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英雄為什麼不能是我?

  第114章 英雄為什麼不能是我?

  「程賽!」

  「程賽!」

  「程賽!」

  到處都是恍惚的光。

  程賽好像做過這樣的夢,他站在世界拳王的領獎台上,大家齊聲呼喚他的名字。

  獎盃就在他懷裡,冰冷但真實。

  有溫熱的液體浸濕拳王金腰帶,是香檳麼?有人在為我慶祝?

  這時,他感覺到臉上突如濕潤,就像下起了小雨,有種水滴打在上面的感覺。

  是帶鹹味的雨。

  程賽的眼睛慢慢聚焦,終於看到花音琥珀著急跪在他身邊,手足無所呼喚。

  「閻央。」

  他嘴巴微張,沒有發出聲音,反而因為牽動肺部纖維而鮮血湧上喉頭。

  沒有領獎台,也沒有金腰帶。

  聚光燈在為他送葬,觀眾冷眼嘲笑而不是歡呼。

  這就是現實的結局。

  程賽無聲感嘆。

  他只是只對命運齜牙的街頭野狗,咬在機器堅硬的外殼上崩斷牙齒。

  到頭來什麼都沒做到。

  他視線模糊,丁伶已經失去所有溫度躺在那裡,閻央在哭,丁毅還在下城區的維生冷凍倉中等他們回去。

  除月,還有除月……那個冷冰冰的理性小姑娘,跑啊!

  跑啊!

  別讓他們逮到你。

  程賽怔怔張著嘴,感受生命流逝前被突然拉長的時間尺度。

  花音琥珀被白寧生從地上拉起來,白寧生狂笑著:

  「來吧,賤種們,比賽繼續,讓我看看下一個來到這裡的人是誰。」

  「你做出這樣的事,還有誰會來這裡?」

  花音琥珀質問,想甩開白寧生的手,顯然已經破罐子破摔。

  「會,當然會!這可是九千萬獎金,對你們而言一筆巨款不是麼?」

  白寧生笑意不減,伸手想去捏花音琥珀臉。

  「看啊,這不是立馬就有下一個人上來了?」

  在他手摸上花音琥珀臉頰的那一刻,白寧生卻發現自己沒有感受到觸感和溫度。

  他忍不住皺眉:

  「假臉?怎麼沒有感……啊啊啊啊啊!」

  鮮血狂飆!

  他的左臂已經和他的身體分開變成兩截。

  造成這一幕的是程賽。

  心臟破碎的他居然從地上爬起,徹底掰斷茨木的脖子,順便用穿透他胸口的尖刀朝白寧生斬下。

  「拿開…伱的…髒手……」

  程賽在笑。

  心臟供血早就已經供不上,可這身義體還聽使喚,還有最後一絲力氣。

  他還在笑,不知道笑自己還是笑狗屎的命運。

  有人把污漬斑斑的外套蓋在他身上,像是比金腰帶更珍貴的勳章,為他加冕。

  程賽的笑容停止,三分滿足三分遺憾失去聲息。

  「沒事吧?」

  陸赧笙鬆開捏住外套一角的手,等到程賽目光渙散才從他身邊站起。

  做完這一切她朝花音琥珀問。

  「陸小姐……我……」

  像是所有委屈都集中爆發,花音琥珀再也抑制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陸赧笙還帶著戰鬥的余傷,她打敗了所有想對無辜選手開刀的其他人,自己也多出好幾個傷口。

  八把飛梭還剩三把,甚至走路的有點搖晃。

  但她還是來到這裡。

  「接下來交給我吧。」

  她溫柔拍了拍花音琥珀的肩膀,然後跨過程賽走向抱著斷臂哀嚎的白寧生。

  「比賽暫停,請你先退回去,等比賽開始再上來。」

  羽咲依鳴圍在白寧生旁邊,朝她說道。

  「我來討一個公道。」

  陸赧笙朗聲開口,聲音聽不出情緒。

  白寧生捂著傷口,氣急敗壞大喊道:「你是什麼人?你是誰?和這伙賤種一夥的嗎?想討什麼公道,給我滾!」

  「我是玫瑰英雄,和你口中賤種站在一起的人。」

  陸赧笙步步靠近,聲音冷漠而清晰。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白寧生已經完全沉浸在受傷的疼痛中,只想趕緊止痛接好手臂,完全沒把陸赧笙放在眼中。

  「趕緊滾!再不滾你也吊銷比賽資格!別想拿冠軍。」

  「我不要冠軍。我說過,我來討一個公道。」

  陸赧笙上前,然後一柄飛梭攜帶無可匹敵的威勢,將白寧生右臂也齊齊切下。

  「啊啊啊啊啊啊!!!」

  白寧生再度滿地打滾,他面目猙獰,破口大罵:「下城區的賤種,你竟然敢!竟然敢!」

  「給我殺了她!殺了她!」

  更多機械升華者從天而降,將她團團包圍,十餘到槍線對準她的身體要害。

  花音琥珀看著救她的英雄,自言自語喃喃:「陸小姐。」

  白寧生的舉動只是徒勞無功,又是一柄飛梭掠過半空,斬斷白寧生的雙腿,削成人棍。

  在場的機械升華者竟無一人阻攔!

