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占卜結果

  房間中沒有開燈，窗簾緊閉。

  天窗下投出十字方格狀的光影，照耀在正中央。

  那裡有一個同樣大理石雕琢而成的高大椅子，荊棘條紋順椅背蔓延，勾勒出一個半垂眼眸，雙手合十的慈悲女神形象。

  椅子中央如小貓般蜷縮著一個粉雕玉琢小蘿莉，蘿莉抱著毛絨玩偶，頭戴沉浸式頭盔，還在網絡世界中游曳，尚未返回她的『神國』。

  賽博信徒會夢到電子神明嗎？

  付羲漫步走進房間，兩側的頌歌天使雕像紛紛亮起來，天然魔熵附著其表面，為雕像添上一抹神聖光輝，浩大的合唱聖歌響起，天使雕像紛紛面向神座跪拜祈禱。

  在這些聲音中，『女神』終於從網絡回歸現實，摘下頭盔。

  付羲已經走到神座鋪紅毯的台階前，提喀看清來人後，連忙手腳並用從神座上站起，縱身一躍，像樹袋熊那樣掛在他脖子上。

  肉乎乎的臉蛋在付羲下巴上來回蹭，喉嚨中發出意義不明的咕嚕聲。

  付羲摸摸提喀的頭。

  小姨焰留下提喀之後，其實與他很親近。

  或許因為付羲是給提喀零花錢的那個人，從以前還住在方舟山的時候就開始，每次見面都會主動與他撒嬌。

  抱著提喀環視一圈，能落腳地方只有神座，付羲也不遲疑，徑直坐在被眾多天使跪拜的神座之上。

  把蘿莉放在大腿一側，他才有空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小提。」

  提喀馬上拿起掛在脖子上的個人終端，投影出手繪板，在上面用手指描繪。

  「都是裝飾。」

  「裝飾？」

  付羲一樂，又問：「那聖歌呢？」

  提喀歪了歪腦袋，又繼續寫：

  「提醒有人進來的鬧鐘。」

  彳亍口巴。

  付羲不在追問，就算小提想再度登臨神位也無所謂，當成小孩子的過家家就好。

  神靈？神靈有幾個師啊！

  打過招呼，就準備進入正題。

  付羲低頭看著靠在他身上眯眼享受的提喀說：

  「小提，我有事情想要拜託你。」

  話還沒說，就已經被提喀抬起小手打斷。

  她拉過投影出的手繪板，繼續在上面寫字，很快一行圓滾滾的字跡就出現在上面。

  「我都知道喲(/≧▽≦/)」

  提喀寫完，馬上伸手指了指在房間角落的雜物堆。

  那裡有一個看起來早就準備好用於供奉祭品的祝台，祝台頂端刻著一個收款二維碼。旁邊還有充能式魔熵蠟燭，魔熵蠟燭表面寫著『米德加海業製造』幾個大字。

  原來魔熵蠟燭都是科技產品嗎，付羲原本還以為是提喀用神力在維持燃燒。

  仔細想想，似乎家中瑪德琳娜也差不多。

  平日就是普通小貓咪模樣，根本不會展露神聖或調用魔熵。

  提喀快速揮手抹掉手繪板上的文字，繼續在上面寫到：

  「想要占卜的話，就要進行儀式。」

  「在祝台周圍點燃十二根蠟燭，獻上足夠的祭品後朗誦命運女神的禱文，啟示就會顯現。」

  付羲皺眉，沒想到那麼麻煩：

  「禱文是什麼？」

  放置祭品的祝台上有收款碼就算了，難道還要他向提喀祈禱？

  提喀聽到問題後，將手指放在嘴邊思考一會，然後歪頭眨了眨大眼睛：

  「忘記了。」

  聲音清清冷冷，仔細品味又有甜膩嬌俏的味道，就像夏天的冰鎮水晶葡萄。

  這好像還是付羲第一次聽見提喀開口說話。

  通常她都會用手繪板寫字交流，付羲還以為她不會說話。

  提喀從付羲大腿上爬下去，嗒嗒嗒跑掉，站在祝台的後方，正兒八經將雙手合十抱在一起，就像神座上雕刻的女神一樣。

  手繪板上又出現新的手寫文字。

  「禱文隨便說吧，不要緊！」

  付羲：……

  這向命運女神祈求指引的儀式未免也太隨便。

  他走到祝台前，按下開關點燃一圈蠟燭，隨即又向提喀的收款碼轉帳一個小目標零花錢。

  隨即他對祝台對面的蘿莉女神低聲禱念：

  「告訴我，從氣態行星長生天大氣中逃逸到蔚藍星的物體，如今在哪裡？」

  問題問完，什麼也沒有發生。

  付羲見狀又將問題重複一遍，還是沒有反應。

  抬起眼，才恍然發現蘿莉女神已經嘟起嘴，臉蛋鼓鼓的，像是在生氣。

  付羲恍然大悟，重新禱念道：

  「可愛善良愛撒嬌的命運女神大人，請告訴我答案。」

  恍惚間，蠟燭上的魔熵匯聚構築成一道圓環，提喀渾身上下綻放出乳白色的光芒，並不刺眼，反而像披上一層光紗。

  幾秒之內，圓環開始變換，在空中組成一串數字。

  ——091906

  很快，數字消散，提喀身上的光芒也消散不見。

  付羲默念一遍數字，眉頭鎖起：

  「這是什麼意思？」

  提喀跑到他身邊，張開雙臂要抱抱，付羲將她抱起後，才再度打開手繪板寫寫畫畫。

