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旁邊的孫長興,看著孫豪與葉川談笑風生,特別是看到孫豪,很嫻熟的奉承葉川之時,他簡直就是驚呆了。
他懷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一個假的父親。
要知道,在他的印象之中,孫豪是個很威嚴,身上充滿了霸氣,還兼雜了匪氣的梟雄。有時候,很講仁義。但是有時候,卻蠻橫不講理。
這是封建大家長式的作風,吃軟不吃硬,誰也不能逆他的意,只能順著來。
在他的固有印象之中,孫豪可謂是一言九鼎,從來沒有說過軟話,更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竟然駕輕就熟的奉承一個人……
乍看之下,孫長興只覺得三觀顛覆,在驚呆之餘,他也反應過來。原來一直以來,他都不了解孫豪,或者說他只了解到孫豪的一面,從來沒有接觸過孫豪的另外一面。
但凡是人,總是有多面性的。
然而到了孫豪的身份地位,他平時只需要保持威嚴的一面就好。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讓他展現另外一面的。
孫長興心中感嘆,對於葉川的態度,又多了幾分恭謹。他雖然不是聰明冠絕之輩,但是卻很清楚父親的脾性。孫豪肯定不是禮賢下士的人,沒有真本事,休想讓他尊重。
儘管孫長興也不清楚,葉川的本事到底有多高明,不過在這個時候,他也不介意表達一下自己的善意。反正這善意,做給父親看,他自己也不吃虧……
在談笑片刻之後,孫豪也知機的切入了題目,他的臉上,有幾分傷感之色,輕聲的道:「大師,實不相瞞,我們今天上門拜訪,卻是有事相求。」
孫豪很直接,因為他知道,對於一些高人來說,最反感心思百轉,繞來繞去,不如直接一些,也來得爽快。
「什麼事?」葉川明知故問。
「就是……」孫豪眼睛一眨,沉聲道:「昨天大師提過,我是為尋子而來。請問大師,我那可憐的孩子,到底身在何處?」
此時,孫長興心中一動,也關切的注視葉川,察看他的反應。
因為孫長興知道,父親這話中,隱藏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陷阱。如果葉川回答不對,就會暴露他的底細。
因為孫豪在問,孩子身在何處,可沒提孩子的生死。
要是葉川,不知道孩子死了,胡亂的回答,那他的麻煩就大了。最起碼說明了,他的實力可沒有想像中的高明。
對此,孫長興在關切之餘,也覺得理所當然。這才是他父親的作風,在不經意之間,就拋出了一個小小的試探。
這是個小坑,不知道葉川會不會中招?
孫長興表示好奇,也喜聞樂見。
「孩子呀。」
葉川渾然未覺,只是嘆氣道:「可憐的孩子,孤苦伶仃,埋骨他鄉數十年,從來沒享受過香火之祭,老慘了……」
「咔嚓!」
一瞬間,孫豪青筋迸現,一雙傷痕累累的手掌,相互攥緊糾纏,指關節嗶啪作響,連指尖都發白了。他的心情激盪,渾濁的眼睛,冒出了點點淚光,動容而失態。
旁邊的孫長興,也是同樣的震驚,心中一陣駭然。
果然,對方真是什麼都知道……
孫長興不淡定了,愈發覺得葉川的形象高深莫測。
因為他真想不通,葉川到底是通過了什麼渠道,得知孫豪早年喪子,並且把孩子埋在荒山野外之中的……
難道說,這一切,都是算出來的?
孫長興的腦海之中,自然浮現了影視劇中,那些能掐會算的高人影像。
千金一卦,鐵口直斷。
一腦補,孫長興也終於明白,為什麼父親篤信,天下有高人的存在啦。主要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別人說的,都不怎麼靠譜,只有自己親身經歷了,明白了奇人異士的神奇之處,才會心悅誠服。
現在的孫長興,就處於這樣的階段。
他敬佩之餘,也連忙寬慰孫豪:「爸,不要傷心了,大師在此……求他幫忙找回大哥,就可以接他回家了。」
這一聲大師,他叫得服氣,很是順暢。
「……嗯。」
孫豪點頭,指尖輕輕揩去了眼中濕潤,他是勉強穩定下來了,不過聲音還有幾分哽咽:「大師,這是我的過錯,也是我的罪孽。不過我的孩子,那是無辜的,不應該為我而受苦,還請大師指點迷津,讓我那可憐的孩子得到超度。」
「這是陰功善事,肯定沒問題啊。」
葉川答應得很爽快,但是在孫豪面露喜色之時,他就眉頭一皺,為難道:「可是……我最近挺忙,一時之間抽不出空來啊。」
「你們知道的,最近我們葉家的祖廟,由於地震災害的影響,直接崩塌了大半。現在要重修修繕才行,不然祖宗會責怪的……」
葉川解釋道:「本來復修祖廟,直接在原址上修繕就行。但是祖廟旁邊的山川地理環境,由於某種原因發生了變化,又需要重新堪輿。」
「此事捨我其誰?」
葉川當仁不讓道:「所以接下來一段時間,我肯定是身不出身來,原來老先生的託付,恕我有心無力。」
「當然,積陰德的事情,我肯定會做的。等我修好了祖廟,肯定幫老先生忙。想必十天半個月之後,就該能搞定了,到時肯定有空……」
葉川溫和笑道:「老先生苦等了幾十年,估計也不差這半個月時間吧?」
「這個……」孫豪眉頭如鎖。
倒是孫長興,卻是連連點頭道:「對的對的,我們不差時間,可以慢慢等。是吧,爸……」
「是才怪……蠢貨。」
孫豪白了一眼,心中暗罵了一句。然後他心裡,也有了決斷,笑著說道:「大師所言及是……長興,你明天去縣城,或者乾脆去市里,立即招募人手,有多少人就招多少人,把他們全都叫過來,運好磚石沙料,幫大師修祖廟……」
「啊?」
孫長興一聽,頓時懵了下。旋即,他眼睛的餘光一瞥,看見了葉川臉上那淡淡的微笑,頓時靈光一閃,恍然大悟。
剎那間,他心中明了,撥雲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