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養起來當情人

  周文言一字一句道:「兩百萬!你放著一年兩千多萬不要,卻畫這什麼破畫!」

  「轟隆」一聲巨響,周文言直接將沈皎帶來的那幅圖給掀到了地上。

  玻璃渣四下飛濺,沈皎的手臂被一塊飛濺起來的玻璃拉傷了一條小口子。

  沈皎小心翼翼從碎玻璃里將畫慢慢拿了起來,還好,畫卷沒有損壞。

  「展先生不好意思,恐怕得等我重新裝裱好了再交付。」

  展意也愣了,他看到這幾個月鬱鬱寡歡的兄弟,本意是幫他出口氣。

  畢竟他和沈皎打交道的時間不多,偶爾幾次見面沈皎最多吃個飯就離開,從來不會陪他們去夜場。

  兄弟們都在背後議論她是「假清高」「真菩薩」。

  他今天就想扒下沈皎的那層面具,但自始至終沈皎面對他們的羞辱坦然處之。

  展意收起了之前對她的輕怠,「行。」

  沈皎衝著他點點頭,然後將手裡撿的幾十張鈔票放到了桌上,「那尾款就下次再付吧。」

  她保持著冷靜,大方自然,反而襯得他們這些男人小肚雞腸,讓展意對她也有了改觀,「好。」

  說完沈皎這才轉過身看向周文言聲音淺淡,「周先生,我靠自己的特長賺錢,不是一件下賤的事,如今你馬上就要訂婚,出現在這很不合適。」

  沈皎雖然比周文言矮了半頭,但她背脊挺立,眸光溫和卻不柔弱,讓展意頗為欣賞。

  「文言,人也沒說錯,你們都分手了,又何必再糾纏不放?她畫畫是正當職業,又不是……」

  「閉嘴。」周文言冷眼掃向在場的那兩人,「出去。」

  楚筱看著滿地的玻璃狼藉,顯然有些不放心,沈皎溫柔朝她笑了笑:「學姐,這是我的私事,我能處理。」

  「皎皎,那你小心點。」楚筱和展意離開。

  大門關上,房周文言往沙發上一坐,端了一杯威士忌一口喝下,相比從前,他也變了許多。

  手肘撐在膝蓋上,他曲著背,低著頭一言不發。

  沈皎就那麼靜靜看著他,房間裡令人窒息的沉默。

  半晌之後她輕嘆一聲開口道:「周先生,好聚好散吧。」

  聽到這句話,周文言直起身體,將手裡的空酒杯狠狠砸過去

  酒杯在沈皎腳邊碎裂開來,有液體飛濺到沈皎的小腿上。

  周文言的眸子一片猩紅,「六年,我在你身上花費了六年的時間,你他媽憑什麼說散就散。」

  相比他的狂躁,沈皎就顯得冷靜多了,她溫柔開口:「周先生,需要我提醒你我們分手的原因是什麼嗎?」

  「我沒有因為你的出軌而吵鬧,也沒有被你扣上黑鍋而辯解,我已經給你足夠的體面,也算給我們那三年一個交代。」

  周文言暴怒道:「我對你掏心挖肺,你卻始終對我冷若冰霜,連我出軌你都沒有任何反應,你配得上我對你的好?你根本就沒有心。」

  沈皎拽著斜挎包帶子,低著頭用腳尖踢著一塊碎玻璃,平靜說出了一句話:「周文言,其實我想過嫁給你的。」

  男人突然一怔。

  「我下廚給你做飯,聽說你母親膝蓋疼,找了老先生開藥方,你說我做的家常菜上不得台面,我親手熬製的藥膏,被你家的傭人直接丟到垃圾桶。」

  「我說過只要我愛你就足夠了,為什麼你非得糾結這樣的小事?」

  沈皎安安靜靜等他說完這才開口:「我從不懷疑你對我的愛,所以當初才會選擇和你交往,你對我的好我怎麼會看不到?所以我做了這一生最冒險的決定,我想和你組建家庭。」

  周文言並不知道她小時候具體經歷了什麼,只知道她不願提起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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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沈皎的心確實被周文言一點點撬開,那是她最勇敢的一次。