  「這是你要找件物品持有人的『綠洲視界』帳號UID，可以直接去搜索加ta好友！」

  付羲：……

  瑪姬，電子女神的命運占卜真的有效麼？

  從一最開始付羲就表示懷疑，

  現在懷疑更濃了。

  ……

  ……

  玫瑰城高級聯合中學學生人數不多。

  以虞芙芙所在的一年級算起，每個班級大約十二人，整個年紀只有三個班。

  整所學校的學生動態人數常年維持在百餘人上下，卻有十倍於學生的校工服務人員，仿生人等智能機械更是數不勝數。

  校區在玫瑰城[花冠]最好的城市公園中占據超過四十平方公里的大面積土地，力求為學員營造最好的環境。

  走進校門，不像進入學校，反而像進入進入夢幻中的精靈城堡。

  虞芙芙攔住一輛校內專用的自動駕駛觀光車，觀光車會將師生免費送往校區內任何地方。

  在城市公園翠綠茂盛的樹林間，散布著數百種不同功能的獨特教室，提供全玫瑰城…乃至全蔚藍星最頂尖的學術教育。

  校園周邊戒備森嚴，無關人員根本無法接近，更不要說窺得校園中一角。

  虞芙芙坐在觀光車上，小心翼翼低下頭。

  她是這裡少見的平民學生。

  玫瑰城高級中學也會招收平民，立過大功的公司員工子女，若天資卓越，就有可能得到入學機會。

  平民學員人數不多，他們畢業後會成為各家巨企的骨幹員工，也就是所謂嫡系。

  不過在虞芙芙眼中，她這樣的平民學員只是商品。

  ——被高高在上巨企少爺小姐們肆意挑選把玩的商品。

  她的小姨歐蘿妲就曾是高級聯合中學的平民學員之一，因為長相還算甜美，在尚未畢業的時候，就已經是某位寰球傳媒大少爺同級生打上標記的私有玩物。

  畢業後歐蘿妲順利進入寰球傳媒中，頂上有人職場也算順風順水，供養了相依為命兩人的生活。

  虞芙芙知道小姨並不快樂，也不願意當別人的寵物。

  可那時她父母已經出事，被共創社……為了尚未成年的她，歐蘿妲忍耐了下來，屈膝討好那位大少爺，換得兩人在上城區有一席之地。

  歐蘿妲只是那位大少爺的玩物之一，富貴和一步登天都是奢求。

  正因如此，虞芙芙才會主動隱藏自己的容貌，扮作陰沉怯懦的書呆子，小心翼翼討好所有人。

  只有這樣，才能避開處於青春期，目中無人又囂張猖狂的巨企紈絝少爺。

  這也是小姨的期望，

  靠能力加入巨企，獲得一席之地，而不是像她那樣靠身體。

  行駛在去往目的地的路上，沿途湖水清澈，溪流澄淨。

  一片綠蔭掩映著湖面上的遊艇，幾個男女在遊艇上嬉戲。人工溪水從林中流過，發出潺潺聲音。遠處的設計驚艷的校舍若隱若現，仿佛不屬於這個殘酷世界的溫柔風景。

  普通人可能終其一生也無法親眼瞧見這些美妙，而對有一些人而言，不過是他們瞧過千萬美景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觀光車在預定位置停下，不遠處是學校美術館，一間仿地球古建築『巴黎聖母院』建造的哥德式教堂。

  此時在美術館門前，已經匯聚了一二十號人。

  幾個校內鼎鼎有名的跋扈少爺，鼻青臉腫躺在地上，手腳盡斷，翻滾哀嚎。

  少爺們的狐朋狗友色厲內茬，一邊抖著腿往後退一邊叫囂：

  「臭女人你竟然敢動手，知不知道我爸是誰！」

  「我要你好看，在這所學校混不下去。」

  「走……走著瞧！」

  被紈絝少爺小群體們半圓形包圍，站在正中間的美麗少女拍了拍手，不屑回應：

  「一幫廢物，本來不想給老闆惹麻煩，但我忍你們很久了，實在忍不下去。」

  在美麗少女旁邊，站著一個懷抱平板電腦，容貌外表並不遜色於她的冷淡少女：

  「你已經給老闆惹麻煩了，沒頭腦。」

  「哼！這種小事老闆才不會怪我，反倒你從始至終就只站著看戲，不高興。」

  「沒頭腦。」

  「不高興！」

  兩人在拌嘴，看都不看地上躺著的紈絝少爺們一眼，絲毫不在乎所作所為的後果。

  虞芙芙見狀連忙低下頭，甚至腰肢都刻意壓低佝僂，想從旁邊的小路繞過這個是非之地。

  很可惜，潛行失敗，她被兩人看見了。

  「誒！小虞！這邊！」

  美麗少女朝她大聲呼喊，招了招手。

  虞芙芙不可能裝沒聽見，只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今天早上你沒來上課，生病了嗎？」

  美麗少女關懷問道。

  虞芙芙搖搖頭，不說話。

  她平日就是這樣子。

  「既然最後一個組員到齊，就該去上課，讓我看看你的課題作業準備如何，沒頭腦。」

  「等著被我打臉吧！不高興！」

  兩人交談著，虞芙芙被迫跟在她們後面，走進美術館。

  她的頭很低很低。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