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復活

  在別墅的客廳中，付羲見到被特別行動隊帶回來的中間人。

  她換掉了吉普賽人包裹嚴嚴實實的的民族服裝，換上玫瑰城常見的日常服飾，付羲能看出她顴骨的凹陷與蒼白面色，就像身患絕症做過多次化療的病人。

  起碼從外表，看不出半分照片上的影子。

  身邊跟著個小女孩，來到陌生環境也不怕生，安安靜靜坐在旁邊。

  在客廳沙發的另一邊，有個沒把自己當外人的『意外收穫』，正雙手抱胸對客廳展櫃裡付羲的藝術品收藏指指點點。

  「難看。」

  「劣質。」

  「假貨。」

  「一看就是AI輔助後3D列印的，這也叫藝術品。」

  大肆觀摩後，瑪姬咂咂嘴總結：

  「品味不太行，一般貨色。」

  蒂露忍無可忍，朝她怒道：

  「姐姐你就不能安靜一會？」

  瑪姬歪頭回應：「哎呀，這裡人那麼多，我一個都不認識，坐在沙發上當雕塑多尷尬呀。」

  明里暗裡諷刺占卜師焰，後者只是保持微笑，都當做沒聽到。

  付羲走進來，才終於吸引在場幾人的注意，瑪姬笑了笑熱情揮手：「付老闆，付少爺，嗨！」

  付羲朝蒂露問道：

  「這傢伙是哪來的？」

  蒂露很難解釋，只能說：「就當路上撿的贈品吧，老闆你不是還有話也要問他嗎？」

  「喂！別當我沒聽到，你說誰是撿的？」

  瑪姬湊過來想去捏蒂露的臉，結果突然間眼前一花。

  她倒飛到地毯邊的牆上，無形的磁力鎖早已將她鎖定。

  稍微用力拉扯幾下，瑪姬沒能從牆上下來，於是嘖嘖感嘆：「碧姬伱的能力運用越來越出色，不愧是我妹妹。」

  瑪姬顯然沒出力，還是小孩子戲耍的心態。

  否者這點手段不可能困住她。

  付羲暫時忽略瑪姬，低聲讓蒂露看緊她，然後把注意力放到占卜師焰的身上。

  「你好，初次見面，我叫付羲。」

  「很高興見到你，付少爺。」

  焰與付羲握手，付羲才感受到與人手完全不同的質感。

  就像是觸摸到冰涼的矽膠。

  這不是普通機械義體，而是只有極少部分人會用的魔熵義體。

  用魔熵替代機械控制後天安裝的肢體，避免機械義體帶來的神經壓力，可以說是升華者專享技術。

  焰見他吃驚的神色，於是解釋道：「早年受過一點傷，請見諒。」

  付羲回過神，鬆開手坐到焰的對面：

  「沒什麼，只是吃驚焰女士還是一位升華者。」

  說著他也沒廢話，把從老狗那裡得到的照片展示出來：

  「這照片上的人你認識嗎？」

  焰眯眼一看，然後回答：「從外觀上看，認識。」

  付羲隨即說道：「請焰女士來沒別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一些情況。你對老狗洛璽安了解多少？」

  「洛璽安。」

  焰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嘲諷：「從付少爺的角度來看，應該說很熟。」

  「能說說看麼？」

  焰並無不可，慢慢開口說道：

  「四十多年前，我還在讀書，和他是同一個搖滾樂隊的成員，我是鍵盤手，他是吉他手。除此外還有貝斯手和鼓手，一共四個人。」

  「據我所知洛璽安是聯合生物大學的學生。」

  「沒錯，那時候他還在讀書，組樂隊是副業。」說著焰臉上不屑的神色更甚：「如果不是有這個樂隊，他連學費都交不起。」

  「焰女士你們當時的樂隊很賺錢麼？」蒂露插嘴問道。

  「在下城區很火，那裡都是些兜里沒幾個錢的樂子人，榨不出油水，所以不賺錢。」

  焰字正腔圓回答：「不過樂隊的貝斯手是個腦袋不太聰明的富二代，洛璽安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他資助。」

