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燭閃爍,青煙瀰漫。
有人淨手之後,就進入坑中,在泥土中慢慢扒拉,很快就翻出腐朽殘破的竹蓆,並且在竹蓆之內,發現了一具骸骨。
那人表情淡然,小心翼翼,動作輕慢的把骸骨取出,然後逐一擺放在一張嶄新的蓆子上,並且拼合成了一具完整的人形。
森森白骨,在夜晚的環境下,確實有幾分瘮人。
反正許多人,都不敢直視,目光閃爍,看向了別處。只有孫豪,十分專注的觀察,越看越是激動。特別是在看到,骸骨左手之上,那異於常人的骨指之時,他更是激動地揪住了孫長興的手臂,語氣複雜道:「長興,沒錯了,是你大哥……」
「爸,我知道。」
孫長興呲牙,感覺有些疼,但是沒敢叫出來,只能忍耐道:「那就好了,你多年的心愿,也終於可以了結。」
孫豪輕輕點頭,目光閃爍淚光,口中說道:「了結?難啊……我對不起他,他肯定非常的恨我……」
「爸,父子之間,哪有隔夜的仇?」孫長興連忙寬慰道:「大不了,回去之後,就請和尚道士,舉行水陸大會,超度七七四十九天,大哥肯定能安息了。」
孫豪搖了搖頭,然後蹲伏了下去,仔細打量骸骨。
看了片刻,他就愴然道:「長興,我就知道,你大哥不會原諒我的……」
這怎麼能看出來?
難道有鬼,能說話不成?
孫長興不禁打了個寒噤,下意識地靠近幾個保鏢,然後高聲道:「爸,你別亂說……人死不能復生,你別再傷心難過了。如果大哥在天有靈,肯定不希望,看到你為他憂傷。」
「大師……」
突然間,孫豪猛然躍起,撲向了葉川。
那迅速的動作,根本不像個老人,直接把葉川嚇了一跳,心臟為之一滯,幸好他沒病,不然心跳都要停了。
「……老先生,有事您說。」葉川抹了把汗,乾脆把孫豪攙住,很有預見性道:「力所能及,肯定幫忙。」
「大師,求你。」
果不其然,孫豪嘶聲道:「救救我的孩子。」
「……怎麼救?」
葉川額頭儘是黑線,在他印象之中,孫豪應該是個很理智的人才對啊,怎麼突然之間昏了頭?他又不是神仙,還能讓死人復活不成?
活死人,肉白骨,那是神話,不是現實。
一旁,孫長興也覺得荒唐,急忙道:「爸,你別為難大師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不要強人所難……」
孫豪置若罔聞,只顧說道:「當年,長盛病了……病得很厲害……但是,我有罪啊……我怕暴露行蹤,不敢帶他上醫院看病……只敢帶他去鄉下,找走方郎中治療……」
「誰知道,那是個庸醫,殺人的庸醫……」
孫豪痛苦道:「一劑草藥服下,長盛不僅沒好,更加重了病情,在半夜就……熬不下去,活生生倒在我懷中……」
「他死得好慘……怪我……怪我啊。」
孫豪的眼淚,如同開了閘的洪水,流淌如潮。
旁邊眾人,也不由得有幾分唏噓感嘆。不過也不得不承認,這件事情上,孫豪確實背負了很大的責任。也難怪多年來,孫豪自責不已,形成了心結,一個不敢面對的心結。
「爸……」
孫長興張嘴,欲言又止。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勸解了。
還好這時,孫豪恢復了一點精神,繼續說道:「長盛走了之後,我受人指點,把他葬在這裡。這只是臨時安身之地,按理來說,一旦我安定下來了,就該過來他把接走。」
「但是我不敢回來呀,我無顏面對他……」
孫豪語氣淒涼:「所以我選擇了逃避,一逃避就是幾十年。我痛恨自己的懦弱,恐怕長盛也恨我的冷血無情……」
「……不會的,爸,不會的。」
孫長興輕聲道:「大哥明白你的……苦衷,不會恨你的。」
「不恨才怪。」孫豪愴然笑道:「若是不恨,你大哥的骸骨,怎麼儘是烏青之色。這分明是恨到了骨子裡,怨氣衝天啊。」
「咦?」
孫長興聞聲,頓時吃了一驚。他強忍心中不適,飛快瞟了一眼。匆匆一眼,他果然看到了蓆子上的骸骨,色澤果然有些不同尋常。
一般來說,骸骨都是白色的,陰森森的白色。
再不濟,也應該是蠟黃色,但是青烏色,又是什麼鬼?
孫長興瞥視,果然在骸骨中,看到了青烏烏的色澤,這很不正常啊。一時之間,他也吃了一驚,急忙問道:「大師……這是什麼情況?」
「假的,這是假的,有人動了手腳。」
冷不防,不等葉川開口,在旁冷眼觀望的李傑,又跳了出來,沉聲道:「我懷疑,就是那個斂骨的人,他的手有問題。在收斂骸骨的時候,在骨頭上抹了什麼東西。」
「孫總,相信我,絕對沒錯的。」
李傑的眼神,充滿了睿智之色,他語氣堅定道:「我承認,這骸骨確實沒錯,但是也不妨礙,他們利用骸骨,再做一個局。」
「他們的本質,就是為了騙錢,無所不用其極。」
李傑憂心忡忡道:「孫總,你忍心看著他們,在糟蹋你大哥的遺骨嗎?」
孫長興沉默了下,才吐出一個字:「……滾!」
「……孫總,這是真的。」
李傑受傷了,他捂住心口,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很是憤慨:「難道你沒看出來嗎,實際上孫董……孫董事長……已經被他……催眠了。」
「誒?」
「催眠?」
「又是什麼鬼?」
眾人聞聲,頓時呆住了。
在眾人驚疑之間,李傑義正詞嚴道:「我一直在說,那煙有問題,如果我沒猜錯,那肯定是迷煙。這事的真相,其實是他用迷煙,把孫董事長催眠了,然後讓孫董事長,自己回想了以前的往事,所以才順利找到了這個地方。」
「這本身,就是孫董事長自己的記憶,他卻說成了自己的功勞,還給迷藥取了個故弄玄虛的名稱,什麼牽機……」
李傑哼聲道:「這樣的套路,我見過了,根本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