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前意氣風發,一派精英人士的模樣相比,現在的白文定,也有幾分狼狽的模樣。甚至在他的身上,還穿著醫院的病號服。
他似乎是匆匆而來的,額頭前的劉海都打濕了,一綹一綹散開。這對於視髮型如生命的職場人士來說,簡直就是一種災難。
可是現在,白文定卻顧不上這麼多了,他看到葉川之後,眼中明顯掠過一抹複雜之色,然後就開口道:「葉先生,多謝搭救……」
時至今天,他自然不會再把葉川看成雜貨店老闆之類。甚至於,他已經知道了,葉川的背景很強大,後台很硬。
當然,葉川到底是什麼底細,他還不知道。風水師什麼的,他是不信的。只是通過腦補,把葉川想像成了,喜歡扮豬吃老虎的二代之類。
反正他只要知道,葉川有實力就行。
所以在醫院醒來之後,他梳理了事情的經過,又想起了在昏迷之前,看到葉川一行人的身影。在沉吟了片刻,他毫不猶豫……找了一個空隙,偷偷從醫院跑了出來。
一番輾轉之後,他來到了一葉居。
等了許久,總算是把葉川等回來了。看到他,張揚很驚奇:「你不好好在醫院裡治療,怎麼跑來這裡?」
「感謝諸位的救命之恩。」白文定很客氣。
但是葉川不信,他深深看了白文定一眼。在他的印象中,白文定儘管沒有什麼大成就,但是卻有梟雄之姿。現在是潛龍在淵,只要給他一個機會,他必然成騰飛之勢。
這樣的人,多數是性情涼薄之輩,救命之恩什麼的,聽聽就算了。
葉川心念百轉,忽然開口道:「別在外面站著,進去喝茶吧。」
「是……」
白文定求之不得,連忙答應了下來。
當下,張揚開門,葉川把白文定,引進了一葉居中。而且,不是一葉居的一樓,而是去了二樓的茶室,這裡更有封閉性,更安全。
來到這裡,明顯可以看到,白文定表情輕鬆了幾分。
此時,葉川把一幫風水學徒打發走,只留下張揚燒水煮茶。
向來機靈的張揚,也察覺到氣氛不對,乾脆默默的清洗茶具,一句話也不說。
一時之間,茶室安靜,流露古怪的氣息。
最終還是白文定按捺不住,擠出笑容道:「葉先生,太感謝你了。如果不是你們,我恐怕要被人……打死了。」
「我可不敢居功。」
葉川悠聲道:「就算沒我們,想必白經理也會安然無恙。畢竟當時……白經理已經自救成功了。」
這是大實話,白文定真是狠,直接撞碎了玻璃窗戶,再在陽台上跳下去。只要他沒死,肯定會驚動餐廳中的其他人。哪怕沒有葉川一行人,其他人聽到了動靜,跑出去一看,白文定一樣會獲救。
這樣的狠勁,這樣的決斷力,普通人誰有?
所以葉川才確定,這個人只要不死,一定會繼續向上爬。
不過他也不反感,畢竟類似這樣的人,社會上太多了,就好像雜草,遍地都是。只要給他們一點水分,他們就能紮根盛開。
只不過由於機緣的不同,有人能從雜草,化成為參天大樹。有些人,卻一直是雜草。再多的雄心壯志,最終也會被磨滅成灰。
白文定明顯不想成灰,所以哪怕他才經歷了生死之間的大恐怖,卻很快提起了精神,來到了一葉居,尋找葉川。
他有一種直覺,或者在葉川身上,有著讓他翻身的機會。
「葉先生謙虛了……」白文定臉上掛著謙卑的笑容,似乎真把葉川當成了救命的恩人,口中感激連連。
見此情形,葉川不由得搖頭,直言不諱道:「白經理,不要攀附了。儘管我弄不清楚,你把救命之恩,硬加在我身上,到底有什麼用意。」
「但是我現在可以明說,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交情。如果你想把我推出去,當成是什麼擋箭牌之類,那肯定打錯了主意。」
葉川目光尖銳,旋即又收斂下來,低垂眼皮道:「又或者說,你遇到了什麼困難,那去找警察吧,他們很樂意幫你的……」
「呃。」
白文定一呆,也沒有想到,葉川這麼絕決。不過他也釋然,畢竟換成是他,在遇到了陌生人的求助,也肯定很猶豫。
以己度人,他也覺得,同情心什麼的,絕對不管用。
沒有實在的利益,怎麼可能打動人,達成目的?
所以他表情變幻了下,就變得堅定了起來,開口道:「葉先生,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被逼得跳樓。」
「不知道,不關心,也不想了解。」葉川隨口道:「我又不是警察,不想了解其中有什麼內情之類……」
白文定也是狠人,壓根不管葉川說什麼,徑直道:「這關係到我的一個秘密,一個……價值連城的秘密……」
說話之間,他緊緊盯住葉川的反應。可惜讓他失望的是,葉川眼皮都沒抬,表情更沒有什麼變化,仿佛根本不在意什麼秘密。
對此,白文定沒失望,反而覺得自己找對了人。葉川這樣的反應,才符合他心目中的形象。胸有山川之險,泰山崩而面不改色。
這樣的人,才能夠托以大事。如果葉川大驚小怪,反而讓他瞧不起,考慮要不要與葉川分享所謂的秘密……
事實上,他現在也有點兒,病急亂投醫的意味。不是非要與葉川分享秘密不可,主要是他現在,真是沒安全感,找不到人來商量大事。
更重要的是,他更不知道,那些逼迫他的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所以他急需有實力的人的庇護。問題在於,他認識的人之中,有實力有能量,可以庇護他的人,極少。而且在他印象中,與那種人商量大事,無疑是與虎謀皮,更不安全。
他不甘心啊。
在絕望之中,葉川闖入他的視線。
也讓他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匆匆忙忙而來。不僅是求助,更重要的是,他也想通過分享秘密,獲取翻身的資本。
其實他現在,也是在賭……
輸紅了眼的賭徒,押上一切的身家。
不成功,便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