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散去,在燈光的映照下,老頭子已然摘下了瓜皮帽,露出了真容。他七老八十的模樣,長須梳理整齊,臉上的皺紋稀少,有幾分鶴髮童顏,仙風道骨的意味。
這樣的氣質,與剛才佝僂孤寂的形象相比,可謂是天壤之別。
不管怎麼說,也證明了這小館子之中,確實隱藏了一個了不得的高人。本來就是嘛,民間之中,哪來這麼厲害的糟老頭,手藝比大廚還高明幾分。
敢情,人家本來,就很厲害。
「你們不錯。」
在張揚與葉川的注視下,老頭子輕輕一笑,聲音蒼渾有力,中氣十足:「也沒讓我白等這麼久……」
「嗯?」
葉川心頭一凜:「所以說,你是專程在這裡,等我們的到來嗎?」
一時之間,他心念百轉,想了許多。首先可以確定的是,小館子這麼晚了,還開門……或許就是在拋鉤釣魚,等著他們自己上門。
另外就是,有人知道,他們必然要經過小鎮,所以才在此地專門守候。
「是……」
老頭子坦然承認了:「等你幾天了。」
「啊。」
張揚駭然,眼珠子一動,開始偷瞄四周,就怕店裡店外,突然冒出一幫人來打劫。幸好,他的擔心是多餘的,四周空蕩蕩的,沒人在埋伏。
一看之下,他也稍微有些安心。至少他們兩個壯小伙,應該能幹翻一個糟老頭吧。
「為什麼?」
葉川沉著冷靜道:「在我印象中,我們應該不認識吧。」
「哈哈。」
老頭子忽然大笑,臉上露出神秘之色:「我們是不認識……不過你應該知道我才對。」
「……我知道你?」
葉川皺眉,認真的思索片刻,也沒有什麼收穫,他乾脆問道:「還要請教老人家,該怎麼稱呼呀?」
「好說,姓魏。」老頭子輕笑道:「魏晉風流的魏!」
「……鬼夫子!」
葉川靈光一閃,驟然吃驚。
「哈哈。」
老頭子又笑,捋須道:「那是江湖戲稱,區區匪號罷了。」
「鬼夫子……」
張揚也睜大了眼睛,暫時拋卻了驚慌情緒,忍不住仔細打量老頭子。
打量片刻,他也要承認,眼前這個老頭子,頗有道骨仙風模樣的形象,確實很符合他心目中鬼夫子的風範。
但是這樣一來,他更驚奇了。
要知道,在南京的時候,他們所了解到的鬼夫子,那可是有名的大書法法,一幅書法作品可以賣上百萬。
可是萬萬沒想到,這樣的人物,卻以鄉間小館子店家的形象,出現在他們的眼前。而且,這鬼夫子,似乎還懂風水,是大風水師級別的人物。
「我還是不明白。」
葉川又冷靜了下來,沉聲道:「以前輩這樣的身份……不該出現在這裡吧。」
「既然你不來見我,那麼我只好來見你了。」
鬼夫子又取來菸絲,隨手揉成了一團,然後塞進了菸斗孔中,慢條斯理道:「我這個人十分的隨和,從來不擺架子……」
「什麼?」
一瞬間,葉川腦中又有電光閃過,他把最近發生的事情,串成了一條完整的線,頓時臉色一變:「南京的那字帖,是你布置的局……你是影組織成員?」
「啊……」
張揚驚駭,手掌下意識地摸向了口袋,然後以指紋開鎖,再要報警……
不過在他摸索的時候,鬼夫子似有所覺,眼神突然一瞥,似笑非笑道:「小伙子,不要亂動……我可沒有惡意……」
張揚驟然一驚,也知道自己的舉動被識破了。他乾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掏出手機。沒準備打電話,就是想威脅一下,讓老頭子投鼠忌器。
然而沒想到,他低頭一看手機,卻發現手機的信號,忽然消失了,一個格都沒有。
「……怎麼沒信號。」
張揚愣了。
葉川看了眼,也拿出手機打量一眼,隨即淡定的放下:「我們手機丟失的時候,估計已經被動了手腳……指不定,安裝了什麼程序,還有竊聽器、定位儀之類。」
「什麼?」
張揚臉色大變,怒聲道:「這是侵犯隱私……」
可惜的是,不管是葉川,還是鬼夫子,都沒人理他。
此時此刻,葉川與鬼夫子,目光凝視對方,處於劍拔弩張的對峙狀態。
一邊,葉川的手上,在把玩著流年盤,尖尖的下端,無聲無息轉動。另外一邊,鬼夫子則是點燃了菸絲,繼續吞雲吐霧。
只不過,鬼夫子吐出來的煙霧,卻在半空中,詭異的飄浮,劇烈散聚。
莫名中,張揚也發現不對了。他感覺到,四周的空氣,似乎有扭曲的現象,而且一股股陰冷的風,吹得他一陣虛寒。
大晚上的,就算有點兒冷,但是不至於發寒啊。張揚忍不住緊了緊衣襟,無意識地雙手交叉摟肩,微微的哆嗦起來。
「小子,不用費勁了。」
就在這時,鬼夫子慢聲道:「你的法器,儘管有點兒邪門。不過一看,就知道是才拼裝出來不久的樣子,充其量就是普通級別的法器,根本奈何不了我。」
「等你什麼時候,把它提升為頂級法器,或者超凡的法器,才有可能對付得了我,不然的話,它傷害不了我一絲一毫。」
鬼夫子淡然道:「你不為自己考慮,也應該注意一下,你旁邊的小伙子。他的身子骨,可受不了這陰寒氣息的侵擾……」
「……哼。」
葉川知道這是事實,也果斷的收起了法器。
與此同時,溫暖的空氣,在外面吹了進來,也讓張揚覺得一陣舒暢。這時候,他才明白自己身上的寒意,突然是怎麼回事。
不過他也沒感激鬼夫子的提醒,反而更忐忑的縮起了身體,目光瞄向了身邊的椅子,在考慮待會打架的話,要不要抄桌子砸……
「鬼夫子……」
適時,葉川了收斂了心神,平聲問道:「你們做了這麼多個與我相關的局,其中的目的,到底又是什麼?」
如果說,要拉他入伙,這樣的理由,他是不可能認同,也不會答應。
「目的呀……」
鬼夫子輕笑道:「很簡單的,無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