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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廷華道:「晌午接到寶森的來信,信上說出了大事。可具體什麼事他沒說,只道是讓你快些回東北一趟。」
說著話,他從懷裡摸出一封信遞給陸恆。
陸恆接過這封信,心下詫異,不禁想:「難道宮家遇到了什麼不好解決的難題?」
說:「我找師伯您呢,我來京師的事已經辦妥,正打算離開京師南去贛西,來找您道個別。得虧這封信來的及時,過幾天我離開了,就找不見我了。」
便說:「那我就先去東北一趟,再轉道南行。」
程廷華聽了,略詫異道:「還真是巧了。」
陸恆笑道:「這樣,我就這裡當面與師伯您道別。這便回去準備,明日我動身去東北。」
程廷華忙道:「要不要先傳個信?」
陸恆搖頭道:「不必。我腳程快。信還沒到,我人就到了。」
別過程廷華,陸恆回到家中。打開宮羽田的信,信上是以宮羽田的語氣對話程廷華,請他見信即找陸恆,讓陸恆儘快回東北一趟。
陸恆一路回來便想過到底是為什麼,宮羽田要他回東北。是宮家遇到了什麼無法解決的難題?還是另外什麼陸恆預知不到的麻煩?
想想不通透,也罷,左右已要離開京師,先去趟東北無妨。
任憑宮家什麼麻煩,陸恆難道不能解決不成?
所謂一個女婿半個兒,陸恆吃了人家小白菜,怎麼著也得為人家多想想;何況陸恆一直記著託庇於宮家的六年,那本也是大恩一件。
晚上九兒從四方園回來,飯桌上陸恆把事說了:「宮家有事,寫信讓我去一趟。」
九兒愣了一下:「當家的我們是要先走東北?」
又釋然道:「二姐兒不在,去了贛西。當家的你是宮家的女婿,宮家有事,當家的當仁不讓。」
陸恆笑道:「是這個道理。」
說:「今日我已去白家道過別,又見過了金銓。程廷華師伯這兒也照過面了。既然宮家事急,那這樣你也甭跟我一道去東北了,懶得奔波。你直往天津登船去上海。先打個電報,讓宮蘭派人去接你。」
「咱們明日就動身。」
一夜瘋狂無話。
翌日清早,陸恆背著個小巧的行囊與九兒和老李等人在城門作別。
「你跟兩個丫鬟一道,須得謹慎些,雖然請了程廷華師伯的弟子作保鏢,但仍不可大意。電報已打過了,宮蘭會很快派人去接你。到了地頭兒只等著,我會儘快南下。」
九兒嗯了一聲:「當家的你放心,我省的。」
陸恆哈哈一笑,揮手,大步離去。
九兒直看到陸恆背影徹底消失,這才與兩個丫鬟匯合了請來的保鏢,一併去火車站,坐火車前往天津。
離開京師地界,路上行人漸少。陸恆便加快了步伐。
他邁開步子,大步前行,快逾奔馬。
行囊里只帶了兩套衣服,三千兩銀票,以及寒鐵槍的槍頭和百步飛劍。除此別無他物。果然輕裝簡從。
從京師去東北,陸恆選擇走陸路。他腳程最快,比此時的任何陸地交通工具都快。亦不懼沿途鬍子賊匪,更不怕關卡的官差。
此時他心思大已不同,又有什麼東西能令他忌憚?!
只半日,陸恆便出了山海關。
比起當初來時的磨蹭,他一人獨行,速度快了好多倍。出山海關,實際上便已是東北地界。他邁開兩條腿,遇著鬍子,人鬍子還沒反應,他就一陣風過去了。順手打死幾個攔路的劫匪也是等閒。
遇著官差,官差還沒反應,他又一陣風過去了。若惡劣的,也打死作數。
腳下行風,快意恩仇,無外如是。
途中只停了兩三次,找地方喝了口水。在離開京師的第三天上午,他終於抵達奉天。
京師到奉天一千四五百里,陸恆只走了兩天。這腳程,對他來說只如尋常步行,並不費力氣。
到奉天外,陸恆稍作停頓,轉道向宮家大院而去。這裡速度放慢下來,才感覺到氣氛的不大對勁兒。
路上他一心走路,不曾關注旁的。這裡感受到不同。與一年前離開東北時相比,似乎多了一股子緊張的氣味。
路上行人極少,這可是奉天城外。便又幾個行人,也是行色匆匆,神態里含著一股子小心翼翼。好像又什麼猛獸盯著他們,要吃掉他們。
陸恆想到與宮羽田經年來的通信,大抵有了一些猜測。莫不是東洋人和羅剎老毛子在搞事吧?
宮家大院在望。
進了屯子,陸恆逕自朝宮家大院而去。轉過一個彎兒,見著一群人刀槍棍棒全副武裝的走來。
陸恆一看。
當頭的,是馬三。
馬三認出了陸恆。比起當初陸恆還在宮家的時候,馬三此時的態度,不說一百八十度轉彎,怎麼也有九十度。
他忙幾步上來,笑道:「陸兄弟回來啦!」
倒是他第一次喊陸恆為兄弟。
陸恆站定,點點頭:「馬師兄,你們這攜刀帶槍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馬三道:「走走走,回去說。」
便與身邊一人吩咐道:「先各自回家,明兒我再找你們。」
說完轉身拉著陸恆回了宮家大院。
宮家大院一如既往,沒什麼變化。門還是那門,牆還是那牆。跟馬三進了大門,馬三在前頭大喊:「陸兄弟回來了!」
又對陸恆說:「走,咱們去見師父。」
還沒走幾步,便見宮羽田和丁連山自後院轉出,一眼見著陸恆,都露出喜色。
丁連山幾步上來,伸手便錘了陸恆一拳,上下打量:「好小子,模樣變化有點大呀!」
陸恆喚了聲:「師伯。」
然後對宮羽田拱手行禮:「岳丈!」
宮羽田神色裡帶著憔悴,此時也難免高興,笑道:「不必多禮,進屋說話。」
幾人進了屋子。
陸恆便道:「岳丈,我在京師的事已是辦妥。正準備南行贛西。昨日去尋程廷華師伯道別,恰好,程廷華師伯見到您的信之後來找我。」
他說:「不知道是什麼事,使岳丈如此急迫?」
丁連山聽了,嘖嘖對宮羽田道:「這信還真去的及時。要是晚了幾天,怕就找不著他了。」
宮羽田點了點頭,對陸恆道:「的確有很急的事,務必要找你回來。」
他嘆了口氣,神色頗為暗淡:「你這兒回來,沒發現少了個人嗎?」
陸恆一怔,不禁道:「岳丈是說」
丁連山唉了一聲,道:「說的二丫頭哥哥,寶森的長子。」
宮大?
陸恆道:「他怎麼了?!」
丁連山看了看宮羽田,咬牙道:「折了!」
陸恆頓時愣了一下。
折了?死了?!
宮大死了?
陸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
丁連山道:「這是誰也沒料到的事這次寶森寫信叫你回來,其一便是此事。」
他道:「寶森心力交瘁,一些話便由我來說。恆小子,寶森就這一個兒子,現在他折了,宮家便要斷根兒。好在還有個二丫頭。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要保著宮家的根兒,須得跟你仔細商量。」
陸恆心下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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