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神城，中央宮闕內，幽冷，寂靜。
昔日，超規格的巨宮，像是成為了冷宮，繁華落盡，森冷，沒有聲音。
「是她嗎？」王煊側頭，看向懸空不動的手機奇物。
它屏幕上的黑白照很暗淡，那個女子像是孤獨地站在很遠的地方，模糊，看不真切。
前方空間中的女子也這樣，朦朧，飄渺，像是隔著歲月，隔著時空，被一層道韻覆蓋，屹立不動。
裂縫全面擴張完畢，絲絲混沌霧瀰漫，女子帶著真實的道韻，她以神像的姿態出現，宛若一尊活著的神祇。
除卻面部不是很清晰外，身體栩栩如生，高立於大羅神金鑄成的巨台上，穿著柔軟的星蠶絲仙衣。
在其腳下，一排身影凝實，如同復生，他們皆匍匐在地，全都是她昔日在這裡斬殺的「城主級強者」。
毋庸置疑，這些人應該都5次破限了，如今是道韻的形態，成為點綴，伏在女子神像的腳下。
是誰立的像？女子在地獄似乎受到了超規格對待，其他人戰死後，都成為怪物，成為守城的徘徊者。
她這個樣子，像是被立為神祇了！
「孩子，很久不見。何止是滄海桑田，一紀又一紀，歲月流逝，連宇宙都在變遷，換了一個又一個。時隔多年，我又看到你。」手機奇物平靜地說道。
雖然它依舊無情緒波動，但是，能讓它說出這種話的人，這還是第一個。
當年，它是真喜歡這個女子，當成子女，視作可傳衣缽的晚輩。
不然，以它冷漠麻木的狀態，送走那麼多奇才，怎麼可能會有這種心緒，對一個人始終念念不忘？
「地獄優待你了，可如今你在哪裡？」手機奇物沒有波瀾地問道，像是一口枯井在迴蕩著聲音。
王煊早就知道，不可能在這裡見到真正的女子，當年，她殺穿了地獄神城，滅盡所有5次破限者，並不是在這裡戰死的。
但他依舊大受觸動，那可是一排城主級徘徊者與怪物，當年都與此城有關？都被一個人殺了，感覺有些離譜。
他嚴重懷疑，地獄神城也能召喚附近的巨城之主參戰，不然何以這麼多人？
那些人有些能看清，有些模糊化了，比如匍匐在邊緣的人，和虛無差不多，更遠處是否還有5次破限者？
所以，很難精確城主級怪物的具體人數。
王煊有些頭大，雖然他很自信，甚至在外人看來，他野性與霸道上天了，但是在這裡，他承認目前打不動這些城主。
不5次破限的話，這些城主級生物若是復甦，活著走出來，他只能跑路，沒有任何懸念，真死磕的話會被當場圍獵至死。
「她當年到底有多強？」王煊問道。
「六紀第一。」手機奇物的評價很短，沒有多餘的話語，多少有些沉寂感。
六紀，一個略微敏感的數字。
王煊有些「不識時務」，打擾它痛惜與悵然的心情，皺著眉頭問道：「六紀前呢，誰會更強？」
「伱話真多！」手機奇物果然不待見他了，被人強行從舊思緒中拉了回來，看他特別不順眼。
「我就是隨口問一問，同時想安慰你一下，避免你悲傷。對了，她該不會是你女兒吧？」王煊突然問道。
因為，手機奇物太偏愛她了，對他可從來沒這麼好過。
手機奇物的屏幕上，探出一隻由道韻組成的手，朦朧，雪白，就要直接向他按過來！
這是從未有過之事，這坑物過去雖然暴躁過，但最後都忍下去了。
王煊趕緊喊道：「停，戒躁，有話好好說，這可是地獄，你隨便復甦的話，會有『孽力』記帳在你身上，以後你進地獄都麻煩，想看一看她的遺容都做不到。」
手機奇物終究還是忍了，那隻手慢慢消散在屏幕上。
