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希望

  作為間接致使巍瀾城覆滅的兇手之一,唐允卿沒對她動手已經是大發慈悲,哪會管她回到海龍族後的生死。

  葉露姚看向唐允卿的表情瞬息萬變,最後沉沉的嘆了口氣,對他道,「你能不能送我到海邊。」

  「為什麼?」唐允卿不解。

  葉露姚沒有回答,而是懇求的望向他。

  唐允卿被她注視著有些不自在,想了想反正對他來說也是舉手之勞,於是便答應下來,兩人邁步朝無盡藍海的方向走去。

  所過之處,滿目瘡痍,唐允卿根本不敢直視。

  片刻後,葉露姚和唐允卿來到海邊沙灘,前者下半身已經沉入海中,在即將徹底入海時,她轉過頭望向唐允卿,直視他的眼睛,道,「如果我能活著,一定想辦法找你要回海龍珠,希望到時候你可以信守承諾。」

  「我會的。」唐允卿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

  話音落下,葉露姚轉過頭,一躍入海。

  才剛剛入海,她忽然感覺身體變得遲滯起來,關節之間像是生鏽的螺絲一樣,難以轉動。

  葉露姚忍不住大驚失色,隨後立刻意識到原因,忙又游回岸邊。

  這時唐允卿還沒轉身走出幾步,聽到身後水流的動靜,疑惑的回過頭,發現渾身濕透的葉露姚,正用一種極為複雜的目光望向他。

  悲憤?恐懼?委屈?

  唐允卿看不懂,皺起眉頭問道,「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好像不能離開海龍珠二十米範圍了……」葉露姚語氣里有壓抑不住的害怕,「即使是在無盡藍海!」

  她本來沒想將此事告訴唐允卿,因為她以為只要自己回到海里,便不會被海龍珠所束縛,但事實卻讓她難以接受。

  現在她的生死,可以說完全被唐允卿所掌控。

  如果他有什麼非分之想或壞心思,她該怎麼辦?葉露姚只要一想到這裡,身體便止不住的戰慄。

  「……」

  唐允卿聽完她的話後,心中頓時掀起驚濤駭浪,各種念頭在腦海閃過,好一會兒才道,「那怎麼辦?」

  「你跟我回海龍帝城,我告訴你一個拯救巍瀾城百萬民眾的方法!」

  葉露姚一語宛若石破天驚,讓唐允卿心中狂喜,不過他內心雖然激動,但面部表情卻控制的非常好,他略作沉吟後,說道,「具體一些?」

  葉露姚見自己最能打動唐允卿的底牌,都不能讓他表現出動搖的神情,不禁有些挫敗,她迅速整理了一下情緒,緩緩道,「我曾聽過父皇講,大災變降臨時,整個法藍星都受到波及,產生諸多異變,其中生命綠海不知為何,竟匯聚了七海六域一大部分生命能量,因此衍生出許多奇妙的事來。

  比如整個無盡藍海因溺水而死的溺亡者靈魂,全都會飄向生命綠海的「溺亡者之城」,如果有十階星神級的海龍族強者主導,利用「暗海」中的至寶海魂石,便可以重生溺亡者。

  我葉露姚願以海龍族所有先祖,以及無盡藍海的名義起誓,只要你跟我回海龍帝城,將海龍珠取出歸還,我即便付出生命的代價,也會復活巍瀾城被溺亡的民眾!」

  「溺亡者之城,海魂石,海龍族星神強者……」

  唐允卿聞言後,沒有立刻回答葉露姚,而是低聲呢喃起來。

  這三項條件,全都跟無盡藍海有關,可以無盡藍海目前的局勢,想要達成可以說是難如登天,而且前提是他跟葉露姚活著回到海龍帝城,海龍帝有辦法取出海龍珠。

  可萬一他們倆在回返之時便被殺死,又或者哪怕是海龍帝也無法取回海龍珠呢?

  這其中存在太多未知數,讓唐允卿猶豫不決。

  唐允卿不怕獻出自己的生命,只怕獻出自己的生命卻無所得。

  他想了許久,最後緩緩道,「對不起,我還是要拒絕你,我很想拯救巍瀾城民眾的生命,但你我都死了的話,他們就真的失去所有希望了,我倒是有一個方案,你跟我回真理之城,通過城主大人聯繫勇氣神使大人,我相信神使大人肯定有辦法取出海龍珠,到時候你要走,我們都不會攔你。」

  「不行!我現在就要回去!我父皇需要我!」葉露姚倔強道。

  「你父皇現在最需要想是你離開他!而不是去拖他的後腿!」唐允卿毫不留情的戳穿。

  葉露姚聽到這句話,臉色不由一白,想反駁卻想不出任何反駁的言語來,最後只能耍賴道,「我不管!我現在一定要回海龍帝城!」

  「那你回吧,我先走。」

  唐允卿不想跟她繼續糾纏,轉身就走。

  葉露姚站在原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恨不得立刻用龍槍捅穿他的心臟,但殘酷的現實卻告訴她,她不可能做到。

  隨著唐允卿越走越遠,葉露姚的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血液在凝固,她忍不住大聲朝唐允卿罵道,「你個混蛋!騙子!無賴!壞心眼!」

