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章 朝歌

  子受登基之後,姜玥為王后;而姜玥三年不孕,一孕三年。Google搜索

  因著懷有身孕,子受不得近身,失去了應有的夫妻生活,於是子受登基時,便納了黃袞之女、黃飛虎之妹為妃;不久又大肆選妃, 充實宮廷。

  眼下又在選妃——先時選妃,因聞太師在朝中,尚有克制;眼下卻是搞的轟轟烈烈。

  滿朝文武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子受是人王,人王當然不可能止三兩個妻妾;要子嗣繁榮,必定廣納妃嬪。

  此時宮中,王后姜玥正在靜修。便聞黃妃來訪。

  出來見了黃妃, 分開落座。姜玥道:「黃妹妹何事來我這裡?」

  黃妃說:「大王又要納妃,王后就不管管?」

  姜玥笑道:「大王乃是人王, 納妃天經地義。」

  黃妃嗤笑道:「大王納妃自是天經地義,卻作的太過,此間一次要納千人,若聞太師在,必不允他。」

  姜玥笑道:「可聞太師不在朝中。」

  黃妃直道:「王后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大王納的妃子,多是賤民出身;大王的意思,早已一目了然。」

  說到這裡,她正色道:「大王志向高遠,王后亦知之。然貴族是大商的根基,大王此舉,便是自毀根基,自取滅亡之道也!」

  姜玥神色不變,道:「黃妹妹何必危言聳聽。大王英明神武,施政自有手段。」

  黃妃聞之,良久, 嘆氣:「你我與大王乃是夫妻, 夫妻一體。按說大王的志向, 我們作為他身邊的人,合該支持他。可大王太過急躁...大商立國以來,這麼多年,貴族根深蒂固,大王若徐徐圖紙,還則罷了;越是作的急躁,越是令我不安。」

  黃妃自有見地。她出身好,是朝歌黃族;從小到大又仔細受到教育——黃飛虎之師便是聞太師,子受少時亦隨聞太師進學,說來黃妃與子受也是青梅竹馬。

  黃妃也算聞太師半個弟子了。聞太師智慧高深,教導出來的弟子,沒一個簡單。子受除了漸漸急躁的性情顯露弱點,此外真箇是英明神武。

  但性情急躁、剛愎,隨著子受登基,愈發明顯。聞太師在朝時還好,能壓得住他的急躁;聞太師一走,子受便按捺不住。

  這段時間,各種施政,明里暗裡, 都在針對貴族。

  越作越明顯,越作越過分。

  黃妃擔心,繼續這麼激進下去,各路諸侯吃不住勁兒,必定造反。而貴族是大商的根基,貴族們一旦造反,大商的未來,便是可見的。

  人王之尊,有『德』者居之。這個德字,不是單純的道德,而是綜合能力、手腕。

  子受太年輕,太激進,所行所為,雖有大志向,卻無疑是在造自己的反。

  人王的尊位,不是天定的。就像帝湯推翻夏桀一樣,一旦天下皆反,大商便要傾覆。

  但姜玥卻十分淡然。

  若是原本的姜玥,怕也該與黃妃一般無二,心中擔憂;但眼前的姜玥,卻不然。她是個修行。

  早些年,跟著嫦羲修行,得知了許多秘聞。比如封神。

  所以姜玥知道,有的事,是必然要發生的——她不是沒規勸過子受,但勸不住。反而越勸,子受越疏離她。她也沒有辦法。

  但每次見面,還是要勸——這是作為王后的職責。

  這兩年漸漸平淡下來,子受疏離她,她也不當回事了。若大商真的傾覆,她便回月宮,專心作個修行即是。

  黃妃一旁嘮叨,姜玥淡笑聽著,偶爾說兩句。黃妃終於無法,告辭而去。

  谷廨

  走了黃妃,姜玥獨自坐著,沉默了好一會兒。

  悠悠一陣嘆息,她撫摸著凸起的肚子,心中不知作何想。

  這時候,說宮外東伯侯府的人求見。

  姜玥回過神,道:「喚進來。」

  便進來,說:「王后,有均山故人來訪,正在侯府之中。」

  姜玥一聽,一下子站了起來。本是平淡的臉上,多了幾分激動:「均山故人!」

  便直要往外走,卻頓足,謂之左右道:「且去與大王說一聲,就說我有故時好友來訪,要出宮一行。」

  吩咐完了,喚了身簡便的衣著,這才出宮去。

  這邊早有人與子受匯報,說了先前黃妃與王后的談話,又說了『故人來訪』。

  子受身材雄壯,有托梁換柱之力,面容英挺,威嚴著於眉心。

  聞言微微頷首:「既是王后故人,自不可怠慢。且送些禮品去侯府,聊表心意。」

  揮退了宮人,子受臉色漸漸淡漠下來。

  黃妃與王后之言,令他殊為心煩。子受並非不聰敏,相反,他是個極聰敏的人;並非不知好歹,他也有自己的判斷。

  但這是他自小的志向——子受小時候,經常出宮去聞太師府上求學;因著小時候也是個飛天的蜈蚣,經常逃課,幾乎把朝歌內外逛了個遍。

  因此他深知民間的疾苦。

  有一回他問聞太師,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有奴隸,人民為何困苦。聞太師告訴他,是貴族之故。

  從那時起,子受便勵志,要扭轉這一切。

  或許那句話,聞太師自己都已經忘了,但子受卻記得十分清楚。這幾年登基以來,子受已經屢屢從奴隸之中,提拔了好些官員。

  奴隸之中,並非沒有人才。

  平民百姓,也並非都是蠢蟲。

  他們只是被貴族壓迫的太狠。

  有了這樣的認知,子受愈發堅定自己的志向——他要推翻這一切,為此在所不惜。

  他的志向,也曾與聞太師私下裡聊過。聞太師並不支持他。聞太師曾告訴他,大商的結構已是固定,除非徹底打壞,否則無法改變。

  這不是哪一個人的錯,是從一開始便積攢下來的因果。

  但聞太師也不反對他——只要求他慢慢來,切莫急躁。

  但子受等不及。他性情愈發急躁。聞太師管著還好,聞太師一走,便他放飛自我。

  有時候明明知道這樣做有很大的隱患,明明知道可以慢慢來,可以把隱患壓倒最低,但他就是忍不住。

  這便是本性。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也。

  子受自己壓不住自己,他明白自己的心,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或許他自己心中,早有了對自己下場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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