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梵天

  一旁姜玥便不禁對丘芸道:「莫非修行中人,便這般骨氣?」

  丘芸聽罷,心下滋味莫名,深了些憎意,卻笑道:「出身大派,自不言說;許多野修散人,掙扎修行, 戰戰兢兢,只怕死於非命,無望大道。記住本站域名可以理解。」

  便如她自己先前那般。

  端的一個真仙,每日裡不也戰戰兢兢?換位若此間是她,恐怕也是一樣表現——只為求生而已,有什麼可指摘的呢?

  卻見姜玥面露不屑。

  她心中愈不是滋味了。

  那形貌崎嶇者告饒連連,哪裡有仙家風範?便連許多凡人, 骨氣也遠勝於他。這實在不能怪姜玥瞧之不起——東伯侯府便找不出這般沒骨氣的來。

  東伯侯世鎮東方, 每每與東夷交戰、與作亂的妖物交戰;歷代連家主都曾有戰死沙場的, 絕境之中,也不曾有告饒的;家中子弟,也多在軍中,每每戰死者,也不見有投降的。

  這便或為認知的一個誤區。

  或說得到的越多,越不願意放手。或說修為越高,越怕死。一是修行許多年,才有這番光景,忽然便死了,那實在不舍;更知道死於強人之手,死都不是終結——若真靈都被人拿住,那才是真的恐怖。

  凡人不知此間奧妙,死了便以為是終結。

  在修行而言,卻多半不是。還有更恐怖的手段等著。

  當然,這並非洗白之類的話——自然是有不懼生死的——只能說眼前此人,形貌崎嶇者, 這道心實在不足堅固。

  似這般,一身修為怕都是擦邊打來的。自身道行實屬淺薄,道心實在不值一提。

  這等人物,眼看分明是個天仙,卻其實除了法力,其他的方面比起許多沒有成仙的都不如。

  兩個字,垃圾。

  陸恆見這般,只覺十分噁心。便要一把將他捏死。

  那人便道:「我乃冥河祖師門人,前輩,看在祖師面上,饒我一命!」

  冥河祖師!

  陸恆神色一轉,道:「你是冥河老祖那廝的門人?!」

  形貌崎嶇者以為有了轉機,忙道:「正是,正是!」

  陸恆哈哈大笑:「好得很!我正愁著哪裡去找冥河老祖,你便送上門來!」

  說:「你當有聯絡冥河老祖的手段,速速使來,我有話要與冥河老祖說。」

  陸恆鬆開了這廝。

  這廝鬆開來,法力不曾禁錮,仙靈不曾鎮壓,便一轉身化作一道血光遁走。便立時撞的頭破血流——這周遭,早被陸恆禁錮了時空。

  陸恆只負手,淡漠看他。

  形貌崎嶇者噤若寒蟬,知道逃脫不得,只好施出聯絡手段。

  卻連那手段,化作一道血色,也突不出去。陸恆只好放開一線,教那血色流了出去。

  這廝見那放開一線,也是動了心。但在陸恆淡漠眼神之下,沒敢再度逃離。

  只片刻,血光歸來,落在這廝身上,在他背後顯化一尊虛影。

  這虛影盤坐當空,三面四臂,威風凜凜,十分了得。

  不等這虛影有話,陸恆便道:「冥河老祖那廝道場在何處?!」

  虛影一聽,作大怒狀,三面皆怒,喝道:「哪裡來的賊廝,敢口出狂言,辱及吾師!」

  陸恆一聽,笑了起來:「冥河老祖的徒弟?好,實在好。」

  陸恆一把抓出,虛影震震,卻脫不開陸恆手心,被他拿住。

  喝道:「賊人猖狂!吾乃梵天,你敢對我動手!」

  這時,那形貌崎嶇者趁機要逃,方才化作一道血光,還沒飛遁,就半空中噗的一聲煙消雲散。

  陸恆只把注意力放在梵天虛影身上,捏拿著他,說道:「你算什麼東西,你陸爺爺不但對你動手,還要找冥河老祖動手!說罷,乖乖說來,我便放你。若不說,待我施出手段,教你追悔莫及。」

  這一道虛影,乃梵天一點念頭所化。這一點念頭落在陸恆手中,便是個把柄。不消其他手段,止以釘頭七箭,便可教梵天生死不能!

  梵天立時冷靜下來,卻不禁道:「不知道友何人,哪裡與我師莫非有仇?我乃我師大弟子,卻怎不知曉?」

  說:「我師神通廣大,乃寰宇之巔的厲害人物。道友切莫自誤,壞了交情。」

  陸恆哈哈大笑:「哪裡來什麼交情!」

  說:「你道我無緣無故尋冥河老祖作甚?我莫非吃飽了撐的?!」

  道:「自有因果糾纏。」

  便一揮手,何先生和當初證道金仙時、出手來阻他的那尊金仙的形貌,出現在梵天眼前。

  陸恆指了指何先生:「我與這廝爭道,把他殺了。他是冥河門人,是也不是?」

  又指著那尊金仙形貌:「我證道時,這廝來阻我,被我一拳打退,他是冥河門人,是也不是?!」

  梵天一看,瞪大眼睛:「原來是你!」

  「可不是我!」陸恆齜牙,寒光閃閃。

  梵天卻是不解:「照此說來,道友初才證道,不尋個地方藏起來,找個靠山依起來,竟要尋吾師晦氣?」

  著實難以理解。

  陸恆大笑:「我既證道,怕誰來哉?!」

  梵天道:「你與濕婆之徒爭道,據我所知,那方宇宙明明是濕婆徒兒找到的證道之所,你卻去爭,還把他殺了,濕婆阻你證道,乃是合該。你這裡反倒有理?!」

  陸恆蠻橫道:「那又如何?!」

  他不屑去說什麼天意之類的東西——他是偶然被渾沌之王炸到那個宇宙的,並非刻意去與之爭道。

  但說來沒有意義。

  何先生那廝便不爭道,陸恆殺他也沒有心理障礙。那等貨色,招惹上了,自然要殺死,又不是什麼好路數。

  因果既已糾纏,仇怨既已結下,之前的一切,現在怎麼說,都沒有意義。

  旁邊的人瞧著這般,都對陸恆有了更深的理解。

  果然是個內寬外忌的人物!

  梵天立時無話可說——正如陸恆心意,許多事不必解釋,因為沒有意義。梵天又不是毛頭小子,自然也知道沒有意義。

  他道:「也罷。你既有此膽魄,尋吾師晦氣,我如何能不成全於你?」

  陸恆笑道:「這就對了。說罷。」

  梵天虛影一閃,一點明光飛出來:「你想要之信息,皆在此間。」

  陸恆並指拈起明光,立時,一幅時空級數的多元地圖出現在眼前。其中便標記了冥河老祖道場所在。

  陸恆鬆開梵天:「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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