  轉折讓蒂露和付羲都愣住。

  洛璽安搞搖滾樂隊在意料之中，畢竟有那麼多音樂相關的個人物品。

  可是樂隊的富二代資助讀博士卻萬萬沒想到，原來付紅纓當時說老狗讀書的學費大部分來自『社會援助』。

  『社會援助』四個字是這種意思。

  「嘖嘖，怪不得說富二代腦子不太聰明，玫瑰城私立大學的博士學費，快夠在玫瑰城上城區買房了吧？」

  還被掛在牆上的瑪姬偷聽後嘲諷，又被蒂露用升華能力封住嘴巴。

  「你們樂隊的其他人，現在在哪裡？」

  付羲又問。

  這會焰搖搖頭：「不知道。或許付少爺聽過四十年前的玫瑰城暴亂，暴亂中樂隊死了人，於是暴亂後樂隊就解散，我也就離開玫瑰城。」

  「死的是誰？」

  「鼓手。」

  這與調查到的檔案資料相符，付羲沒繼續多問。

  因為接下來就到關鍵地方。

  「焰女士，你是否知道他的研究，畢竟從照片來看，洛璽安單戀你。」

  此話一出，焰終於沒忍住笑了。

  她搖搖頭，耐心開口：「付少爺，你恐怕弄錯了一件事。照片上的人我認識不假，可照片上的女性不是我。」

  「她是我姐姐，我們是雙胞胎。看樣子照片應該是樂隊最後一次登台演出後的合照。」

  焰伸手撫摸泛黃的照片表面：

  「看到我姐姐的肚子了麼？她已經懷孕好幾個月，這次演出結束後樂隊活動就暫時終止，她和丈夫要為孩子的降生而準備。」

  付羲眼神一凝：「你的姐姐也是樂隊成員？」

  「沒錯。」

  「她的職責是…？」

  「付少爺已經猜到了不是麼？」焰笑容變得感嘆而淒涼：「是玫瑰城暴亂中，唯一意外死去的成員，鼓手。」

  「她的丈夫，也就是資助洛璽安的富二代，樂隊貝斯手。」

  這麼一說，邏輯就通暢了。

  因為玫瑰城暴亂，洛璽安單戀而不得的女神意外死去，沉重打擊他的精神。

  為此他在下城區研究複製人相關的技術，想要用克隆讓他的女神克隆出來。

  付羲敲了敲手指，又把剛剛邏輯成立的猜想抹去。

  沒那麼簡單。

  克隆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複製人技術早在上百年前就成熟，只要有完整的遺傳因子序列，現代技術可以製造出任何人的克隆體。

  但是克隆不是【復活】。

  就如斯卡因所說那樣，除月是Evl的克隆體，但Evl是Evl，除月是除月，除開相同的外貌和基因外，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一般人會認為，科技極度發達的世界，復活一個人不算什麼難事。

  用基因克隆一具身體，再通過意識傳輸把提前上傳好的記憶灌輸進身體中即可。

  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新克隆的身體，從大腦與神經成型那一刻，就已經誕生屬於自己的意志，強行灌輸記憶只會導致嚴重的精神分裂。

  把克隆體當做以死亡人的復活，無疑是種魔怔。

  想要真正復活一個人，必須在現有克隆技術上做出革新。

  另外，意識上傳技術也是在近幾十年才逐漸有突破，目前還未達到完善狀態。玫瑰城暴亂那個時間點，是否能夠進行意識上傳猶未可知。

  所謂復活，只是理想狀態的假設，技術手段難以實現。

  付羲手指停頓，認為自己找到真相。

  老狗洛璽安在下城區沉澱蟄伏那麼多年，研究『DNA轉碼克隆』技術，要的不是擁有女神遺傳基因的克隆體，而是真正的想要將其復活。

  可是，哪怕知道老狗的目的，也無法知曉他要怎麼做。

  克隆復活女神，和雲計算機組『苦艾』又有什麼聯繫。

  『所以除月是老狗的DNA轉碼克隆技術的試驗品。』

  付羲眉頭緊鎖沉思：』為什麼要用這樣一個身份敏感的AI來做試驗品，除月的自我意識最後又是怎麼產生的？』

  暫且無果，付羲見狀點頭：

  「我這邊關於老狗洛璽安的問題問完，焰女士你可以暫時休息。」

  他抬起頭，將注意力轉到瑪姬身上，示意蒂露把她的姐姐放下來。

  瑪姬下來之後揉了揉手腕，嘴裡還在埋怨妹妹下手太重。

  「瑪姬小姐，又見面了。」

  付羲平靜對她說道：

  「是否能說明，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瑪姬兩手一攤：「被你面前的占卜師算計了唄，我誠心誠意找她談合作，沒想到她居然算計我。」

  焰悠然自得喝著茶水，沒有反駁。

  付羲讓她坐下，坐下後還沒等開口提問，瑪姬就先行打預防針。

  「事先說明，付少爺你是知道的，去年的在厄里特航空港我就背叛『皇帝』，他們的計劃、手段我一概不知，還要靠雨宮伊澄小可愛才能拿到情報，如果你想問我這些就省省吧。」

  「是不知道還是不願意說。」付羲反問。

  瑪姬不說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見狀，付羲也懶得和她玩文字遊戲，而是換到另一個話題上：

  「既然如此，瑪姬小姐不如就好好解釋一下，什麼是『星神宿體』。」

  此話一出，瑪姬眼珠轉了轉，嘴角也莫名勾起。

  隨即她往柔軟的沙發中靠去，同時拿捏姿態答道：

  「這個問題付少爺不如問眼前的焰女士，她可是專家。」

  「您過譽了。」焰回應道。

  「可不是過譽。」瑪姬說：「如果連你都不算專家，這顆星球上就沒有人能稱得上『專家』二字。」

  「我說的對吧？星神拓者女士。」

  瑪姬口中冒出來的新名詞又讓在場的人把目光轉向焰。

  後者端著茶杯輕抿一口，放下後對付羲說：

  「既然付少爺想知道，那我就替瑪姬小姐回答這個問題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