「我這不是合理猜想嗎？你看，超級化形違禁物品神照都有子嗣，如今更是有後裔在神城外瞎轉悠呢。我尋思著，你也不弱於人，大概率也有……」
看到手機屏幕又冒光了，王煊果斷閉嘴，不再提這件事。
「六紀前，不好追溯了，因為我的記憶有些紊亂。在我的印象中，她在真仙中第一，六紀前能想起來的那些生靈，在同級領域中，也沒有一個可與她比肩。」
手機奇物還是回應了，說出這麼一段話。
這個評價實在太高了，六紀第一？讓王煊都面色變了，頗為吃驚。
而在六紀前，那些凌亂破碎的記憶中，她也同樣獨一檔？讓王煊再次懷疑，她是不是手機奇物親閨女。
「她在哪塊區域，我5次破限後，一定要去看一看。」王煊說道，這次很鄭重，沒有什麼笑容。
「你還是先打穿真仙區域吧。地獄成空時，就是那終點，災難降臨，她跟著消失，就此死了。」手機奇物說道。
它有些後悔了，天庭飯堂廚子的話語曾經戳中它那顆麻木的心。
昔日，有些不如她的人，都崛起了，甚至有和她同期的人，曾被她單手壓制，但最後卻成為了真聖。
「她的手下敗將，反倒衝起來了，我帶她來這裡，最後，她卻消逝在地獄的盡頭。」
這件事讓手機奇物有些破防，它的舉動，竟是風險，反倒扼殺了一位蓋代奇才，打斷了她的成長軌跡。
王煊道：「你沒嘗試拼一把嗎，什麼地獄成空，引來多位同級者對抗，要是我的話，全殺翻！」
顯然，這又戳中手機奇物的心窩子了。
它沉默片刻，道：「我確實想打破地獄的平衡規則，那是我唯一一次想壞自身的原則，但是根本來不及，地獄的盡頭，一切都成空，全都沒了。」
「別急，既然地獄給她優待，不知道是那些徘徊者，還是什麼怪物，給她立了神像。再怎麼說，如今她也是徘徊者之王了吧？再差也會有些殘體留下，你還是有機會看一看遺容的。」
王煊確實不怎麼會安慰人，前半段還算可以，後半段就不怎麼對味兒了。
「話說，我要是出意外，你會不會更自責？」王煊問道。
「你是誰？」現在，手機奇物沒化出手來拍他就不錯了。
王煊也不想觸霉頭，不再去招惹它，直接在巨宮中巡視自己的領地，然後，開始嘗試接近那種類似外宇宙規則的道韻。
巨宮深處，確實存在著和超凡中心世界不同的道韻，對於5次破限者，對想成為異人的超絕世來說，都有巨大的吸引力。
然而，在他感悟不同的超凡文明留下的規則時，驚變發生！
匍匐在女子腳下的那些「城主」，一排生靈都變得清晰了，而後竟然全都動了，站了起來，並剎那衝出那片空間。
他們是道韻所化，可是現在卻像是短暫復甦，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氣勢，整座巨宮都在劇烈搖動，陣紋復甦，都不能阻擋他們的強大氣場外溢，接著整座神城都開始輕顫了。
昔日的5次破限者，曾經無比強大的一群「城主」，像是跨越時空，從不可考證的年代走來，一個個殺氣沖天，眼角眉梢都帶著道韻，在真仙領域中，絕對的頂尖強大。
「我又被坑了，一群人詐屍了！」王煊極速倒退，衝出巨宮，他雖然自信，但並不是盲目樂觀，很清楚現在的狀況。
他終究還是一個4次破限者，遇上落單的「城主」，或者兩三個5次破限者，他敢衝上去。
但是現在，他麼的一排人，並肩而行，一看都是那種極其不好惹的真仙領域的霸主，全衝過來了。
有人張開手，眼神狂野，直接就朝著他按來，恣意地捕獵，那是渾然不將對手看在眼中的架勢。
