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址上復建,能有什麼問題?」一禪臉色變了。
「在原址復建,就沒有改動過麼?」
葉川一笑,指著一張照片道:「你自己對比吧,當年的寺院是什麼模樣,現在的寺院,又是什麼規模。」
照片為證,一目了然。當年的一元寺,相當於草台班子,而現在的一元寺,青磚高牆,古木森森,十分氣派。對比之下,可謂是天壤之別。
所以,一禪無言以對。但是很快,他又辯解道:「哪怕是擴建了,但是中軸線,還是和當年一樣啊。特別是大雄寶殿,也是在原來的位置上擴張的,怎麼可能鎮不了氣場?」
「真的一樣嗎?」葉川目光微凝,反問道:「你確定?」
一禪遲疑了,忍不住看向白石和尚,輕聲道:「師父,應該是一樣的吧?」
「按理來說……」白石和尚不確定道:「應該不會變。」
「變了。」葉川搖頭,斷然道:「中軸線,早已經偏了。」
「你怎麼知道?」一禪很急切。
「……出去說,直觀一些。」
葉川沉吟了下,直接把相冊合上,然後帶上了相冊,往外面走去。
蕭萌俏目一閃,連忙跟上去,小聲道:「哪裡變了?快說嘛,不要賣關子。」
「應該是角度不對……」
葉川回了一句,就悠然而去。
不多時,一行人在寺院中穿過,重新來到了大雄寶殿門外。此時此刻,葉川在相冊之中,抽出了其中一張照片,然後舉在了半空中,仔細的審視。
其他人也圍了過去,眯著眼睛打量。
只見那老照片,拍的正是大雄寶殿的全景。
只不過當年,所謂的大雄寶殿,就是一個大草廬,比較寬敞的茅頂大殿。
從照片上,就可以看到,那簡陋的草廬大雄外面,擱放了三口大鼎。在大鼎之內,香燭密集,濃煙升騰。密集的人流,把大殿草廬擠得水泄不通,一派興盛繁華之象。
「角度哪裡不對?」
蕭萌打量片刻,頓時蹙起了秀眉。原諒她眼拙,真看不出區別來。
「沒有不對啊。」
一禪說道:「就是在原址建的,比原來的茅草殿大一些而已。但是角度十分對稱,從大雄寶殿下去,就是天王殿,然後鐘鼓樓、山門,都有一條線上。」
「我相信,這些建築,都在一條線上。」葉川點頭,然後嘆道:「但是這條線,卻對不上香爐峰的風水氣脈啊。」
「怎麼對不上?」一禪有些急眼:「到底哪兒對不上?」
「實際上,我也是在相片之中,發現其中不對的。」葉川實話實說,然後也有幾分感嘆:「當年勘定寺院的人,不愧是風水大師,其中的布局絕妙,差一線都不行啊。」
「葉大哥,你不要兜圈子啦。」
一禪急上火,催促道:「你快告訴我,到底是哪裡不對?」
「說了,是角度的問題。」
葉川走到大殿門口,再遠離了幾步。然後他就面對門口,豎起了一根手指頭,示意道:「一禪,你還沒發現嗎,當年的照片之中,暗藏了玄機。或者說,照片有著明顯的提示。」
「玄機,提示?」一禪連忙捧起照片,觀察照片中的每一寸細節。但是打量了好久,他卻沒有任何的收穫。
「你不要故弄玄虛啊。」蕭萌呶嘴,不滿道:「你騙人的吧,哪裡有什麼玄機。」
「有的,只是你們沒注意到而已。」葉川坦言道:「火星尖秀向南生,整個寺院的朝向,也是坐北朝南,這是基本的格局,沒有錯吧。」
「沒錯……」一禪聞聲,隱約之間,他也把握住了什麼。但是在朦朧之間,他卻缺乏足夠的靈光,讓他勘破迷霧,得到答案。
所以他一拍腦門,索性放棄了,繼續道:「現在寺院的格局,也是一樣的啊。」
「大概相同而已,但是其中的線,已經偏了。」葉川惋惜道:「一禪,分金差一線,富貴不相見啊。一線之差,其中的差別,不能以道里計。」
「線偏了?」一禪迷茫,然後抬頭觀望,若有所思。
「拜託,你能不能,再說得明白一些?」蕭萌忍不住了,鼓起了小臉,很生氣。
「我說得很明白了。」葉川無奈一笑,然後晃著手指頭道:「你看這裡,三點一線,根本對不上。」
「……啊!」一禪聞聲,豁然開朗,然後渾身一顫,臉色一片灰白。
「哪三點呀?」蕭萌還是沒明白,清水明眸,一陣迷霧盤繞。懵懵懂懂的樣子,猶如鄰家少女,清純可愛。
葉川目光隱晦一瞥,然後很自然的轉向照片,提點道:「爐佛山,三點一線。」
「你看照片就知道了,當時寺院的格局,那是香爐大鼎,與大殿中的佛,再加上後面山峰的尖,完全在一條線上。」
葉川嘆道:「這條線,儘管只有半截。但是我可以肯定,它肯定是貫穿整個寺院布局,從頭至尾,在山峰的尖,再到山門以下,連成一線。」
「可是現在,這線偏了。」
葉川搖頭道:「山頂的尖峰,與大殿中的佛像,絕對不在一條線上。」
「誒!」
蕭萌懵了,圓圓的眼眸,流過一抹異色。她拿起照片,仔細的對比,注意看到了照片中的細節。只見照片中的茅草殿空曠,大佛居於其間。在大殿的後面,顯示中一截山尖。
那個時候,天空的太陽照射,山尖投影而下。
尖尖的影子,恰好與殿中的大佛,相互重迭吻合如一。
三隻大鼎,呈品字形排列。
最中間的大鼎之中,立了一支手臂粗的長香。香頭暗紅,火星閃爍,恰好把殿中的大佛,以及整個大殿,完美對稱的分割兩半。
一張照片的構圖,堪稱完美無暇,絕妙之極。
當年照相的人,這技術,這手藝,放在現代,絕對是攝影大師。
看了照片,再對比現在的寺院。
三鼎擺列,沒錯。殿中有佛,也沒錯。殿後有山,也能看到尖尖一角。
問題在於,這鼎,這佛,這尖角……
蕭萌學著葉川,遠遠站在殿前,伸出了蔥嫩的手指比劃。
三個點,差太遠了,根本連不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