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窮光蛋

  這天一早,李靖先去見了未婚的妻子,那位宗室王女。記住本站域名

  雖說還未成親,但規矩並不多,並未有什麼沒成親之前不能見面的陋俗。幾日下來,李靖與王女已互相頗有了解,相處自然。

  於李府後院之中, 兩個並坐花前。

  李靖說:「明日便是你我成親之日。」

  王女笑容溫婉,目如星辰,略有一絲羞澀,嗯了一聲。

  李靖抓起她手,道:「此我今生大事。我是個不會甜言蜜語的人,只一言,今生必不負你也。」

  王女臉蛋發紅, 悄悄靠上了李靖肩膀。

  此時無聲勝卻有聲。

  安靜了好久。

  李靖說:「稍後我要出去一趟。三千里外的均山, 有一位前輩高人,我去請他來赴宴。」

  王女好奇:「如何前輩高人?」

  李靖道:「便如我師那般高人。」

  王女驚異:「那倒是修為高深。」

  李靖頷首:「前不久有窮氏舉兵來攻,我以初任兵權,本意以此正名立功,不曾想有窮氏兵至均山,衝撞了這位前輩,被他拂袖扇了回去。我才知道均山有高人隱居。」

  說:「一番拜訪,果然高人。更相談甚歡。當時我便邀請他赴宴。」

  王女道:「這般高人,更要結交。你自去,婚事雜務我來操持。」

  ...

  李靖便自出離陳唐關,奔均山而走。不多時,至均山,到陸恆莊園門前,報了姓名,見到了陸恆。

  此時幾日已過,陸恆那條大槊幾已成型,差不多臨近開鋒。

  李靖一入月門,迎面便一股鋒芒撲來, 教他心臟驟停,險些失態。

  好在只是一瞬。

  他不禁拜道:「先生這神兵,真是令人望而生畏。」

  陸恆笑道:「還算趁手。」

  便說:「可是定下日子了?」

  李靖咧嘴一笑:「就在明日。」

  陸恆沉吟了一下,道:「明日倒的確是個良辰吉日。」

  便說:「我既應你,必當赴宴。可有好酒?算算我已有一段時間不曾飲酒,頗為有些饞了。」

  李靖笑道:「好酒管夠。」

  說:「有千年佳釀,不知先生喝得喝不得?」

  陸恆大笑:「休說千年佳釀,便萬年十萬年的,又何懼哉?」

  不久,李靖告辭而去。

  嫦羲便說:「人間佳釀,亦不過凡品。你若要飲酒,我有月桂仙釀...」

  陸恆擺了擺手:「你若要給我酒喝,自便取來,難道還怕我不喝?卻來問我。」

  嫦羲抿了抿嘴:「只不知你擅飲酒。」

  陸恆笑道:「男人哪有不飲酒的。」

  嫦羲轉身而走,不消片刻,一道月光墜下,便捧了一壇月光盈盈的仙釀來,輕輕推至陸恆面前。

  陸恆笑起來:「這才對頭嘛。」

  揭了酒封,一股仙氣兒勃發,便教這莊園,仿佛也醉了去,搖搖晃晃起來。便這均山,仿佛也被這仙氣兒醉倒,滿山遍野的花木、鳥獸,個個東倒西歪。

  陸恆忙阻了仙氣兒散發,當下咕嘟嘟飲了幾口,哈一聲,果然仙釀!

  「好酒!」

  說:「不過仙釀有仙釀的好,凡酒有凡酒的妙,不可一概而論。」

  將酒封上,收入袖中。

  嫦羲道:「月宮還有。」

  陸恆笑道:「我雖飲酒,卻不暴飲。慢慢來。」

  便說:「畢竟李靖成婚,我去赴宴,須得一份禮呈。你說,該如何禮呈?」

  嫦羲聞言,怔了一下:「倒是不曾赴過婚宴,不知也。」

  陸恆失笑:「也是...」

  然後說:「我是個窮光蛋,滿身數來,數不出幾件寶貝。李靖誠心邀我赴宴,不能不準備準備。讓我想想...」

  他倒手抖落出些東西來,零零散散,就那麼幾件。

  除了一方玉冊,剩下的就是太山之金打磨下來的邊角,實在沒個拿得出手的東西。

  他歷來便是個窮光蛋。

  陸恆自己也有些無語。

  修行修到他這個境地,如他這般窮困的,恐怕一個也找不出來。法寶法寶沒有,靈根靈根沒有,仙丹仙丹沒有——什麼都沒有。

  嫦羲一旁見他抓耳撓腮,不禁掩嘴輕笑。便引下一道月光,顯出個新月狀的法寶來,遞給陸恆:「看看合適與否?」

  陸恆抬頭一看,直道:「不成,這是你的,不是我的。」

  他陸恆也是要面子的人!

  說:「明日赴宴,總不能留你在家中。你也去赴宴,也當有一份禮呈。我自己的,我自己想辦法。」

  言說間,念頭一轉,道:「先前在山中尋寶,路過一處洞府,那洞府之中有仙氣兒溢出,想必藏有寶貝。」

  嫦羲不禁道:「既是洞府,當是有主。」

  陸恆道:「自然有主。否則我早取了回來。」

  說:「倒不是要取奪人寶物,我去尋那洞主,看看能不能跟他換一換。我瞧那洞主也是個野路子,我修行之法眾多,不信他不換。」

  說:「我去去就回。」

  身影已消失無蹤。

  太山廣大,深山密林之中,多有修行者藏身。陸恆當初在山中尋寶,路過太山主峰下的一座洞府,瞧見裡頭仙氣兒盈盈。

  這座洞府的洞主,陸恆也瞧的清楚,是個真仙級數的白狐,長得倒也美觀,就是妖氣不絕,想必所修法門不為正宗。

  原本不曾放在心上,這回倒是想起來了。

  他駕馭宇空,一步即至。到了洞口,呼道:「洞主可在?有客訪至。」

  那洞府森嚴的很,總說來也是個小千世界一般,只是造就的手段較為粗陋,以重重疊疊的禁法、陣法彌補,其實破綻百出。

  陸恆並非巧取豪奪之輩。

  他一路走來,從未有過殺人奪寶的舉動——便把人吃了,也是有因果、或仇家之故。或尋那滿身孽障的。

  便如那洪七公一般,陸恆也敢說,他所行所為,皆問心無愧。

  從沒有過瞧見人有寶物,便動心思下狠手。

  這裡聲音透空傳入洞府之中,洞中一個正在修煉的妖嬈女子聞言一驚。忙透過禁法望去,見洞口一人負手而立。

  她心中惴惴,試聲道:「哪裡來客?」

  陸恆道:「東北麓均山陸恆,有事叨擾。」

  白狐不安:「敢問何事?」

  她沒瞧出陸恆底細,知道是強人。這找上門來,未必好事。實在不敢輕易開門。

  野外生存者,謹慎銘刻在骨子裡。否則哪裡修得如今修為?早在開智之前,就給其他猛獸吃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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