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真·船新體驗
墜落。
就像溺水，沉入了綿密而溫暖的包裹中，不斷、不斷地向下。
時間此刻仿佛失去了意義，只有氣泡的翻滾與上浮，在攪動整片寬廣的空間。
這已經是『微縮銀河』中的另一片獨特層級，由佩德羅臨時創造，種種要素尚處於未完善的狀態。只有空曠與黑暗伴隨始終，就好像天地未開的混沌，空間與時間都是完完全全的扭曲。
付羲被佩德羅緊緊抓住，後者居高臨下，眼神銳利地望著他。
混沌被兩人墜落的軌跡劈開，於是這片被新創造的層級之中有了山巒和天空，天地為之一清。
就這樣，付羲在被佩德羅鉗制的狀態下墜地，猶如墜入一團棉花的海洋，只發出一聲輕微的悶響，讓地面溫柔地凹陷下去。
「你竟然只是普通人！你沒有『星神之禮』！你的力量呢？伱的力量呢！」
佩德羅不可思議叫喊道。
原本他已經準備好來上一場惡戰，卻沒想到兩人接觸之後，付羲卻如同螻蟻那般孱弱不堪。
「哈哈哈哈哈！天底下還有這種好事？」佩德羅揮灑著譏諷的笑聲，「你居然一點力量也沒有，憑什麼敢來見我，是誰給你這麼盲目的自信？」
「你才是讓我驚訝，佩德羅先生。」
付羲平靜地看著他，語氣淡然地說道：
「這麼說來夜清歡被你算計了，『微縮銀河』的權限已經落到你的手上。既然如此你明明直接撤退離開就好，何必再冒險繼續出現在我面前。」
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絲敏銳的洞察：「還是說……『微縮銀河』根本就不是你的目的，它只是你達成某種目的的媒介。」
「你猜的沒錯！」
佩德羅鬆開他，單手舉高抬起，整個層級的封閉就變得更嚴密，深怕有其他人闖進來，或者付羲又逃出去。
「事已至此繼續藏著掖著也沒意義，是你打開了賽琳一族的質量鎖？你得到了星神的秘密？那是什麼？交出來吧！」
他的聲音逐漸高昂，但隨後又意外地軟了下來，就像是在商量著和解的弱勢一方。
佩德羅整理了一下自己歪掉的衣領，聲音轉而沉著且真誠地說道：
「付先生，實際上我與你並沒有直接矛盾。如你所知的那樣，我是星神拓者，追尋星神的秘密是我畢生追求與夙願，我想得到的不過是賽琳族信奉那位星神留下的遺產。」
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種深深的渴求：「或者說『知識』更為恰當，我想知道星神是什麼樣的存在，他們的力量源泉，以及……」
話還未說完，付羲已經拍拍衣擺站了起來，平靜地插話：
「以及如何成為祂們那樣的存在，對麼？」
佩德羅同樣平靜看著他，那種平靜卻蘊含一種極致的冰冷與淡漠：
「你說的沒錯，不知付先生有沒有聽過一個詞——飛升儀式。」
付羲一愣，倒是摩挲了幾下下巴，笑道：
「不久前才剛剛聽說過，沒想到那麼快就在佩德羅先生口中再度聽見。」
與付羲提到飛升儀式的人是瑪姬，不過佩德羅顯然誤會了什麼，呼吸一下就粗重起來。
「你果真打開了質量鎖？是怎麼做到……不，不對，你從星神遺產中得到了什麼？」
一架玩具小飛機，付羲心裡默默吐槽道，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攤開雙手：
「我對佩德羅先生口中的『飛升儀式』也很感興趣，不知這部分的情報，您能否分享給我，我會很感激。」
「交易麼？」
佩德羅居然真的開始沉吟，思索二者和解甚至合作的可能性。
「我們之間沒有本質矛盾，關於星神大家都有著追尋與探索的欲望，既然如此不如合作共贏……付先生想要說的是這些麼？」
付羲不知道他腦迴路如何繞到這層邏輯上面，有點好笑回答：
「你覺得是，那就是吧，知道為什麼嗎？」
佩德羅嘴角咧開，露出一個低沉而陰險的笑容：
「那我只能讓付先生失望，你恐怕搞錯了一件事，我想要的不僅僅是星神的秘密，而是獨享這些知識。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因為知曉它的人寥寥無幾，只能獨享。」
「能互相分享的內容稱不上秘密，只能稱之為情報。情報雖然珍貴，但最大的價值卻是分享出去，換取利益，製造價值。但秘密不同，知道的人越少，秘密就越珍貴。」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隱約的病態激情。
付羲抬手打斷了他的長篇大論：
「說這麼多，佩德羅先生還是想從我口中拷問出想要的東西，你不是有解析物質再重組製造的能力麼？想從我腦中挖出秘密並不是難事，那為什麼要與我浪費時間，而不直接動手呢？」
他露出一個笑容，笑容是諷刺與不屑，就好像高高在上的帝王看見馬戲團小丑的猴戲。
那是一種深刻的蔑視，一種『你也配？』的無聲情感表達。
付羲的聲音再度響起，如同輕飄飄的獨白：
「讓我猜猜看——佩德羅先生在忌憚我。忌憚我可能留有的底牌，也忌憚我從『星神禮讚』的質量鎖中拿到什麼神聖而無敵的東西。」
