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怎麼說來著,終日打雁,卻被雁啄瞎了眼。
天道好輪迴,屢報不爽!
羅烈處心積慮,就是想坑葉川一把。但是沒有想到,葉川沒有上當,而且還反過來,設下了一個局,誘他落入套中。
「你好卑鄙。」羅烈氣得胸口悶堵,想要吐血。
「卑鄙?」
葉川笑了,冷笑道:「我這不叫卑鄙,只是順水推舟而已。只要你不算計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肯定會相安無事。但是你偏偏找上門來,對我意圖不軌,還怪我反擊?」
「難道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種被賣了,還要幫你數錢的傻子不成?」
葉川嗤之以鼻,表情淡漠的樣子,似乎沒把羅烈放在眼中。
「……小子,你不要猖狂。」羅烈氣急敗壞,咬牙切齒道:「現在還沒有開光,一切都沒有定論呢。」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阻攔開光的進程呢?」
葉川淡聲道:「你再吵鬧下去,寺里的大師們可再也按壓不住局勢了。到時候出了什麼亂子,徹底擾亂了法會的秩序,這可是你的責任。」
這是事實,在一幫風水師搬運東西的時候,大殿外頭也有意識地,控制住密集的人群,讓他們在殿外排隊等候。
所以幾個人的爭執,外面的百姓並不清楚,只不過等久了,多少也有些不耐煩,難免交頭接耳,發些牢騷。
嘈雜的聲音,傳到了大殿之中,幾個大和尚聞聲,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了。羅烈察言觀色,立即意識到,殿中的和尚,對自己肯定有所怨言。
要是讓這些和尚怨中生恨,那麼他以後的日子,肯定很難過。就算背後有方大師的關照,恐怕也難以在杭州立足。
想到這裡,羅烈心中更恨,但是卻有了決斷,狠厲瞪了葉川一眼之後,他就轉過身來,勉強擠出一點笑容,開口道:「明遠大師,我現在不急著開光,等下一輪,行嗎?」
「羅師傅,你要知道,開光的名額排序,都是有規定的。」
明遠大師皺眉道:「下輪也排滿了,沒你的空位。」
「沒事,這我們可以在私下協商。」羅烈連忙道:「要是我有辦法,讓下輪的同行,把名額讓給我,這沒問題吧?」
「……成。」明遠大師琢磨了下,就點頭道:「只要有人同意,我肯定沒意見。不過……」
「不過什麼?」
羅烈看到明遠的表情微妙,頓時也有幾分驚疑。
明遠大師似笑非笑道:「不過我水平不足,不可能像石開大師一樣,可以連續主持幾次開光。所以主持下輪開光儀式的,就不是我了,而是……」
「是誰?」羅烈忽然感覺到一股不祥的陰影籠罩而來。
「是我。」白石和尚微笑,雙手合十道:「羅施主,請多多關照。」
「啊……」
羅烈傻了,駭然環視。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狼窩,眼前一張張笑臉,都是那麼的猙獰憎惡。一個個人聯起手來,要玩垮他的節奏啊。
實際上,這真的是巧合,但是羅烈不相信。他本身是小人,習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然覺得這是陷阱,專門針對他的陷阱。
但是勢比人強,在和尚的地盤上,就算他再怎麼急眼,也無可奈何。
在羅烈心中掙扎,猶豫不決的時候,明遠大師卻也顧不上他了,直接揮手道:「眾位師兄弟,開門迎客。華嚴經,開始……」
一聲令下,一幫和尚重新坐下,殿中秩序井然。
悠揚的鐘聲一聲,一陣陣經聲如波,慢慢地盪開了。外面的和尚,聽見了信號,也隨之把攔在外面的香客,放行迎入了大殿之中。
剎時,整個大殿,又恢復了熱鬧的場景。一幫信徒香客,才懶得理會僵在那裡的羅烈,紛紛虔誠禮拜起來。有些人還搞錯了方向,直接拜起了供台上的那尊未開光佛像。
看到這個情形,明遠和尚也沒有糾正的意思。
他微微一笑,也跟著坐下,提起了小錘子,輕輕敲打木魚,引導節奏。顯然,不管羅烈與幾個風水師是什麼想法,反正寺中的和尚,已經決定「一意孤行」。
正如羅烈之前所說,以章半夏的身份地位,不需要顧及其他人的想法。同樣的道理,在天竺寺之中,大和尚們也不用顧及這些風水師的意見。最起碼,羅烈還沒有這個資格,能讓他們改變主意。
報應……
葉川淡然一笑,心中也有幾分感慨。
他十分清楚,這一次是他的幸運,與白石和尚搭上了關係。所以他才可以利用寺中和尚的人脈,順利完成了這個布局。
要不然的話,再好的機會,他也難以把握得住,肯定錯失了良機。
這是關係與人脈的功勞,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才可以像章半夏一樣,完全憑藉自己的實力,讓別人不得不遷就自己……
葉川眼中飄過一抹熾熱,然後就恢復了理智、冷靜。
他還年輕,不急……
總有一天,他肯定如日中天,沒人敢忽視。
帶著這樣的信念,葉川很低調的退了回去。
反正挖了坑,把人埋了,他自然可以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厲害呀。」蕭萌笑靨相迎,俏目彎如月牙。
「卑鄙陰險。」這是高陽的評價,十分的不屑。
葉川從容恬淡,輕描淡寫道:「這是白石大師的功勞……」
「哼!」
高陽白眼,在他看來,這不是謙虛,而是甩鍋。
不管怎麼說,葉川的算計,也讓羅烈陷入進退兩難之中。他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決定把東西留下來。
他還是抱有僥倖之心,覺得這尊佛像固然很大,但是未必能與章半夏的龍龜相比。他就不相信了,佛像也能盡奪氣運,不給其它東西雨露均沾的機會。
所以羅烈決定賭一把,這是真正的賭,最沒把握的賭局。
贏了還好說,要是輸了……他要叫個小年輕做老師,那真是沒臉見人啦。
羅烈瞥了葉川一眼,心中又惱又怒,恨不能吃其肉,飲其血,啃其骨,寢其皮,讓他嘗遍滿清十大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