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醫一家,也是精神緊張,苗醫和水晶爺倆得到消息後,就一直站在家門外的路上等。
「我父親他是冤枉的。官司能打贏嗎?他今天就能回家,跟我相見嗎?」水晶心裡很激動,這是真的嗎?已經還長時間沒有見過爸爸了。最近的一次,還是過春節的時候,在探監的時候見的爸爸。記得爸爸很憔悴。整整一個下午,水晶就這麼站著,頭髮花白的苗醫站在她的背後。
苗醫問,「水晶,你爸爸有消息沒?」
水晶轉過身來,望著爺爺,悄然說道:「葉無鋒哥哥說,官司要是打贏了。爸爸肯定能回來……」
苗醫看看灰濛濛的天空,輕輕嘆了口氣說:「傻丫頭,天下官官相護,你爸爸被那幫混蛋判了十年,難啊……」
水晶眼睛一陣濕潤,卻固執地說:「爺爺,葉無鋒哥親口跟我說的,爸爸一定會回來的……」她的聲音很低,幾乎不敢正視爺爺的目光。看到孫女說的這樣堅決,苗醫的心也一動,哪個做父親的不希望兒子能平安無事?苗醫空有一身曠世絕學,卻不能拯救自己的兒子,這些年,他的心一直在滴血。
「水晶,我也希望你爸爸能夠回來。我們一家團聚,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可惜……」苗醫嘆了口氣。
苗醫深深知道,就算葉無鋒是好人,法律是有程序的!依靠一個人的力量,要想給兒子平安昭雪,而且馬上放出來。簡直是白日做夢。苗醫輕嘆一聲,「水晶,漢人說的話,不能完全相信啊。」
水晶心裡有點難受,說:「爺爺,葉無鋒哥哥說官司一定能贏,爸爸一定能回來……」水晶咬了咬唇,眼淚在眼圈裡打轉。
苗醫拉住水晶的手,不再說打擊她的話,爺倆就這樣一直站在山路上,默默地等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突然,寨子裡想起了歡呼聲,還有鼓聲。寨子裡沒有喜慶事,是不敲鼓的。這通通的鼓聲,震撼了苗醫的心。緊接著,山間的林子裡,跑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苗醫年紀大了,眼睛不太好使。太遠的地方他看不清楚。不過,水晶眼睛好使,她突然手指遠方,驚喜地說道:「爺爺,快看啊,爸爸回來了!」
「是栓子嗎?」苗醫心裡也激動起來,順著孫女的手指方向,舉目觀看,就看到一群人朝這邊跑過來了。前面那個人跑的最快,那個身影越來越熟悉,苗醫依稀辨認出來了,正是自己苦命的兒子,栓子!
苗醫心裡一陣激動,「真的是他。我不是在做夢吧?」栓子坐了將近五年牢,年輕的兒子面容十分蒼老,頭上依稀可見半頭的白髮。可那千真萬確是,自己的兒子栓子。水晶驚喜的大喊,「爸爸,是爸爸——爺爺,爸爸回家了!」說著,水晶已經忍不住飛奔過去,「爸爸——」
「真的是我的兒子。沒想到,我還能活著見到他回家。」苗醫擦擦眼淚,腳步蹣跚地迎上去,水晶帶著一臉的淚花,撲進了爸爸的懷抱,栓子伸出雙手,緊緊擁抱著自己的女兒。栓子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還能重見天日,父女相逢淚連連,四行清淚嘩啦啦的流。
水晶跑過來,激動地抱住栓子,哭泣說:「爸爸,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啊。」
一臉滄桑的栓子也緊緊摟住女兒,眼淚也止不住流下來,「水晶,爸爸也想你。」
苗醫看到兒子和孫女相聚的情景頓時眼眶濕潤,他沒想到,兒子真的回來了。老天真的睜眼了?自從五年前,兒子被公安局抓走,他整個人就悲憫起來,感覺到這個世界的黑暗。歷來講究民不與官斗,苗醫雖然醫術精堪,但在處理這些事情上,卻是一頭霧水。
葉無鋒跟在後面走過來,看到他們祖孫三人團聚的這一刻,心裡也十分感動。
苗醫憎恨漢人,恨屋及烏,不給漢人看病。可是在這一刻,他的心裡也發生了一些改變,栓子拉著水晶走過來,來到苗醫面前,深深跪了下去,「爸,兒不孝啊。」
「栓子,好孩子,快起來。你受委屈了。」苗醫抱著兒子的頭,他哭了。「好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們終於團圓了。」
林舒音看到苗醫一家團聚這一幕,不由眼圈一紅:「好人終究有好報。」
生產隊長把族長也請來了,把苗醫一家也請到自己的家中,擺了好幾桌豐盛的酒席給栓子接風洗塵。酒宴之上,老族長意味深長地對苗醫說:「老哥哥,我今天不得不說你幾句了。」
苗醫點點頭,一臉的愧色,「族長,我聽著呢你。」
族長說:「栓子受了委屈。我們大家心裡都難過。都很那幫貪管污吏。可是,漢人也有好官,郭書記就是一個。葉無鋒更是好人,要不是葉無鋒,你這輩子就別想見你兒子了。你這一把年紀,你還能等到栓子出獄嗎?」
苗醫點點頭,「只怕等不了。」
族長又說:「所以,我勸你,改一改你的規矩。作為醫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說呢?」
苗醫說:「我聽族長的。吃完了這頓飯,我就給林女士看病。」
葉無鋒一聽,高興地不得了,「苗醫,多謝你了。」
苗醫果然說話算數,吃完午飯,就帶著林舒音來到自己家中,給林舒音做了一個全方位的檢查。中醫不比西醫,他的檢查主要是號脈。經過診斷,苗醫對葉無鋒說:「她的腦子中,確實長了一個瘤。這個瘤很奇特,一般藥物根本化不了它。」
葉無鋒拿出醫院拍的片子,「苗醫,這是醫院做的CT。你看看。」
苗醫說:「我看不懂。不過,我知道,西醫會按照腦癌來診斷這個病。我說的沒錯吧?」
葉無鋒咬咬牙,看看臉色恬靜的林舒音,心裡一陣難過,說:「沒錯。省醫院的專家也說了,是腦癌。」
苗醫淡淡一笑,說:「這就是中西醫看病的不同。我認為,這不是腦癌。」
眾人全都大吃一驚,就連林舒音也感到十分吃驚,「苗醫,你的意思,我沒有得癌症?」
苗醫臉色一陣憂鬱,點點頭,又嘆口氣說:「但是,在我看來,它比癌症還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