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艾莉薇製造
筆尖划過圖紙表面莎莎作響，被設計出的機械臂漂浮在半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轉，數據直連3D印表機。精密又複雜的電路零件被列印組裝出來，賦予活力，行動自如。
面前是一個只有半米高的蛋殼型橢圓機器人，機械臂嚴絲合縫貼在它缺失的右臂上，安裝後它又完整了一些。
機器人的臉是一個的黑色半圓顯示器，上面浮現出（^_^）的表情，嘴巴一張一合。
它的製作者丟下筆，仔細盯著機器人白色的蛋殼外表看了一會兒，突然伸手扯掉剛剛安裝好的機械臂，扭成一團丟在角落。
機器人臉上表情也變成驚恐的(°Д)。
角落如小山般堆著廢料，各種機械零件扭曲破碎，被旁邊的廢物處理機慢慢吸進去，重鑄分解後還原成3D列印的材料。
改掉設計圖的失誤後，羅永康腿一蹬，帶滾輪的椅子就載著他向後滑動，撞在牆上。
他用手揉了揉眉心，深呼一口氣。
此時房間外響起拜訪鈴聲，沒等羅永康動作，門就自動打開。
來人隨意瞟了一眼（T﹏T）表情的小機器人，開口道：
「羅工這段時間就在做這個小傢伙？」
羅永康睜開眼，伸手比了個請的手勢，然後關掉小機器人電源。
「打發時間。」
兩人面對坐下，沒有什麼接待，也沒有多少客套。
「住得可還習慣？」
「我還以為，貴方會讓我多等一段時間。」
「事務繁忙怠慢了招待，對不住。」
來者笑呵呵告罪，紳士地取下頭頂的禮帽，又將手杖橫在腳邊。
「羅工想必也等急了，自你來後我們還沒有正兒八經磋商過交易細節。」
「在下城區都躲這麼長時間，也不差這幾天。」
羅永康凝視眼前人，眼神多少還有些戒備和緊張。
「說起來還沒謝謝佩德羅先生，之前出手幫我解圍。」
「那是我們談好交易的一部分，羅工沒必要謝我。」
坐在他對面的赫然是艾莉薇製造的佩德羅，這家巨企名義上的董事長是個八歲小男孩，佩德羅很久之前就已經是實際掌舵者，挾天子以令諸侯。
在整個靈光天能源的爭奪博弈中，艾莉薇製造存在感最弱，誰也不會料到半路截走羅永康的神秘勢力會是他們。
佩德羅緩了口氣，再度開口說：
「倒是我要謝謝羅工，最終在艾莉薇製造和夜氏銀行之間選擇我們。」
「佩德羅先生開價更高而已。」
羅永康隨口答道。
佩德羅搖搖頭，故作自謙：「相比開價，艾莉薇製造怎麼也比不上夜氏銀行豪爽，不過是劍走偏鋒許諾給羅工一些秘聞傳說的記載。」
「很多時候，知識比錢更有價值。」
羅永康整張臉藏在亂糟糟的頭髮之下，和整潔乾淨、一絲不苟的佩德羅形成鮮明對比。
後者悠悠笑道：
「夜氏借早期投資靈光天能源的先機在氣態行星採集器上獲得一席之地，你作為工程師很清楚，採集器的科考艙段早期時候幾乎全部被夜氏的科研人員壟斷，直到三年前夜氏銀行有過一次衰落，科學人員退出採集器，這些科考艙段才重新交還給靈光天能源。」
「夜氏的科考結果完全瞞著你們，伱很確定他們從氣態巨行星里有驚人收穫，但一直無力插手，只能當個睜眼瞎。接手科考艙段後，靈光天能源的研究員發現了你手頭那件外星文明遺物，卻被你按下消息沒有上報。」
「你秘密研究外星遺物很久，為了實驗甚至還把氣態行星採集器都搞炸掉，但除開知道它是名為『微縮銀河』的瑰寶組件之一外，毫無收穫。採集器爆炸之後你也失去繼續研究的土壤，只知道夜氏肯定願意為它出高價，所以才決定叛逃，準備與夜氏銀行交易。但在躲藏過程中，卻意外接觸到星神拓者這個群體。」
佩德羅咬文嚼字說著，羅永康面無表情。
他笑了一聲打斷佩德羅，眯了眯眼：
「也就是佩德羅先生，說起來您才是第一個主動找上我的勢力。」
「不錯。」
佩德羅微微鞠躬：「艾莉薇製造對你手頭的外星遺物也有需求，我個人沒有什麼門第偏見，羅工尋求的知識也並非禁忌。」
羅永康捏起畫圖紙用的電子筆：「夜氏銀行給出的金錢與物質籌碼的確更高，但他們不會向我解釋疑惑。金錢作用有限，而知識價值無限，對我來說有關宇宙的秘密更有價值。」
「我就是為此而來。」
佩德羅往兩人身前的桌面上放下一張數據晶片：
「晶片裡有羅工想要的知識，這是此前答應好閣下的籌碼之一，等到你完全理解知識的內容之後，再來談具體的交易也不遲。」
