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秦空被嚇到了！
李清然在主持人和現場粉絲的千呼萬喚下，像個石膏雕像一樣緩緩走了出來。
全場一陣寂靜，都看著她。
發如雪，蓬鬆高聳。
眼睛上遮著蕾絲，身上穿著透視裙，只遮住三點。
而且遮住的三點是用水鑽拼綴成的二維碼圖案！
一陣寂靜後，媒體閃光燈閃成一片。
主持人說道：「李老師，大家都很期待你的新造型。」
看看她全身，不好意思看，只能盯住二維碼，也不好意思。
乾脆看著觀眾席，磕磕巴巴：「李老師，這次的新造型是有什麼深意嗎？」
「這是再次跟卓爾凡老師合作，卓老師一向以風格前衛著稱。這次造型表達的就是專輯主題，清然如蓮。」
主持人扭頭看看，眼珠都要掉了，又望著觀眾席，一本正經：「還請李老師詳細講解一下。」
「二維碼主要是突出一種現代感和科技感，這個髮型哈。」李清然抬手摸摸，「是洛可可風格，十八世紀西方宮廷風格。
這個造型就是古典與現代的結合。就是說在現代這種快節奏下，內心依然守著那一塊聖地，清然如蓮。」
「噢！」主持人看看她的三點式二維碼，聖地！清然如蓮！捧場地做出O形眼，O型嘴，恍然大悟。
觀眾席卻沒反應。
有點尷尬。
秦空笑了。
確實有被雷到。
主持人發現大家沒跟上他的節奏，又立刻說：「粉絲在哪裡？之前你們等待李老師出來時的熱情呢？來點尖叫好嗎？」
觀眾席發出一聲單調的尖叫，更尷尬。李清然望著粉絲席笑笑。
「噢！」終於有幾個粉絲捧場，帶動大家一起尖叫。
媒體則嘩地圍到舞台前，拍李清然的造型。
李清然擺出清然如蓮的微笑，轉動著身體換著角度讓媒體更好拍攝。
秦空都不好意思看，後面二維碼都沒，好歹打個馬賽克吧？這是鬧哪樣？當這是沙灘啊？
接下來李清然說第二天將放出主打單曲和MV。
又贏得全場粉絲尖叫。
眼睛辣得受不了的秦空關了直播，繼續做頭。
傍晚打了烊，秦空拿起手機看看，李清然的造型果然登上熱搜，席捲各大版面。
並不羨慕這個熱搜，這跟某些脫星上熱搜有什麼區別？
吃晚飯時，梁安歌發信息給他說等下有個視頻會議。
吃完飯，秦空讓唐森先回去了。
視頻會議開始。
那面是梁安歌、程經理、蕭老師、陳映聚在一塊。這邊除了秦空，還有卿香。
程經理先開口：「李清然的新造型，大家都看了吧？」
大家點點頭。
程經理看看身邊的梁安歌，繼續說：「安歌這邊的封面和內頁已經在製作，我認為太平淡，吸引力不夠。現在讓大家抽空開個會，就是問問各位老師，要不要重新設計造型？」
程經理看著秦空。
這少女心的經理辦起事來還是很有氣勢的。
秦空沒有說話。
「我覺得安歌這次MV造型，很多是在重複她之前的造型。而且偏向日常。還沒有雲花中出彩。這完全是浪費秦老師的才華嘛！」程經理繼續說。
「說實話，我開始是很期待秦老師的造型的。」
「秦老師的首次音樂造型，陳老師的首次MV拍攝，開始我想著以這樣的話題來宣傳，因為你們這個團隊的影響力在前，絕對會引起期待的。」
「那現在呢，我認為按這樣來宣傳的話，實際作品，可能不符合觀眾的期望。」
程經理又看了看陳映，「不知道是不是這次製作太緊急了？其實我們不一定要在六月上線。七月也可以嘛！我們可以奉獻給觀眾更完美的造型和MV。」
「一定要在六月上線！」梁安歌篤定地點點頭。
程經理看了看她，「一定要在六月上線，我建議可以先放一兩首單曲出來，試試市場反應。根據反應來做些改變。趁這個時間，我們可以把造型和MV再精化一些。」
大家都沒說話。
程經理又說：「李清然這次是卓爾凡造型，國外攝影師攝影。」看看陳映，「陳老師應該知道艾丹·布朗？」
陳映點點頭。
「李清然的封面內頁和MV是早就製作好的，這次明顯是為了壓住安歌的風頭，不惜把之前做好的東西全部推翻，請這樣的大咖組團來重新造型和拍攝。