「事情接二連三超出你的預料，不僅是夜清歡展現出來的戰鬥力讓你疲於奔命，而且賽琳一族的質量鎖被打開也不在你的計劃之中。如今你掌握了『微縮銀河』的權限，而我只是個沒有『星神之禮』，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但即使這樣，你依然忌憚我，忌憚我有殺招。畢竟根據墨菲定律，事情總會朝最壞的方向發展不是麼？」
言罷，付羲與佩德羅都不再說話。
他們沉默著互相對視，又沉默著露出相同的笑容。
付羲又繼續開口說道：
「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佩德羅先生。我們可是敵對關係，你費盡心思涉入靈光天能源的局勢，又忍辱負重至今，想要等的就是今天這個機會吧？」
「要是再猶豫，恐怕未來將再也無法找到，像現在這樣單獨面對我的機會。」
「哈哈哈哈哈！」佩德羅忽地揚天笑起來，兩撇小鬍子在笑聲中歡快跳動，隨後他搖了搖頭，「是我小瞧了付先生，居然試圖通過語言消解你的戒心，卸下防備，你說的對，我們之間根本不該有那麼多廢話。」
付羲不可置否聳了聳肩：
「要是佩德羅先生願意分享『飛升儀式』的具體內容，我也樂意多聽一會兒。」
「抱歉。」佩德羅身體忽然迸發出湛藍色光輝，『星神之禮』的力量覆蓋他全身，「我們已經耽擱太多時間，我很樂意和付先生分享情報，不過在此之前，先把現在的事了結吧。」
那個宛若神燈精靈般的藍色霧氣狀胖子再度浮現，迫不及待地朝付羲撲過來。
周圍的空間也在配合他，掌握『微縮銀河』之後佩德羅已經可以隨心所欲做許多此前做不到的事情。
空間將付羲鎖住，讓他仿佛陷入泥漿，動彈不得。
眨眼間，佩德羅已經來到付羲面前，洶湧的霧氣噴薄而出將他籠罩，就要把他當場解析分解，像對艾倫做的事情一樣。
沒有任何驚天動地的波動，也沒有任何震顫與對撞，就像在暗色的畫紙上潑染一團水墨，自然而又尋常。
而迎接佩德羅的，卻是一道令人震撼的閃光。
付羲抬起手，如纏繞樹根般的白色活性納米金屬沿著他的身體包裹而上，將他化作一艘精緻而震撼的戰艦。
——銀河之星！
噌！
倏然間，光芒迸發，周圍的煙霧被呼嘯而來的狂風一掃而空，如風捲殘雲。一道道快子光矛閃爍即逝，橫掃撕開了整片空間。
整個層級空間呈現出一副悼畫，宛如漏水的篩子，布滿了無數難以數計的裂痕和空洞，搖搖欲墜。
可這樣誇張的攻擊，卻沒能擊中佩德羅，他提前閃開了，將自己挪到另一個層級之中。
快子光矛掃過他的貼圖，卻沒能擊中本人。
「利用超光速物質粒子『快子』製造的武器，受制於『微縮銀河』的虛擬特性，在此地攻擊只能與光速等速，因此還是能肉眼看見痕跡。」
佩德羅重新浮現在這個層級中。
「真是壯觀，付先生果然留有後手，剛才你是主動擾亂我的想法，讓我焦慮並激怒我嗎？」
銀河之星靜靜浮在層級空間半空中，飛船正在彆扭地擺動艦體，好似在思考是要豎著面對他還是橫著對準他。
艦體之中，付羲也頗為新奇感知著這種船新體驗：
「原本還以為銀河之星的意識同步器和現實里那些虛擬設備一樣，沒想到天差地遠。這種感覺就像完全轉換了一種生命形態，現在說我是一架戰艦生命我都信。」
說著付羲又沉默了一會兒。
壞了，我成艦娘了！
就在他沉默的時候，佩德羅已經重新有了動作，慢慢向他走來。
見狀，付羲艦體上的線條忽然又稜角分明了一些：
「吼吼，居然不選擇逃走，反而主動向我靠近嗎？」
「不靠近一點，怎麼從你身上拿到想要的秘密。」
佩德羅已經儘量沒有低估對手，因此才能避過剛才那足以致命的反擊，可付羲仍然超出了他的預料。
「這就是星神質量鎖中遺留的寶物麼？」他神情凝重，隨後自己搖了搖頭，「不對，這是賽琳族往質量鎖中放進去的造物，這麼說來付先生果然打開了質量鎖。」
他重整姿態，如同大師手筆輕揮，霎時間身體化為無數霧氣狀的形態，從四面八方聚攏，宛如急風驟雨般朝銀河之星撲襲而去。
就在這一瞬間，仿佛開天闢地，這個層級空間中出現了光。
強勁讓眼睛捕捉不到的速度從艦體之上爆發，付羲在瞬間進入了常態光速巡航模式，並且快子光矛接二連三開火。
佩德羅故技重施跳躍至其他層級躲避，而快子光矛卻如附骨之疽穿透層級跟了上來。
『微縮銀河』只是為銀河之星建造的【賽道】，區區層級界限，怎麼可能阻擋住後者的攻擊？
似乎整個『微縮銀河』都震顫起來，佩德羅分散成的每一縷霧氣都被毫不留情地掃過，將其直接湮滅。
只剩下一縷火苗般的藍色還漂浮在半空中。
那是佩德羅『星神之禮』被具象化的虛擬形態，快子光矛掃滅一切，但『星神之禮』是更高層次的存在，不受影響。
佩德羅的聲音就從這一縷火苗中傳來：
「果然難纏，還好我提前做足了準備，把所有的籌碼都壓在桌上。」
「既然付先生那麼熱情，我也就不客氣，現在進入正題吧！」
……
連上今天總共還有四天完結本卷，包括了最後的後日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