羅永康毫不猶豫抓住數據晶片，插入自己後頸的讀取接口之中。
轉瞬間大量的信息映入眼帘。
「星神拓者，星神，星神之禮，外星文明……」
龐雜的信息讓羅永康嘴唇有些發白，每個詞彙的注釋都極為詳細。但他能看出來這甚至不是完整的全部信息，只是基礎的一小部分。
莫約過了七八分鐘，他將後頸的晶片彈出，拍在桌上。
額頭已經出現層細密的汗珠，如果晶片中的內容是真的，他自出生以來的世界觀將得到全部重塑。
片刻後他抬起頭，臉色不太好看。
「晶片裡的知識，你如何證明？」
佩德羅顯然完全料到會是這種情況，他優雅從胸口口袋中抽出一張方巾，悉心雕琢自身手指縫隙。
「這就涉及到與羅工的具體交易細節，除開簡單的金錢之外，我還能提供一個特殊籌碼，來彰顯艾莉薇製造的誠意。」
他動作微頓，抬起眼：
「是一份『星神之禮』，你看過資料內容，想必能明白這種寶物的價值。將其納入身體之後，自然會證實晶片中知識的真實性。」
說著，佩德羅從身側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張荊棘花紋羊皮紙：
「如果羅工沒有疑問，就在上面簽字吧。」
「魔熵契約？」
羅永康沒能料到佩德羅會採用那麼傳統的交易手段。
佩德羅呵呵一笑：
「千萬不要因為接觸到星神秘密就小看魔熵，魔熵只是因為在這顆星球隨處可見，所以才讓人覺得尋常。」
「很多人都因此忽略，魔熵才是我們隨手可及的最珍貴寶物。升華者能通過魔熵呼風喚雨騰雲駕霧，五階升華者就是人類社會難得一求的單兵戰力，六階升華者就能媲美強大的星際戰艦。」
「雖然五階升華者數量稀少，六階升華者只是傳說，但你有沒有想過憑什麼？」
「憑什麼只靠小小的器官變異就有可能匹敵人類文明上千年的星際科技進步？憑什麼沒有任何知識，揮揮手就做到科學研究員成千上百次實驗夢寐以求的結果？」
羅永康一時間沉默不語。
生物的進化和變異是有極限的，不能超出環境強度。
例如，一個平均氣溫恆定在三十度的星球表面，不可能進化出擁有耐幾十萬度高溫的生物品種。
而升華者已經完全超越了這個規律，人類再怎麼進化變異，也不應該有機會獲得足以手撕巡星艦的力量。
除非有外力干涉，這種外力讓環境強度實際被拔高到一個難以相信的級別。
佩德羅搖了搖頭：「不說這個，羅工請吧。」
魔熵契約攤開，只消在最下面的簽名處按下一個手印交易就算完成。
羅永康最後一次猶豫，問道：
「按照晶片裡資料的說法，製造『微縮銀河』的外星種族只是星神指引的萬千種族中一個，而『星神之禮』是星神直接的恩賜，佩德羅閣下用後者換前者的組件，是否值得？」
佩德羅微微笑，看起來沒有想要回答他這個問題的意思。
見狀，羅永康也不再廢話，徑直在魔熵契約上簽名。
隨即從自己胸口心臟處打開一個口子，從裡頭取出那裝填在三角透明容器中，宛若萬花筒般流光溢彩的奇異物體。
這就是『微縮銀河』組件——[微縮維度]。
羅永康居然將自己心臟改造成義體空腔，用於藏匿這件寶物。
佩德羅接過[微縮維度]握在手中，驗收之後也如約從手頭推出一顆糖果樣式的東西。
羅永康接過服下，星神之禮浸入他的每一寸靈魂，紛繁複雜的數據交錯交匯，卻令他頭腦更加清明，思維速度更快如電。虛幻而又真切的聲音在他腦海中悠然迴響，將他帶入了一個更高的、飄飄欲仙的世界。
他內心如臨仙境，卻不知曉自己外表已經變得呆滯起來。
佩德羅安靜等待羅永康眼珠的焦點消失，然後平淡下令：
「清理房間，然後睡覺。」
「是，我要睡覺……」
羅永康喃喃自語。
佩德羅站起來，將西式禮帽扣在頭頂，兩撇小鬍子翹了翹，嘆息說道：
「真相與知識就是那麼殘酷，我在晶片裡已經告訴你，接納『星神之禮』需要資格，每個人能容納的『星神之禮』有限，你卻不願意問我這個限額是多少。」
「那麼就祝你好運，希望你能消化完這份恩賜。」
他走出門去，抬手往前一扔，[微縮維度]就漂浮在他眼前。
佩德羅仔仔細細將目光陷入萬花筒般深邃的絢爛中，許久後才回過神。
他將東西收好，踩著沉穩的步子悠遊離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