我覺得我們也應該重視起來。其實她們先出來，我們也有優勢。我們可以借鑑，也可以避免重複。比如她的造型非常前衛非常大膽！」
秦空笑笑，「前衛是前衛，大膽也是大膽，但我實在沒看出美感和跟她專輯的關係。」
陳映也笑了。
蕭石玉點點頭，「我也覺得。我還給她打過電話提醒她，她的曲風和一直以來打造的形象氣質都是清雅的。
這張專輯是國風的，她這造型雜糅西方宮廷風和網際網路時代感，就像在朱紅八仙桌上擺上了三分熟的牛排！」
秦空和陳映都笑了。
「但她聽不進去，她現在相信卓爾凡。說多了還以為我是為了安歌故意擋她的路。」
程經理看看他們，「老師們，你們太理想主義了！事實上現在不是要大家覺得美，而是要視覺衝擊力。
李清然一直走清冷雅然路線，現在這透視造型，也是一種突破，給觀眾帶來的是全新的感受！」
又看看梁安歌，「安歌走精靈路線，在雲花中是百變精靈。那大家更期待你的變化！尤其是秦老師是你男朋友，大家的期待感會更強。」
「我覺得作為一個年輕的女孩子，一個活潑的女孩子，安歌的造型過於平淡過於保守。雖然咱們是歌手，但從來專輯和演唱會造型，哪個不誇張？」
「這本身屬於舞台造型，你太平淡了，就沒意思。既然上了台，就要引起大家的關注和討論。不管批評還是讚美，能夠吸引眼球，引起討論，就贏了！」
「而且秦老師的造型能力，我相信也會把安歌變得非常漂亮的！像現在的造型，秦老師是沒表現出實力的。」
這麼夸只為了讓他重新做造型，秦空微微笑了一下，「我原來確實想過一些新奇的造型……」
程經理眼一亮。
「但是確定主題後，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
陳映、蕭老師和梁安歌都點點頭。
秦空繼續說：「安歌不適合太暴露的著裝。其實李清然都很違和！平板二維碼！」
陳映笑了，卿香也忍不住笑了，秦老師真是毒舌！
「我只能說佩服她的勇氣，但是真的很掉價！一個天后不需要賣肉來吸引眼球！」
蕭老師沉痛地點點頭。
程經理愣了愣，「李清然那身透視裝來自路易春夏高定，不是卓爾凡和伊蓮時尚，都搞不到的！就這裙子已經獨一無二了！」
「我知道，但不適合安歌。」
「但現在歌手發歌發專輯，基本男的都要秀胸肌，女的都要露點肉啊！」
「我們安歌不需要！」
除了程經理，其他人都笑了。
程經理終於發現，癥結在秦空這兒！
於是把主力對準秦空，「秦老師！雖然安歌是你女朋友，但這張專輯是她作為獨立音樂人的第一張專輯！
放著現成的熱度，你不讓她打出自己的名聲，就有點……嗯……我想你作為男朋友，應該是為安歌考慮的。」
這話足夠委婉了！讓他允許女朋友為藝術獻身，賣肉吸引眼球嘛！
秦空搖搖頭，「這跟我是不是她男朋友無關。安歌不是濃顏系長相，不適合濃妝和性感的裝扮。」
「夏季片玫瑰園那造型還不性感？」程經理反問。
秦空愣了一下，「這跟當時環境有關。而且，安歌的性感是屬於東方的。就是那種不經意的流露。露出腳、脖子，即是性感。就能讓人感受到女性的美好。夏季也只露了蝴蝶骨。」
程經理點點頭，秦老師的癖好很特別！
「她絕對不需要像別人那樣突出或者大面積展示。精靈如果在眾人面前脫去了衣服，也就失去了那份神秘和純真！真正喜歡她的人也絕不會想看到她這個樣子！」
卿香點點頭，「安歌之前冬天穿裙子唱歌，那麼多人罵，根源還是因為破壞了大家心中的精靈形象！」
「可是……」程經理掙扎道，「不管是讚美也好還是罵也好，我們做宣傳首要目的是引起關注！
歌是要賣出去別人才聽到的！怎麼吸引別人付費？首先，大家得知道你發歌了吧？然後產生好奇吧？」
程經理看看梁安歌，「但安歌現在沒有這個關注點和興趣點啊！」