  她願意捨棄原生家庭的不幸,拋開所有痛苦和執念去相信他。

  沈皎想過的,周文言用五年讓她有了好感,對婚姻沒有那麼排斥。

  也許再過一兩年,她會愛上他也未可知。

  她不該因為父母的不幸套用到周文言的身上,那樣對他是不公平的。

  人生,應該也有一次飛蛾撲火。

  可是,那唯一的一次敞開心扉卻讓她遍體鱗傷。

  「一年前的端午節,我聽到了你和你母親的談話,你說對我只是玩玩,你要娶的太太是富家千金,而不是一個在海市連房子都買不起的窮人。」

  沈皎抬頭對上周文言震驚的瞳孔,然後溫溫柔柔問道:「這句話是你說的,對嗎?」

  沈皎記得那天的雨很大,她拎著自己親手包的粽子站在雨幕里。

  原來在周文言的眼裡她是卑賤的、上不得台面的窮人。

  周文言離開後,她才被周夫人請進了房間。

  儘管她撐著傘,也被狂風暴雨將身體打濕,水珠順著手提袋緩緩滑落,一滴滴淌入到地毯上。

  周夫人穿著高定的手工旗袍,手上戴著上百萬的翡翠手鐲,雙腿併攏放在一側,端著一杯茶,那悠然自得的模樣和她的狼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都聽到了,我沒有逼迫我兒子,這是他內心的想法,雖說他在你身上是花了些時間,但你就是個玩物,這一點希望你明白。」

  沈皎溫和一笑:「周夫人,我明白了。」

  「最好是這樣,有其母必有其女,我能理解你們這種普通人為了錢想往上爬的心思,但我周家可不是你們能攀爬的捷徑。」

  那赤裸裸的羞辱就像是一記耳光狠狠打在了沈皎的臉上,但沈皎已經不是那個無助的小女孩了。

  她站得筆直,嘴角噙著一抹溫柔的笑容:「周夫人,我可以理解一位母親對兒子前程的擔憂,既然您調查了我的背景,又怎麼會不知道我和令郎交往的過程?從頭到尾追著我跑的人是您兒子啊。」

  周夫人將茶杯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放,「你怎麼說話的!有沒有教養?」

  這句話對沈皎來說傷害很大,小時候在幼兒園有人說她有媽生沒媽教。

  沈皎為此跟那比她高了一個頭的男孩打得頭破血流,打不贏也要打。

  二十年後,她習慣性收斂了所有的情緒微笑道:「至於我母親和父親的事一個巴掌也拍不響,您也是女人,為什麼要將最大的惡意去攻擊別人?是,我不否認周文言這幾年對我不錯,我有想過要嫁給他,但剛剛聽到他的回答,您放心,將來就算是他跪著求我,我也不會嫁。」

  沈皎將粽子放下,「這是我親手做的,夫人可以嘗嘗,時間不早我就不打擾了。」

  從頭到尾,她沒有一點怯場。

  哪怕粽子當著她的面被丟出去,沈皎撐著傘,踩著高跟鞋走入雨幕中,一次也沒有回頭。

  從那天起,周文言就徹底成為她心中一顆用來敷衍母親的棋子,她不會再有罪惡感。

  如果不是周文言劈腿,她不會叫停這段關係。

  周文言顯得有些侷促:「我那是搪塞我媽的話你也信?我對你的感情你不知道?」

  「是不是搪塞你心知肚明,周先生,直到今天我也沒有懷疑過你對我的愛,但我也很清楚,這份愛跨越不了階級,更取代不了利益,或許你早就打算好了娶一個門當戶對的老婆,將我養起來當你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