  一邊喊叫,一邊又不得不向唐允卿跑去。

  唐允卿聽到她的罵聲,原地站定,轉過頭看著一臉憤怒的葉露姚,淡淡道,「你現在沒有選擇,沒有籌碼,所以別再掙扎了,讓我安靜會兒。」

  話音落下,唐允卿轉身就要走,可是他忽然感覺自己右腳被箍得死死的,難以動彈,低頭一看,哭笑不得,原來是葉露姚正緊緊抱住他的腿,不讓他走。

  「喂,你還有沒有身為海龍族的尊嚴了?」唐允卿無奈道。

  「求求你了,跟我去海龍帝城吧,從古至今,從來沒人去過海龍帝城,難道你不嚮往不好奇嗎?」葉露姚抱住唐允卿的右腿,誘惑道,「而且你從「龍怒」的爪下救了我的命,等回到海龍帝城,我父皇一定會給予你無法想像的獎勵,甚至賜封你海龍族的爵位,讓你成為海龍珠和人族溝通的橋樑。」

  不得不說,葉露姚的話很有誘惑力,讓唐允卿都忍不住心動,可他卻也清楚,葉露姚說的這些,他也得有命享才行。

  「等你把海龍珠還給我,我再幫你救回巍瀾城的民眾,你肯定會成為法域人族的大英雄,這難道不是你的夢想嗎?」葉露姚繼續引誘。

  但唐允卿卻心如磐石,拒絕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葉露姚口乾舌燥,最後她忍不住氣急敗壞,更緊的環住唐允卿的右腳。

  「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抱住你的腿不撒手了,你看著辦吧!」

  唐允卿聽了,感到啼笑皆非,但很快便收斂情緒,冷道:「你是小孩子嗎?這麼幼稚!快鬆手!」

  「不松!」

  「不松我可踢你了啊?」唐允卿嚇唬道。

  「死都不松!」葉露姚抱得更緊。

  「……」

  唐允卿是真的沒轍了,他總不能真的一腳踢開葉露姚。

  身為一個男人,他做不到。

  兩人便這樣僵持在海邊,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風忽然急驟起來,海水因此掀起波瀾。

  感受到異樣,唐允卿伸出右手,喚出法典,翻開第一頁,顯現出神賜聖像後,以根本聖力凝聚在雙眼,轉頭向海洋深處望去。

  因為海龍珠的關係,唐允卿對水元素的感知可謂暴漲,因此得以看清,在無盡藍海之中,正有成千上萬頭各類海族,正飛快的朝巍瀾城的方向游來。

  唐允卿可以斷定,它們身後沒有海龍的威懾。

  那這是為什麼?

  幾無窮盡的海族離岸邊越來越近,感受到它們那聚合起來,足以撼動天地的殺意,唐允卿有些著急了,他低頭看著葉露姚,晃了晃自己的右腳,道,「別裝察覺不到!我現在沒工夫跟你鬧,我數三個數,如果你再不鬆手,我可就動真格的了,一……」

  「二……」

  唐允卿數到二的時候,葉露姚猛地鬆開手,然後站了起來。

  唐允卿「哼」了一聲,轉頭朝城內走去,葉露姚回望了一眼波瀾再起的海洋,心不甘情不願的轉過頭,緊緊地跟在他身邊。

  此時正是傍晚。

  夕陽的霞光依舊燦爛,灑落在滿目瘡痍的巍瀾城中,碩果僅存的倖存者們,此時正扮演者救援者的身份,面色沉重,艱難的穿行在蕭瑟淒涼的廢墟中,徒增悲傷。

  兩人走到城中央的時候,方才無盡藍海深處那些海族,也都抵達岸邊,一個個瘋了似的狂躍而上,重重的砸落擱淺在沙灘後,依舊不停向葉露姚的方向扭動。

  幾乎是眨眼間,沙灘便被那些體型巨大的海獸所占滿,在它們之後的海獸借著它們的身體,不斷向內陸靠近,即使是那些極度依靠海水的海獸也是如此。

  唐允卿回頭看到這瘋狂的場景,忍不住轉頭看向葉露姚,心中慶幸剛才沒被她說動前往無盡藍海,否則的話現在已經被那些海獸撕成碎片。

  也不知道無盡藍海深處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使得這些海獸如此瘋狂的想要殺死一頭海龍,而且是海龍帝的女兒,要知道這在海龍帝正常統治的時期,可是罪不可赦的大罪。

  見此情形,葉露姚心中即便再不情願,也只得悻悻的跟在唐允卿身邊。

  海牆淹沒巍瀾城後,留下一地狼藉,公共馬車站裡的馬匹全都死絕,因此兩人只能徒步走向真理之城。

  不多時,兩人從巍瀾城中走出,踏上「真理大道」。

  這條真理大道,是由真理之城主持修築,幾乎通達方圓幾千里內所有的城市的石砌板路,它使得真理之城可以長久順暢的與幾十座城市保持規律的聯繫,堪稱法域西部的大動脈。

  不過這條「動脈」也有不少污點和斷裂地帶。

  那是因為冰河歷末期,魔獸星撞擊法藍世界,使妖精大陸四分五裂,破碎的魔獸星隕石散落七海六域,導致生態破壞,奇詭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