陳映靠到椅背上，翹起二郎腿，「你們要重新拍，就重新找人拍。」
程經理看看他，「陳老師果然有脾氣！李清然的造型出來，解釋了她造型的含義，大多數還是一片好評嘛！
因為那些覺得不好的人，會去嘗試理解，理解不了，也只會懷疑自己的審美不夠高。藝術本來就不是普通人能欣賞的。」
陳映瞥她一眼，「現在時尚界和藝術家們最大的問題就是認為大眾沒有審美！沒錯，時尚是一批時尚編輯和設計師定義的。但大眾真的只會被牽著鼻子走嗎？
那為什麼過幾年，就颳起一股復古風？還不是發現，大眾已經做出了選擇？潮流年年變，是時尚人士在引導。但能在滾滾潮流中大浪淘沙的，正是大眾！
幾個時尚人士說美，是無法讓一件作品成為經典的！引導潮流的是時尚人士，選出經典的，是大眾！」
秦空點點頭。
「自絕於大眾，認為大眾沒有審美，正是他們做不出好作品的根源！當然，他們也沒有更好的藉口了。」
秦空笑了。
「赫本風過去一百年，還是在被模仿，被致敬。」陳映道，「真正的優雅不是惹人注意，而是讓人銘記！」
秦空看他一眼，陳老師真是令人歡喜！
「李清然那高定，穿在高大豐滿歐美人身上，水鑽鑲出來的科技感，有其獨特性。但穿在她身上就是不倫不類！尤其是搭配那不知所謂的髮型！
卓爾凡為什麼不出名？低調只是說辭。他只想標新立異，並且還不是自己創造的，而是借鑑了西方的復古髮型和西方的潮流服飾，穿在了清雅如蓮的李清然身上！呵呵。」
蕭老師沉痛地點點頭。
「他做造型時，絕對沒有理解李清然的音樂！所以他的造型註定被埋沒在浪潮之中！只能短暫地泛起一個水花。」
「髮型和服裝都是為了突出人的形象和氣質。沒有人，作品也就失去了意義。雖然是我和秦老師首次音樂造型和首次MV，但這次重心還是音樂。
造型和MV應該是幫聽眾更好地理解安歌的音樂，而不是讓人感覺莫名其妙，讓聽眾分心，強行讓聽眾去接受自己不喜歡的東西。」
蕭老師點點頭，也熱烈地看著陳映。
「如果卓爾凡能做出讓大眾感受到美的造型，而不是強行解釋讓大家強行去理解他的審美，他早就出名了！
為什麼雲花GG廣受好評？雲花精靈深入人心？因為終於有人做出了他們想看的東西！大家的眼睛和心靈感受到了美！而且雲花一句話都沒有！」
「我認為安歌這次的造型，可以說是沒有造型，但這正是這張專輯需要的造型。」
程經理懵圈了，懵懵地看了他一會兒，又看看他們，「不重新拍？」
四個人都點點頭。
程經理又看著卿香，「卿總，安歌的MV是雲花和雲州政府支持的。說到底，金聲只是發行公司，我只是提出我的意見，最終還是你們決定。」
卿香看看他們，「拍雲花的時候，我也是全權交給他們。雲花只給錢，不管他們怎麼拍。」
程經理一臉無語，陳映、秦空和梁安歌都笑了。蕭石玉也看了看卿香。
懂得放手的金主可不多！現在哪有不干擾拍攝的投資方？雖然不是影視，但拍MV也一樣，都是為盈利或者為公司打GG。
金主不關心明星的風格和發展，只想要流量和話題。所以之前梁安歌造型丑得全網罵的時候，反而很多公司請她參加活動。
現在不得不佩服卿總啊！絕對不是追逐最紅女明星的花花公子！
是真的重視安歌的形象如雲花的形象！
程經理無奈道：「據說天音投入了兩千萬宣傳！安歌的新歌推出，很可能反響平平。」又看看他們，「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卿香點點頭，「嗯，缺錢就跟雲花和政府說。」
程經理震住了，這金主爸爸真是親爸爸啊！
就等於說：孩子！爹有錢！去做你喜歡的事！
程經理看著卿香，看了半天，「卿總，能跟你們合作嗎？」
「這不是在合作嗎？」卿香笑道，「以後還有機會。」
大家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