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總,你聽我解釋……」
此時此刻,都已經快開春了,李傑卻覺得渾身燥熱,不安的扭動身子,他吞吞吐吐道:「我真的沒記錯,往年就是來這裡祭拜的……對,肯定是我爹,他年紀大了,老糊塗了,記錯了地方,所以連累我……哎!」
他為了撇清自己,連去世的父親,都拿出來頂鍋,真是足夠拼呀。孫長興聞聲,目光有些不屑。人都死了,李傑說什麼,都可以啊,反正沒人反駁。不管這解釋是真是假,但是如此行徑,也讓他覺得不齒。
孫豪臉色陰沉,也沒人知道,他心中是什麼想法。但是那冷淡的眼神,卻讓李傑心中涼了大半截。他知道,這一次麻煩了。
「孫董。」李傑還想解釋。
但是這時,孫豪卻懶得聆聽了,他拿了手帕,輕輕擦乾了雙手,然後轉頭道:「長興,我們也走吧。」
「呃……」孫長興心中一動,連忙道:「好,我們去請大師回來。」
孫豪微微點頭,表示讚許。事實上,他有些後悔了,不該聽信李傑的話,以至於冷落了葉川。沒有想到,到了最後,還是要求對方幫忙。
早知道,何必這麼多事,橫生枝節呢。
孫豪等人要走了,自然讓李傑一陣駭然,他急聲道:「孫董,孫董……你再等等,給我一次機會,我是幾年沒來了,記憶有些差錯,再讓我好好想想,肯定能找到的……」
「不用了。」
孫豪冷漠道:「多謝你的指引,帶我們來到這裡。接下來的事情,就不需要麻煩你了,我們自己慢慢尋找就好。」
「孫董,孫董……」
李傑肯定不甘心,連忙跟上去。
眾人按原路返回,很快就回到山村之中,在祖廟看不到人,然後乾脆前往葉川的家裡。不過上門一問,葉父卻告訴他們,葉川根本沒回來。
聽到這個消息,孫長興的眼中,也有幾分異色,輕聲道:「爸……是不是……」
「不必多說。」孫豪舉手,阻止孫長興說下去,他神色如常,沉聲道:「我們等……要讓大師感受到我們的誠意……」
「哦。」孫長興輕輕點頭,也不再廢話。
當下,一幫人也沒進屋裡,就站在門外,耐心的等候。
才幾分鐘,李傑就克制不住了,喋喋不休道:「孫董,你真信那個小子嗎?他只不過是鄉村之中的二流子,胡吹大氣罷了。」
「剛才他反對,那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純粹是蒙的。這樣的人,我見多了。不管是什麼事情,他們都先蒙一個答案。蒙錯了,沒人責怪他,如果蒙對了,他就抖起來,擺出一副先知先覺的高人形象,招搖撞騙。」
李傑詆毀道:「反正任何事情,都只有兩個答案,不是對的就是錯的,隨便蒙一個,正確率也高達百分之五十。這種騙子,就是靠著這一招,混吃混喝,坑人錢財……」
「……閉嘴!」
孫豪喝聲道:「大師清白,豈容你抹黑?再胡說八道,不要怪我不念舊情,不給你爹的面子,直接把你趕走……」
「啊。」
李傑一驚,下意識地捂嘴,不再多說。不過他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畢竟他純粹是一片好心,不希望孫豪上當受騙而已。
但是沒有想到,孫豪卻不識好人心,辜負了他的一番好意。
唉,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李傑不甘心啊,他怒火暗生,很想一走了之。但是想到……孫豪是他世伯啊,他怎能忍心眼睜睜看著他上當受騙呢。
所以,為了親情,為了正義,為了……咳,他決定留下來,找機會揭穿那騙子的真面目,然後再返回山中,仔細尋找真正的墳墓下落。
李傑給自己打氣,忍住旁人異樣的目光,死賴著不走了。
這一等,就是幾個小時過去,天色都晚了。
但是葉川,卻一直沒見回來。
期間,葉川的父母,到是盛情邀請眾人,進入屋中喝茶坐等。但是卻被孫豪拒絕了,他的心思也十分明了,就是仿效古人,來個三顧茅廬,程門立雪……
沒辦法,這個就是,做錯了選擇,該付出的代價。
對此,李傑的心中,也是焦慮不安。他也意識到,孫豪對於葉川的信任程度,似乎比他想像中的還要高。
最重要的是,這幾個小時來,他在旁邊不斷的旁敲側擊,敲鑼打鼓,拐彎抹角,不斷的解釋,不斷的回憶,卻動搖不了孫豪的決心。
這讓李傑很沮喪,因為在他看來,那峽谷四周的墳墓再多,但是符合條件的卻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慢慢的回憶尋找,絕對能找到真墓所在。
可惜由於一次偶爾的失敗,孫豪竟然不再信任他了,反而相信一個騙子,憑什麼?
李傑咬牙切齒,在內心之中,已然將葉川千刀萬剮了。在他暢想之時,太陽悄然下山,天空只餘下一抹昏暗的紅光,那是落日最後的輝煌,如花一般絢爛。
霞蔚如錦,殘陽似血。
孫長興也有些受不了啦,忍不住輕聲道:「爸,要不然我們先回去,明天再來?」
孫豪遲疑了,畢竟他不再年輕,今天又是爬山,又是涉水,也很是疲憊。所以他沉吟了片刻,就想點頭……
就在這時,一個保鏢眼尖,急忙提醒道:「老闆,快看。」
眾人連忙望去,只見在山村小路盡頭,出現了幾個人的身影,其中為首的,正是眾人的目標,葉川。
「大師回來了。」
乍看之下,孫豪精神一振,立即上前迎接。
眾人一涌而上,很快與葉川等人匯合。
沒走近,孫豪就遠遠拱手,深情叫喚道:「大師……」
「孫老先生。」
葉川目光一掃,嘴角隱約帶笑:「你們怎麼在這裡?這時候,不是該在殯儀館中,為令公子舉行祈願法會嗎?」
「大師說笑了。」
孫豪苦笑,然後坦然道:「如大師所料,那墳墓之中,根本不是我兒子,而是其他人。我悔不當初,不聽大師勸告,貿然打擾了亡者安寧,心中難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