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獵人……這個問題……
「當然是……」
楊陽才想回到，然後表情一滯，神色有些恍惚。他發現，自己回答不上來。按理來說，這個答案，應該是官兵。
畢竟湖中小島，被一群官兵占據了，島邊湖底中的靈蚌，自然是他們的戰利口。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們無疑是陳家這個黃雀之後的獵人。
瞄準時機，一槍斃命，利益最大化。
但是……
楊陽在隱約之中，感覺這事似乎沒這麼簡單。比方說……那些官兵，又是怎麼知道，陳別雪等人的一舉一動。
他們又是怎麼確定，進入陣法的時機，可以把大家一網打盡。
內賊，絕對是內賊。
只不過……
楊陽也有些遲疑：「招來官兵，對內賊來說，有什麼好處呢？」
畢竟陳別雪等人之中，肯定有一個聯盟，彼此之間屬於合作的對象。要不然的話，也不可能捲起風浪，要瓜分整個太湖寶藏。
問題在於，官兵一來，這個盤算肯定要落空。軍方出手，什麼陳家，什麼聯盟，根本不夠看，連塞牙都不行。想要在軍方手中占便宜，比虎口奪食還難。
所以說，出賣整個聯盟的利益，分明是損人害己呀。
除非說……
楊陽想到了一個可能性，試問道：「是不是有人知道了，陳別雪想來個黃雀在後，所以乾脆招來官兵，賣一個順水人情。」
「換成是你，就算知道了陳家的打算，會這樣做嗎？」鬼夫子反問。
「當然……不會。」
楊陽認真琢磨，立即搖頭：「無非是魚死網破。」
陳家想黃雀在後，他肯定會反抗。大不了，大家一拍兩散，絕對不會招來官兵。因為這樣做，不符合他的利益。
只是這樣一來，楊陽更想不通了，乾脆問道：「鬼老，你直說了吧，到底誰是這個獵人，為什麼要把消息，透露給軍方知道？」
要知道，從國家這種層次的力量來看，他們這些勢力，屬於灰色地帶，上不了台面，見不得光。他們自稱江湖人士，與朝廷政府之類的，天然存在對立的立場。
除非說，他們願意受招安，為朝廷所用。不然的話，誰也不願意，與官面人物打交道，更不用說泄露消息，給自己找不自在。
「果然……」
適時，鬼夫子輕輕一嘆，表情有些古怪：「你們一個個人，都下意識地忽略了他，也難怪他能夠把你們，玩弄於股掌之中……」
「誒？」
楊陽愣了，腦子轉了好幾圈，臉上儘是迷茫之色。他想不出來，到底是什麼人，有這樣的本事。
鬼夫子也沒賣關子，直接吐出一個人名：「葉川！」
「啊……」
楊陽身心一震，本能的叫道：「不可能……怎麼可能是他？」
「為什麼不可能？」
鬼夫子笑問起來。
「他……」
楊陽支支吾吾，感覺腦子有些亂。隱約之中，他也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排除一切的不可能，最接近答案的，往往就是真相。
可是楊陽，還是不敢相信，辯解道：「他就是個風水師，手無縛雞之力，又受到陳家的控制，基本上失去了自由……」
說著說著，楊陽忽然沒了聲息，神情變得凝重。
「怎麼不說下去了？」
鬼夫子笑道：「是不是忽然發現，在這困境之中，想要逆轉求生，保護自己的利益，只有通過這神來一筆，天外飛仙的一招，才能達到目的。」
「……真的是他。」
楊陽表情複雜，難以置信，但又不得不信。
畢竟正如同鬼夫子所說，在群狼環伺之下，葉川這樣的小綿羊，想要穩固自己的權益，就是拉攏一個強大的同盟。
「可是……」
儘管如此，楊陽還是難以理解：「我承認，如果利益太大，陳家翻臉、過河拆橋，那是必然的事情。但是他又怎麼確定，軍方不會翻臉呢？如果軍方翻臉了，他一樣什麼好處也撈不到，同時得罪了大大小小的利益，更是得不償失呀。」
「你怎麼不明白呢？」鬼夫子頓時搖頭，嘆聲道：「你心亂了，格局眼界，不自覺變得狹隘起來。」
「……怎麼說？」楊陽不服氣。
「不承認？」
鬼夫子笑了笑，開口道：「在你眼中，或者在陳家，以及各方勢力眼中，太湖中蘊含的珍寶自然是無比的豐厚。但是放在國家的層面上，卻只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你覺得，國家至於為了這點東西，卸磨殺驢嗎？」
鬼夫子提點道：「再說了，層次不同，考慮的角度也不一樣。你們或者覺得，太湖珍寶非常的重要。但是可能在國家眼中，葉川這個人，才是最重要的……」
「因為有人在，才可以源源不斷，創造出價值來。」
鬼夫子嘆聲道：「相比之下，珍寶再多，卻遲早有耗盡的一天。人與珍寶，孰輕孰重，真正的智者，肯定可以分得清楚。」
「楊陽，你不會覺得，國家的高層，都是一群昏庸無能之輩吧？」
當然不可能……
楊陽不自覺搖頭，以現代的科學發展程度，已經決定了但凡是現代化國家，只要國力處於上升的階段，高層的腦子都很清楚，不會出現決策性的錯誤。
而且國家的每個決策，都不可能是一個人決定的。
其中複雜的博弈，肯定要牽扯到上下方方面面，有無數的智囊幫忙策劃調研，最終確定方案不偏不倚，又經過了試點落實驗證，才敢全國推行。
可以說，個人的決策，或許會出錯。但是放在國家層面上的決定，或許會傷害到一些人的利益，但是對於絕大多數人，肯定有好處的。
扯遠了。
總而言之，楊陽明白了鬼夫子的意思。無非是說，葉川選擇與軍方攜手，擺了大家一道，那是明智的選擇。而且軍方方面，也會最大程度，維護他的利益。
明白這點，楊陽還是忍不住罵道：「他這是……自甘墮落，自絕前程。他這樣積累向朝廷選拔，不怕背負上鷹犬的罵名嗎？」
「你想多了……」
鬼夫子悠聲道：「人家本來就是朝廷培養出來的人才！」
楊陽頓時語塞，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