義？
對啊，的確是毫無意義。
他為什麼要做這麼多餘的事情，明明即便什麼都不用做，自己也能夠回歸現實世界，為何還要大費周章的尋求其他種族的援助，跨越魔神王的試煉呢？
但為什麼，為什麼他會感覺有點不甘心呢？
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就為了見證這場災難，然後灰溜溜的逃回去？
因為畏懼死亡，連嘗試都不願意嘗試一下？
不，不對吧，這可不是他，
他什麼時候害怕過比自己強大的對手，
最初的那條銀龍，達卡哈，偽善之獸，命運之月
一路以來，他不都是在與這些比自己強大無數倍的敵人交手嗎？
他能夠做到以哥布林之軀戰勝巨龍，
以凡人之軀戰勝概念之獸，
怎麼現在擁有了神級的力量，反而畏畏縮縮了起來，連浪都不敢浪了。
沒了輪迴的能力又怎麼樣？
一命通關就好。
葉穹回過神來，做出了自己的回答，這一次，依舊像之前那般堅定。
「我會繼續這場旅途的，即便是在知曉結局的情況之下。」
有些事情，與其後悔當初什麼都沒有做，不如做了以後再後悔，你沒有嘗試過，又怎麼知道能不能成功呢？
結局從來都不可能一成不變，這一點身為拾枝者的他最有發言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