就像是王煊，遇到真聖道場人為堆起來的4次破限者時，他敢直接去攥對方的脖子。
也有生物凌空而起，一腳向著他踏來。
還有的「城主」霸道絕倫，一刀劈來，恨不得一招將他打成碎片，讓他形神俱滅。
似乎，他們還保留著當年最後一戰的狀態，被那個女子逼瘋了，戰鬥意識爆表，就這麼衝出來了。
「麻辣個雞！」王煊極速飛遁，同時沉下臉，圍獵他也就算了，還敢這麼輕慢。
他開口道：「雖然你們都很強，但是也太囂張了，敢這麼對我，真當我是一般的4次破限者啊！」
「咚！」
他爆發了，在極速飛退的剎那，也在適時的反擊，首先面對的就是那個恣意出手，向他天靈蓋抓來的青年男子。
這一刻，他萬劍齊發，來自真聖后院稻草人的四頁劍經，結合斬道劍，直接凝固了時空，天地都靜止了。
那個狂野的男子，探手抓向他天靈蓋時，行動受阻，但是，也只是那麼微頓了一下，他就又上前了，可想而知，他多麼的恐怖。
換作其他人，必然被定在當場，動彈不得，而他破碎時空，時光與空間同時枯寂以及靜止，都束縛不住他。
不過，這短暫的停頓，對於王煊來說也足夠了，他手中出現一柄超凡因子組成的能量化大劍，長達數百上千米，猛烈地劃開天地，直接就劈了過去。
砰的一聲，即便是道韻所化，這個男子依舊給人栩栩如生的真實感，他的臉上被劈了這一劍，頓時血液四濺，臉骨扭曲與變形，半顆頭顱都龜裂了。
「居然沒有爆開，真硬啊。」王煊凜然，這裡的怪物非常難對付。
在這個過程中，王煊沒有停下，依舊在極速飛退，這裡不可為，現在的他不可對上這麼多城主。
匆匆一瞥，他就已經發現，從巨宮衝出八位「城主級」怪物了，各個凶煞氣焰滔天，似乎和別的地方的不一樣，後面或許還有。
他持續出手，接連施法，身上黑白光綻放，橫掃前方，頓時道韻碰撞，虛空炸開，天地爆鳴，整座巨城都在顫慄。
遠方，城中所有的怪物都在瑟瑟發抖，怎麼也沒有想到，安靜的巨城居然一下子冒出來這麼多城主，驚世駭俗，腐爛的巨獸，各種異禽與神蟲等，全都匐臥在地上，像是在朝聖。
砰砰砰！
王煊的身體不斷冒血，都是一些很可怕的血窟窿，讓他前後透亮，他雖然很強，但是面對這麼多5次破限者，生出一些無力感，竟陷入絕境中。
有的怪物速度超級快，沒有參與首波攻擊，而是發力，想包抄他，趁著王煊倒飛時，他們全力以赴沖了過去，截斷他的後路。
這是一場生死之戰，王煊根本沒有想到，一座廢棄的冷宮居然會惹出這麼多的怪物，遠超其他巨城，若是死磕的話，他大概率會被鎮殺在此地。
漫天星光搖曳，從地獄的天空中傾瀉下來，他施展星河洗身經，揮動漫天交織的規則星河對敵，並伴著無盡的雷霆，震耳欲聾。
可是，那些怪物並肩而行，身上綻放無量光，真仙領域5次破限的霸主聯袂出手，簡直不可想像。
砰的一聲，王煊身體多處爆開了，骨頭都在斷裂，這是他從未遇到過的可怕戰鬥。
昔日，即便是手機奇物看重的女子，號稱六紀第一，立足在5次破限領域中，真正的傲視諸仙，都在這裡流血了，負傷了，激怒了她，才有了她最後殺穿此地的可怕戰績。
現在，王煊還沒有晉升到真仙的盡頭，那個專屬於有「真聖之資」的可怕領域。此時他很艱難，全力對抗，戰況慘烈無比，僅才一接觸，他就全身通紅了，到處都是血。
不同的是，這一次都是他自己的血，而非怪物的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