  「最高權限,解除戰鬥姿態,待機。」

  指令一出,機械升華者們紛紛放下武器,原地停止。

  這讓娛樂艙段中觀賽的新貴們騷動起來。

  剛才他們還在為白寧生呼喊叫好,直到短短几秒內他就被削成這樣。

  玫瑰英雄究竟是誰?她怎麼敢?重生軍用的武器為什麼聽她控制?

  陸赧笙動用了自己從父親那裡拷貝來的權限——陸野作為重生軍用最高軍事指揮官,權限對所有重生軍用智能軍事裝備生效,指令只有付道一能覆寫。

  這是越權與管理失誤,盜用公司權限會遭到嚴重問責。她會被剝奪權力和公民身份,逐出重生軍用,他父親也會因為管理不利內部批評。

  對不起父親,就讓女兒再任性一次吧。

  她眼神瞬間堅定,瞳孔燃起火來。

  這是憤怒,真正的憤怒,代表弱者的憤怒。

  白寧生最後的所作所為已經完全踏過她的底線。

  ——不!

  從舉辦這個比賽那刻起,就已經踏過。

  真是可笑,她一開始居然還有和白寧生談判的心思,認為其會有理智會看利益。

  他只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

  死亡才是這個變態該有的結局。

  陸赧笙乾脆挑明身份,將臉上偽裝容貌的皮膚扯開扔在地上。

  上層娛樂艙段中觀賽的新貴們有人認出她,忍不住驚呼。

  陸小姐!

  重生軍用董事,陸家的陸小姐。

  她居然就是玫瑰英雄,還參加了這次比賽!

  機械升華者們讓開一條路,陸赧笙走到白寧生跟前,又是一柄飛梭飛到她手上。

  後者已經不顧疼痛往後退,像一條蠕動的蛆蟲:「陸……陸……你不能殺我……」

  他還在做掙扎:「憑什麼?我做錯了什麼?你殺我也要有個理由才對!」

  陸赧笙反而被氣笑了。

  到現在白寧生還不知道她殺他的原因?

  那麼多無辜的人就在這裡,因他的比賽而死,因他的趣味而死,居然問為什麼殺他?

  陸赧笙不打算解釋。

  「我爸和你爸都是董事,抬頭不見低頭見,要是我哪裡得罪你今後我親自上門賠罪。你你你…你殺了我沒辦法給董事會交代,我爸爸肯定會給我一個公道。」

  「那就請你先去死,再來討公道。」陸赧笙話音冰冷:「就像那些被你逼迫參加比賽的人死了,我來向你討公道。」

  白寧生不可置信:

  「就因為這些下城區的賤種?憑什麼?明明是他們先攻擊我!」

  他再也維持不住假裝出來的從容,胡言亂語:

  「賤種們明明是自願來這裡比賽,簽過自願合同!我所有比賽流程都備過案合法合理,全玫瑰城都在轉播比賽,連法律都不能指責我,你又憑什麼要我給公道?」

  言語空空蕩蕩,連回應都沒能引來。

  眼見詭辯與求饒沒用,白寧生開始扯著嗓子哀嚎:

  「斯卡因!」

  「斯卡因·施愛羅德!」

  「你在這裡對吧?你就在這裡對吧?」

  「救救我,你答應過我爸爸,救我!」

  「別忘是誰把你從米德加海業的合同里撈出來,我爸是你的恩人,你不能見死不救!」

  沒有人回應他。

  「你的那個保鏢呢?」陸赧笙忽然問,問那個打敗她的人。

  白寧生不管不顧,現在只剩下倉惶可笑的求救和威脅,消磨陸赧笙最後一點耐心。

  最後,伊斯塔飛梭的尖端終於到達白寧生胸口。

  從白寧生讓猛鬼幫抓壯丁那刻起、從釋放星際異種吞吃無辜者起、從下令選手們自相殘殺起、從殺死那個陸赧笙不認識,但合法合理的勝者起。

  這根本不是一場比賽,就是白寧生和那些巨企的新貴少爺小姐為滿足私慾玩耍他人的遊戲。

  遊戲的玩具中走不出勝者,從一開始就沒有獲勝的可能。

  陸赧笙不能接受這種事!

  如果世界還有王法有公道,那替無辜死去的人報仇,就是公道。

  如果法律只為維護對上層者有利的秩序,顛倒黑白視而不見,那她就代替法律來做公道。

  飛梭落下。

  這一刻,名為憤怒的情緒得以釋放,白寧生的哭喊戛然而止。

  她轉身,朝向高處的娛樂艙段以及保持直播的攝像頭。

  所有人都沉默而安靜,呆呆看著飛梭穿透白寧生胸口這一幕。

  白塔空間站其他屬於巨企的安保人員、服務人員,他們有的面無表情有的錯愕難掩,完全不能理解事情最後變成兩個巨企大人物之間的仇殺。

  娛樂艙段的新貴們同樣不理解,但卻同樣屏住呼吸。

  「我叫陸赧笙,重生軍用董事的女兒,也是野火街的玫瑰英雄!」

  陸赧笙堅定而有穿透力的聲音散播出去,落入所有參賽者、觀賽者耳中。

  她舉起手,舉目環繞。

  明明是空曠的核心艙單房間,她卻好像看到其他人一張張渴求希望的臉。

  要有人站出來,成為英雄,成為偶像。

  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我?

  陸赧笙心中默默想到,如果天空是黑暗,人們需要光才能活下去,那我就成為光照亮所有人夜行的路。

  於是她開口:

  「大家在原地別動!我帶你們回到地面上!」

  「不用害怕。」

  「我會保護你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